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帶著四個孩子,來到了王雪娥家。


    此時的王雪娥正在收拾衛生。


    她看到冬梅來了,忙把她迎了進來。


    王雪娥一家的生活習慣,和冬梅家的生活習慣比較相似,都是那種不打麻將,不下館子,對孩子照顧比較細致的家庭。


    所以冬梅把兩個孩子,放到王雪娥家,也是十分的放心。


    王雪娥兩口子人都非常的好,尤其是王雪娥的老公王超英,不僅道德高尚,而且還非常的樂於助人。


    當他們兩口子,聽說了冬梅妹妹春梅的遭遇後,立刻拿出了三百塊錢,資助冬梅迴老家,好好的給妹妹看病。


    冬梅都不知道怎麽感謝王雪娥王超英兩口子了,她在道了謝之後,匆匆的趕往了迴老家的路。


    從冬梅所在的g縣城迴老家趙家村,至少得兩天的時間。


    冬梅先從基地門口,坐了下省城的大巴車。


    大巴車在低速上,走走停停,停停修修,走了整整一天,才抵達省城。


    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吃飯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冬梅嚴重暈車。


    冬梅不由的心想,要是什麽時候,從陝北到省城的車程,能縮短在六個小時以內就好了。


    那樣,自己就再也不用忍受長時間坐車和暈車的痛苦了。


    想完,冬梅衝著自己笑了一下,她覺得這怎麽可能呢?


    汽車又不是飛機,怎麽可能在六個小時以內,抵達省城?


    可是,冬梅沒有想到的是,國家的發展,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遠遠超出了冬梅的想象,僅僅六七年後,由於高速的通車,從陝北到省城的時間,直接給縮短到了四個半小時。


    十幾年之後,隨著動車的通車,從陝北到省城的時間,瞬間被縮短在了兩個小時以內。這


    這些偉大的發展和變化,放到冬梅的那個時代,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抵達省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冬梅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個最便宜的旅店住了下來。


    旅店不提供單間,也沒有標間,有的隻有大通鋪,一個鋪位一晚上兩塊錢。


    由於冬梅身上並沒有帶巨額的現金,所以她晚上睡的還是比較踏實。


    早上,冬梅在露天的水龍頭下,匆匆洗了把臉,就坐上了發往老家縣城的大巴車。


    從省城到老家,相比從陝北到省城,距離能近一些。


    但是由於沒有高速,並且低速的路況很差,大巴車仍舊走了整整大半天,才抵達了冬梅熟悉的那個車站,三線車站。


    當初,自己第一次出遠門,就是跟著衛國從這裏走出去的。


    下了車之後,冬梅顧不得休息,快馬加鞭的朝尹家村奔去。


    冬梅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或者直接在背上長出翅膀,飛迴家去。


    由於閆村地處偏僻,冬梅隻有到達父母的村子之後,騎著家裏的自行車,才能抵達閆村。由於通訊的不暢,冬梅爸媽並不知道冬梅要迴來。


    當冬梅推開大門走近家裏麵的時候,冬梅爸媽吃了一驚,完全搞不懂冬梅這個時候是迴來幹什麽?


    冬梅媽看到冬梅迴來了,高興的迎了上去,攥著自己大女兒的手說:“冬梅啊,平時你和衛國不都是冬天放假的時候,才迴來的嗎?怎麽現在才秋天,你們就迴來了,衛國呢?還有你的兩個娃娃呢?“


    冬梅顧不得寒暄,直接問媽媽說:“媽,春梅呢,在醫院好一些了沒有?“


    聞言,冬梅媽一臉詫異,她說:“春梅怎麽了?“


    聽到媽媽的話,冬梅楞了,心說,難道家裏麵還不知道春梅的事情嗎?


    於是,冬梅又朝著父親走去。


    由於父親的耳朵失聰很厲害,冬梅便把嘴巴貼著父親的耳朵,大聲說道:“爸爸,春梅呢,送到醫院了沒有。“


    同樣,父親也絲毫不知道春梅的情況,他佝僂著身子說:“春梅為什麽要去醫院,春梅怎麽了?“


    瞬間,冬梅傻了,這麽大的事情,家裏麵,竟然沒有人知道。


    冬梅把春梅寫給自己的信,告訴了父母之後,便獨自一人騎著自行車,趕往了位於閆村的春梅家裏。


    一路上,冬梅越想越氣,這麽大的事情,人命關天的事情,閆寧自己解決不了,難道也不知道給家裏麵人說一下,就看著春梅等死嗎?


    冬梅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足足騎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才抵達了閆村。


    春梅家位於閆村的中間位置。


    冬梅把車子直騎到了春梅家門口。


    她扔了車子,就衝了進去。


    春梅的家裏,滿院狼藉,亂七八糟。


    冬梅很難想象,這才是一個剛剛結婚三年時間的家,竟然已經破敗到了這種程度。


    閆寧家的院子不大,總共三間土房,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春梅喝閆寧的婚房,一間是閆寧父親的房子。


    冬梅徑直衝進了春梅的房子,眼前的一幕,讓冬梅徹底震驚了。


    不大的房子內,衛生差到了極致,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彌漫著整個房間。


    春梅虛弱的躺在炕上的裏頭,懷裏睡著剛出生還沒有滿月的女兒。


    而春梅才剛兩歲的兒子,則髒兮兮的坐在炕頭玩耍。


    炕上沒有一件像樣的被子,也沒有一件像樣的床單和衣服。


    孩子們更是從頭髒到尾,滿身的汙垢。


    冬梅走近了春梅,看到春梅正表情痛苦的閉著眼睛,仿佛在睡覺,又仿佛是在痛苦的煎熬。


    剛生了孩子的春梅,沒有一個人照顧她,隻能自生自滅。


    兩個孩子更是嚴重營養不良。


    冬梅看著曾經白皙,漂亮,富態的春梅,現在竟然變的骨瘦如柴,皮膚蠟黃,蓬頭垢麵……


    冬梅不敢想象眼前的妹妹,曾經是那麽愛美和愛幹淨的一個女孩,現在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


    冬梅試圖叫醒春梅。


    可是當她剛靠近春梅,春梅懷裏的小嬰兒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被嬰兒哭鬧聲吵醒的春梅,從胸前掏出幹癟的***塞到了孩子的嘴裏,試圖讓孩子吮吸母乳。


    可是,孩子仍舊哭個不停,顯然消瘦的春梅是沒有奶的。


    接著,春梅又嚐試著換了一個***塞到了嬰兒的嘴裏。


    當春梅翻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站在炕前的姐姐冬梅。


    春梅楞了一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姐姐是真的迴來了,還是自己在做夢?


    猛然間,冬梅哭著衝過去,抱住了妹妹,大哭著說:“春梅,我的好妹妹,你怎麽變成了這麽個樣子,你老公呢,你公公呢,他們是死人嗎,怎麽就沒有人照顧你?“


    春梅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她虛弱的抱著冬梅,哭的傷心至極。


    她說道:“閆寧在家不打我就算好的了,還指望著他照顧,根本不可能。“


    冬梅已經哭成了淚人,她把妹妹緊緊的抱在懷裏,就像二十幾年前,自己抱著剛出生的妹妹一樣。


    冬梅哭著說:“既然閆家的人不管你,你為什麽不告訴爸爸媽媽,弟弟哥哥,他們都在家,他們可以過來照顧你啊。“


    春梅哭著說:“當初我選擇閆寧,家裏沒有一個人同意,我硬是和家裏鬧翻,嫁給了閆寧,現在,讓我迴頭去找家裏,我沒有臉麵啊?“


    聞言,冬梅撫摸著春梅頭上,已經鏽蝕在頭皮上的頭發說:“哪個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兒女,哪個哥哥弟弟會坐視妹妹受難而不管,你一直是個聰明人,怎麽今天卻變的這麽糊塗?”


    春梅長大嘴巴哭著說:“反正我不想活了,又何必給家裏人添麻煩呢。“


    冬梅說:“傻姑娘,別說傻話,你死了,你的孩子怎麽辦,你的父母怎麽辦?你死了,痛苦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周圍愛你的所有人。“


    春梅哭泣著,把嗷嗷待哺的女兒抱在懷裏,母親慈愛的眼神看著女兒說:“媽媽舍不得你,可是媽媽真的養不活你了……“


    冬梅把哭泣的小嬰兒抱在了懷裏,看著春梅說:“現在這麽好的日子,你沒有母乳,難道就養不活孩子嗎,縣裏的奶牛廠就放在那裏,交了錢,他們就給送牛奶,怎麽能養不活呢?“


    春梅說:“家裏全靠我一個人種地,一年也就三百塊錢的收入,還全部被閆寧拿去賭博輸掉了,你說孩子怎麽養活啊?“


    冬梅從口袋裏麵掏出了一百塊錢,當即告訴春梅,孩子的牛奶,以後我管了,不讓他們閆家人管。


    話畢,冬梅掀開了春梅蓋著的被子。


    隻見,生了孩子的春梅,下身嚴重撕裂。


    因為沒有縫針,所以到現在也沒有痊愈,而那一截子從屁股裏麵掉出來的腸子,更是讓人觸目驚心。


    冬梅心疼的看著春梅,告訴春梅既然姐姐迴來了,就讓她什麽都不要想了,當下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醫院,把身體治好了,再考慮怎麽和閆寧這個敗家子離婚?


    聽到離婚,春梅傻了,由於西北農村思想的保守,女人凡是出嫁後,便成了男方家的人,無論男方打罵,都不能提離婚,否則就是給家族蒙羞。


    而冬梅跟著衛國出去,已經接受了新思想,婦女不能為丈夫而活,更不能為了家族的榮譽而活,而是要為自己而活,既然跟了這個男人不幸福,那麽為什麽還要和他繼續過下去呢?


    冬梅的思想,嚴重衝擊了春梅保守的思想。


    在春梅的思想裏,哪怕閆寧不幹農活,不照顧老婆孩子,甚至施暴,春梅都沒有想過要和他離婚。


    剛才姐姐的一番話,讓春梅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欲望。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哼著歌曲,吊兒郎當的從門口走了進來。


    聽見閆寧迴來了,春梅恐懼的說:“姐姐,不行,你走吧,閆寧迴來了,他六親不認,連自己的父親都打,我怕她傷害你啊。“


    聽到閆寧迴來了,冬梅更不能走了。


    冬梅根本不怕她,冬梅不僅不走,而且要出去教訓這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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