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家的冬梅,感覺累的不行。


    她癱坐在沙發上,揉著右腿的膝蓋,說:“哎呀,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體,現在老了才知道,年輕時候透支的體力,都是要在老了的時候,給還上的。”


    尹青在旁邊給冬梅揉著膝蓋,說:“大姑,你以後就不要走那麽長的路了,不要說你累了,就是我這個年輕小姑娘,都跟著累了呢。”


    冬梅靠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說:“尹青啊,你以後找對象,盡量也要找個有房的男孩啊。”


    聽到冬梅建議自己找個有房的對象,尹青不以為然的說:“我不像她們城裏女孩,那麽物質,那麽現實,我是農村女孩,我隻看重感情。


    隻要哪個男孩真心對我好,真心喜歡我,並且我也喜歡他,那我可不在乎什麽房子不房子的。”


    聽著尹青的話,冬梅在感覺尹青對待感情純真的同時,也提醒她說:“大姑也不是給你教壞,我隻是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找一個有房的男孩的話,那麽你將來肯定會少奮鬥好多年,並且生活能輕鬆一點,僅此而已。”


    尹青涉世之初,她根本想不來生活的艱難,奮鬥的辛苦,成功的不易。


    她表情輕鬆,輕描淡寫的說:“我將來找個對象,我們兩個人一起奮鬥就好了,我不信靠著我們自己的雙手,還在省城裏麵奮鬥不出來一套房子來?”


    冬梅看著尹青幼稚的臉龐,她心裏想,希望尹青靠著自己的雙手,可以在省城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事實證明,尹青真的不是一個特別物質和現實的女孩。


    在她的感情之路上,冬梅和親戚們,曾經給尹青介紹過,好幾個條件特別好的男孩。


    而且那些男孩,都特別鍾意身材高挑,相貌端莊的尹青。


    可是,尹青就是看不上他們,不是嫌棄胖,就是嫌矮。


    最後,尹青在老家農村,尋了一個莊稼漢嫁了。


    晚上八點的多的時候,濤濤的電話打了迴來。


    冬梅知道,濤濤平均一個禮拜,給家裏打一個電話,而且基本都是每天晚上八點的時候。


    可是,他怎麽今天又把電話打了過來?


    冬梅在電話裏麵詢問,濤濤在井上怎麽樣?


    這兩天心情如何?


    可是,濤濤卻說他已經到榆林了。


    聽到濤濤在榆林,冬梅驚詫的說:“濤濤,你不是在蘇裏格沙漠裏麵打井嗎,怎麽跑到榆林去了?”


    濤濤提著行李,找了一個賓館住了下來。


    他告訴冬梅,說:“老媽,我最近在隊上表現好,隊長特準我迴家探親一次,所以今天下午,我從蘇裏格沙漠裏麵出來,直接趕到榆林市了。”


    聽到濤濤從蘇裏格沙漠裏麵趕到榆林市了,冬梅不明白的說:“濤濤,你從蘇裏格沙漠裏麵出來,好像直達靖邊,然後再迴省城,能近一點吧,怎麽跑到榆林去了?”


    濤濤找了一個,一晚上三十塊錢的旅館住下了。


    房間很小,他說:“其實距離差不多,差也就差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已。”


    話畢,濤濤又詢問冬梅,說:“媽媽,我爸爸穿多大的鞋啊?”


    聽到濤濤問衛國的鞋,冬梅感覺莫名其妙的說:“問你爸鞋幹什麽呢?”


    濤濤把皮箱放到邊上,他躺在床上,說:“我們隊上發了五百塊錢的購物卡,是榆林市百貨大樓的,我所以過來榆林,順道給你和我爸爸買點東西,把卡一消費,畢竟這個卡是有時間限製呢。”


    聽到濤濤之所以繞道去榆林,竟然是為了給自己和衛國買東西。


    冬梅感動的說:“兒子,你才剛工作,你就不要給我和你爸爸買東西了,你多給自己買點東西。”


    濤濤笑著說:“我也沒啥買的,就給你和我爸爸買吧。”


    冬梅告訴了濤濤,衛國的鞋號。


    她說:“你爸爸穿的是三九的鞋。”


    問完了父親的鞋號,濤濤又問冬梅是不是穿170的衣服?


    冬梅聽到濤濤要給自己買衣服,她說:“我這個大胖子,買衣服的時候,必須試一試才行的,不然根本買不成。”


    濤濤知道母親胖,不好買衣服。


    他說:“那我也給你買雙鞋吧。”


    聽到孩子又要給自己買鞋,冬梅激動的說:“兒子,你給你買雙鞋得了,就別給我買鞋了。”


    濤濤說:“我現在是老鑽了,一年也隻在家呆兩個月,我不需要太多的鞋,我平時都在沙漠裏麵,有工鞋呢。”


    聽到兒子執意要給自己買鞋,冬梅告訴濤濤說:“我穿38的鞋,不過要是碼大的話,你就給我買37的鞋就好了。”


    掛了母親的電話,濤濤在床上趟了一會。


    他看到三十塊錢,不大的房間裏麵,竟然還有洗澡間。


    當濤濤脫了衣服,準備進去洗澡的時候,他在鏡子裏麵看,到了自己腫的如熊貓一樣的眼睛。


    他心想,如果現在洗個熱水澡的話,眼睛會不會腫的更厲害?


    其實,濤濤給母親撒了個慌。


    他之所以能迴來休假,不是因為他表現好,隊長給了他探親的假,而是因為濤濤受傷了,並且受傷的部位是眼睛。


    兩天前,濤濤所在的40649鑽井隊,在進行安裝放噴管線作業。


    而濤濤所在的班級,主要負責連接放噴管線之間的油任。


    由於放噴管線是由鑽杆連接而成,所以在連接每根重達一噸重的鑽杆時,必須輔助利氣動小絞車才行。


    當氣動小絞車的鋼絲繩,拴住鑽杆後,司鑽丁北東便在鑽台上操作起了氣動小絞車。


    而剩下的人員,則由井架工大個子帶領,在井架的右側,抬的抬,搡的搡,進行對扣作業。


    濤濤跟在老張的後麵。


    就在鋼絲繩的不遠處,兩人用一根長撬杠抬著鑽杆,配合前麵對扣的徐亮亮和閆強。


    當丁北東操作氣動小絞車吃上勁以後,他提醒大家道:“下麵幹活的人,注意把護目鏡帶上,小心飛濺傷人。”


    聞言,老張,徐亮亮,大個子,閆強都戴上了護目鏡。


    唯獨濤濤沒有佩戴護目鏡。


    老張看著眼前吃勁的鋼絲繩越拉越緊,他提醒濤濤,說:“濤濤,你把護目鏡戴上。”


    濤濤之所不想戴護目鏡的主要原因,是他的護目鏡鏡片磨損的很厲害,戴上之後非常的影響視線。


    濤濤的護目鏡,就裝在口袋裏麵。


    他不以為然的說:“老張,沒事兒,你們戴吧,我戴上那個東西,感覺視力範圍太窄了。”


    老張指了指自己的護目鏡,說:“我的護目鏡鏡片,磨損也很厲害啊,關鍵時刻,你還是戴上護目鏡吧。”


    因為濤濤總共當鑽工也才五個月時間,所以他不知道工作的危險性。


    濤濤笑著,表情非常的輕鬆。


    他說:”老張,不就是氣動小絞車拉個鑽杆嗎,有什麽好怕的。“


    話畢,濤濤甚至覺得老張膽小,怕這怕那,一點沒有男人氣概。


    老張還是提醒濤濤,說:”濤濤,你現在是單身漢,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所以你不怕受傷。


    如果你像我一樣,上有老,下有小,你就會很珍惜命的。”


    老張的話還沒有說完,當氣動小絞車,拉動鑽杆開始上提的時候,隻聽“砰”的一聲,氣動小絞車的鋼絲繩,便給拉斷了。


    那些鋼絲斷裂的殘渣,如子彈一樣飛了出去,朝著四麵八方擴散飛濺。


    而在氣動小絞車拉斷鋼絲繩的一瞬間,大家就像狼來了一樣,四散而逃。


    當然,大家的逃跑,也是受過專業培訓的。


    在鑽井隊上,大家接受的安全培訓是,如果發生什麽意外事故,第一件事情就是朝著安全處奔跑,千萬不要迴頭看,更不要停留,人命關天,安全第一。


    當大家都跑到安全區域後,才發現原來是鋼絲繩拉斷了。


    隻見,鑽杆重重的砸到了地麵上。


    大個子看了看周圍的徐亮亮,老張,閆強,卻發現濤濤不見了。


    他趕忙帶領到家跑了迴去,尋找濤濤。


    隻見,濤濤被飛出來的細鋼絲,紮中了左眼眼角。


    大個子看著躺在地上的濤濤,趕忙衝了上去。


    大個子工作八年了,他見過太多的事故,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人受傷,那麽第一件事情,並不是把傷員扶起來,而是查看他的傷勢,打開他的氣道,摳出他嘴裏的異物,保證傷員有順暢的唿吸。


    顯然,濤濤已經暈了過去。


    大個子查看了濤濤的傷勢後,發現他除了眼角,被紮了一根鋼絲之外,身上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麽傷痕。


    大個子看了看濤濤身邊的一個破碎的掩木,再看看鑽杆底下的另外兩塊掩木,大個子說:“濤濤一定被是掩木擊中頭部,而造成了暫時的昏迷。”


    徐亮亮年齡最小,他害怕的說:“大個子,濤濤該不會被飛出來的掩木,給砸死了吧?”


    大個子知道掩木由於長期使用,已經沒有那麽堅硬了,再加上濤濤頭上並沒有流血,所以大個子判斷,掩木的傷害並不重。


    而最重的傷害,就是濤濤眼角的那根細鋼絲。


    很快,濤濤就蘇醒了過來。


    他並沒有什麽大礙。


    他不僅原地站了起來,而且還思維清晰,對答如流。


    隻不過,濤濤感覺自己臉上熱熱的,好像有熱水,從額頭上澆下來一樣。


    他順手摸了一下臉上,這才發現了自己,被一根鉛筆芯粗的鋼絲,直接紮中眼角。


    並且,自己已經血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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