“硬幣的兩麵……之前也聽過這樣的形容。”我聯想到最初的來源,說:“剛加入分團時,我們和塞拉學姐聊天,提到在相對落後且宗教信仰複雜的卡諾州竟有近代能晶工學的曆史遺跡,就聽她講過這樣的話,‘宗教和科學,其實是一個硬幣的兩麵’。不過,聽她講那‘是某人說的’……但不知道是誰。”


    “我也是聽人說的,隻是剛剛有感而發。”戴莎看了過來,說:“那就是梅林教授。在某次相遇時的談話,恰好提及宗教信仰與新銳能晶工學的話題時,聽他講到這麽一句。或許,塞拉也是從梅林教授那裏聽來的?”


    “咦?是這樣麽……那還真有可能!因為塞拉學姐和梅林教授共事了相當長時間。不過,沒想到梅林教授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是有哪些高深含義?實際上,那個裏克也說過……但是,哎,相提並論真不應該!”我似乎有點“聯想過度”,想要慌忙切換話題,就如同隨意般問了一句:“說起來,梅林教授會是什麽信仰呢……隻知道應該不是聖主教。”


    記得9月14日從卡恩山區撿迴一條命,迴到紅葉城後,卻一直沒見到梅林教授,隻是聽說他一大早跟著搜救隊進山,但後來大概知道我安全迴城後,似乎去忙了別的事。隔天清晨的“茶會”上,他見到我後,就說過“感謝唯一真神的護佑”。


    那時我就在想,可能梅林教授信奉的教派並非主流的聖主教。


    而戴莎的迴答,恰好證實了我的猜測!


    “嗯。據我們了解,梅林教授的信仰……可能是聖神教的某個教派,但非主流的聖諭派別。”戴莎迴應。


    啊……?“某個教派”的意思……是指相對小眾的聖神教派別嗎?


    還有,戴莎提高的“了解”……難道還進行了“調查”?


    呃……


    “還真是意外。不過,我確實聽過梅林教授隻提及‘唯一真神’的說法……但這也是個人的信仰自由。”我這樣說著,但心裏還是有點“好奇”。


    就如納修,之前聽他的祈禱語就可推測其信奉聖神教,但他是卡諾州人,信奉當地主流宗教也是正常,說不定蘇珊也是如此。那梅林教授……難道是因為祖籍來自卡諾州,因此即使遷徙到紫櫻城,家族信仰還保留了故鄉的主流信仰嗎?


    不過,聽戴莎的意思,似乎梅林教授信仰的還是聖神教的小眾教派!


    難道是那類相對保守的聖徒派?


    哎,這可不好猜……想想卡諾州流傳的數百個教派!


    就比如瑪希,她也是對外宣稱“唯一真神”,誰又知道是否信仰那個少數派別?


    “是的。這算是……個人隱私。暫時也沒能說明什麽。”戴莎說的話似乎有點“奇怪”。但她很快就轉移到剛剛所討論的“主流”話題:“所謂‘一個硬幣的兩麵’,都是對世界乃至宇宙本質的探索與‘假想’,隻是反映為複雜的科學結論或晦澀的宗教宣言。而剔除所有的表麵形式後,如同都是對某種‘本質和原理’的認知,以及……應用。”


    “就如聖明邪教那樣的組織,其實也是在掌握部分‘真理’的基礎上,對其進行邪惡的‘應用’……就如用‘原始’的手段來製造可怕的死靈,以追求所謂的信念?!”我似乎想通了什麽,不禁搖了下頭,說:“也許,那些懂得部分‘本質和原理’的人,或是冷酷地旁觀和記錄,就如那個前國家神學院教授裏克,或是套上華麗的宗教外衣,給予絕望之人虛幻的‘希望’,蠱惑其信奉‘生死一體’的邪說並將教徒自己也當做祭品去執行‘儀式’計劃!悲哀的是,現代科學的進步,新技術的突破,卻不知通過哪些渠道給邪教和恐怖組織提供了更‘高效’的手段……”


    “是的。結合伊珂剛剛所講的,那個裏克透露過的一些邪教理念,也許我們可以猜測……”戴莎看著我,說:“所謂的‘希望’,大概與靈魂的轉世重生有關。自己的,或心愛之人的……總有人願意為之犧牲,並獻出今世的生命與靈魂為代價。畢竟,在絕望的時間長河中,孤獨地熬到生命終止之刻,並祈求靈魂得以安生……太痛苦,也太‘緩慢’了。最是心碎時,恰需哪怕隻是一線虛幻的‘希望’。”


    “這……實在太惡劣了,是對人性與生命不可饒恕的犯罪。”我搖了搖頭,看向戴莎,一時卻感到有些茫然:“那樣的話,會否‘複生’屍體就是聖明邪教‘再現神跡’的證明?明明是褻瀆遺體的犯罪行為,並將其變異為沒有任何感情或完整靈魂的怪物,還是隻剩下殺戮本能的恐怖死靈……但也許能迷惑陷入絕望與悲痛的人們!也難怪這樣的邪教能存在千年之久。應該如何鏟除這些可能滅不盡的毒草?因為,似乎總有適合其死灰複燃的土壤!尤其是,他們似乎真的掌握了……”


    掌握了“真理”……?


    我卻不敢再說第二次……感覺真的會被邪教“洗腦”一樣!


    明明……他們就算是理解了這個世界乃至宇宙的部分“本質和原理”,就如裏克所宣言的,某種“某種至高交換規則”,卻用來蠱惑世人、踐踏人倫與法律,造成更多的悲劇……這絕對是在犯罪!


    “無論任何人或組織掌握何種‘真理’或知識,卻用來傷害他人和公序良俗,那就是在犯罪,必須由世間的公義與法律來製裁。”戴莎的迴應堅定有力,似乎不會受到邪教言論的任何影響:“至於邪教徒或其他罪犯的靈魂將受何種‘裁定’,那是他們死後的事,與生前的世界秩序無關。”


    “確實如此。”看著麵前那信仰堅定的她,就如純正的光芒,驅盡我的彷徨和茫然。


    嗯……確實如此!


    於是,由假想中的“暗能量”向上追溯的“本源”討論暫時告一段落,我們接著探討其向下衍生的犯罪“手段”。


    與那些遠古傳說中或某種現實條件下,由不幸遇難者遺體異變而成的人型死靈不同,近年來……也許從十年前的卡恩山區連續三個月某特定日期死靈殺人案開始,到三年前的幾起案件中,都可能存在類似的“手段”。


    利用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其中可能就蘊含著沉澱長久的超高密“暗能量”,再結合某種特殊的條件……比如可能在相對封閉空間內較短時間散發出一定濃度的“暗能量”,進而使用野獸屍體,甚至邪教徒自身來“催生”恐怖的死靈!


    這在剛才的討論中已經涉及。同時,我又想起了一個“案例”……可能與“暗能量”的注入方式有關。


    “那個裏克臨別前,曾向我展示他受傷發黑的手腕,與感染凍灼毒素非常像!嗯……事實上,後來給了他特效藥阿美斯林sc-013後,似乎也能對症消融毒素……”我掩飾了其實由自己為其驅毒的事實,匆匆假以藥物之名快速帶過後,繼續說:“關鍵是,他說過自己三年前就獲取過超高密黑能晶礦石,甚至可能得到後來更‘高效’的‘成品’!不過,他隻是把那塊特種礦石留給了我,但那礦石可能沒什麽‘特質’了……但是,他竟說自己那中了毒的手腕就是在9月12日會麵那天弄的!我懷疑他可能就是利用了‘手段’來傷害自己,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要那樣做……”


    再迴憶裏克說過的話,越感到匪夷所思。


    他說自己見過“死靈製造的過程”……可他卻沒變成死靈複生後的第一個犧牲品!難道他曾經出現在多個案件現場“觀察”?


    不,他應該也遭遇過……因為在向我展現他中毒受傷的手腕之前,他坦誠自己在二十年前見過人類屍體異變而成的死靈,隻是“那時候的死靈可能內裏靈魂碎片中存在著某些牽掛”,於是沒有殺死他,而是“靜靜地呆著直至再次死去”。


    真是難以置信!如果結合今晚的討論,再迴想裏克的親身經曆……難道說,那些破碎的靈魂意識體,也可能蘊含著一點點牽掛與情感,哪怕是碎片,卻足以讓恐怖的怪物保持“理性”,直至支撐其行動的“暗能量”耗盡,也不奪取近在眼前之人的生命能量?!


    那……就是奇跡!


    如果由此推斷,蕾雅十年前所遭遇的“母親”,抱住她的那個“死靈”,是否真的殘留了某些母愛,因此沒有傷害那懵懂未知的女兒?!


    所以,那寄宿於“怪物”之內的意識體中,或許並非全是怨恨之類的極強烈負麵情緒,故阻礙了殺戮本能,也杜絕了“暗能量”的輸出和凍灼毒素的排放。


    刹那間感到出自於內心的欣慰:如果真是這樣的奇跡,那就太好了……


    “那塊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是什麽樣子?還在你那裏嗎?”戴莎看著我問。


    “就是不規則形狀的礦石,有點尖銳。”我想了下,再次強調:“但是,也許已經被‘用過’,不一定就是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可能‘降級’了……嗯。”


    “哦,後來你拿迴學院做了指標測試嗎,確認隻是普通品級的黑能晶礦石了?如果是被‘用過’……或許會有些痕跡。”戴莎說:“能否給我們驗證一下?也許能找到些線索。”


    “啊……好呀。那我找個時間帶出來。”我估計戴莎所理解的“用過”,應該是指被裏克用作某種“手段”,於是說:“那個裏克說自己不會將這些東西用於製造死靈。但如果用來讓自己‘受傷中毒’,那也太……因為,我知道有人用受傷的手指觸碰過那些超高密黑能晶礦石,似乎不會立刻被‘暗能量’侵害並感染凍灼毒素。所以就算想讓自己受傷……究竟要怎麽做?恐怕也是可怕的做法!”


    如果說,後來的“新品”針劑是注射方式,那“原始”的手段如果也是“注入”暗能量,難不成……用那些尖銳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自殘?!


    太可怕了……


    “真是神秘的邪教徒。之前曾是研究宗教曆史的神學院教授,後來甘願信奉聖明邪教並巡修了二十年,對嗎?聽伊珂的轉述,他應該了解很多本質性的事物。9月13日的卡諾州恐怖案件發生前,他又早一步來到紅葉城‘觀察’,是麽?”戴莎問。


    “是的。6月17日月鈴礦區案件發生前,他也是早就來到了月鈴鎮,初見他時,就是一位邋遢瘋癲的酒鬼……”我迴憶著各種案件的細節,說:“他似乎在其他案件發生前就出現在事發現場的城鎮。雖然他聲明自己並非策劃及執行者,但也是冷酷的‘觀察者’和‘記錄者’!不過,相比那些可能事先假借各種身份實施恐怖犯罪後逃匿的邪教徒,他會在事後充當本地人都不敢做的屍體收殮工作。就像在月鈴鎮那樣,可能雲端煤礦也是……但是,會不會那也是他‘觀察與記錄’的內容之一?!”


    “確實。雲端煤礦、月鈴礦區願意收殮遇害者遺體的,據稱是某個邋遢的‘巡修者’。”芙琳補充說:“三年前的雷岩礦區和東海港口工地案件,也是那個裝扮的人在善後。看來,那個裏克可能是有意進行某種‘觀察和記錄’。不過,一個月前的卡諾州和碎石城,據說沒見過這樣的怪人在事後出現。”


    “可能是因為,裏克早在9月初就到達紅葉城‘等待’,迴不去碎石城。而卡諾州那次案件發生後隔天,就有幾支搜救隊和大量人員進山,也不需要他來充當臨時工。”我提出這種可能性。


    “嗯,估計就是如此。這個裏克……也許值得交流一下。”戴莎思索片刻後,看向我,說:“不過,聽伊珂的意思,那大概是個神神叨叨的怪人,恐怕溝通也不太容易吧?”


    “是的,一個瘋瘋癲癲的邪教徒,說話晦澀,立場不明……”我想起裏克的種種言行,不禁也感到難以理解:“但那個晚上的交談……現在想想,他確實透露了很多,雖然很難理解,但實際上也算是對‘暗能量本源’的聖明邪教角度解釋。當然,那些附加的邪惡信念不能相信。可是,他似乎不介意會因此而暴露邪教的行為邏輯、目標和儀式計劃的規律……是因為太過難懂,不相信非狂熱信徒所能破解?還是……就像在出係列謎題,同時給予一些隱隱約約的線索,並饒有興趣地等待答案?難道,這也是他‘觀察與記錄’的內容之一?”


    會是這樣嗎?


    那我……豈不是成了“觀察對象”?!


    可是,為什麽選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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