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上去,門紋絲未動。


    冬梅看了一眼旁邊的杜嫂,杜嫂大驚,還以為冬梅讓她踹門,於是趕忙搖著手說:“你個子這麽高,都踹不開,何況我呢,不行,不行。”


    冬梅指著門說:“不是讓你揣,我一個人踹不開,意思咱們兩個一起踹。”


    杜嫂還是搖搖頭道:“咱們是女人,哪裏能踹開這麽結實的門。”


    冬梅聽著屋子裏抽打的聲音越來越大,心想要是任憑這麽進行下去,可能馬妹子就被打壞了,於是使勁抓住杜嫂的手,不讓她走,道:“女人雖然力氣小,可是兩個女人的力氣總能頂的上一個男人的力氣吧,咱兩一起發力,一起踹,一定能踹開,把馬妹子給救出來。”


    杜嫂看到冬梅強勢的表情,也不敢反抗,於是跟著冬梅,聽著冬梅的口號,對著門踹了起來。


    一次,兩次,終於在第三次的時候,門被“咚”的一聲踹開了。


    衝進院子的冬梅聞到一股濃重的酒氣,然後看到赤身裸體的馬妹子躺在裏屋的底板上打滾,而她的丈夫,一個留著長發,二十來歲的男人光著膀子,正不斷的朝著馬妹子的身體抽打著。


    冬梅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使出全身的力氣衝過去,照著男人的背上使勁的一推,男人被推的一個趔趄,跌倒進了屋子,而他手裏的啤酒瓶和皮帶則一同甩了出去。


    馬妹子看到冬梅和杜嫂衝了進來,如看到救星一般大喊:“嫂子,嫂子,救救我。”


    冬梅果斷上前,扶起了躺在底板上的馬妹子,發現她的身上從下到上都是被皮帶抽的紅印子,慘無人睹。


    馬妹子的男人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爬了起來,撿起了不遠處的皮帶,一口酒氣的說:“你們兩個女人給我滾出去,少管閑事。”


    冬梅攙扶著一瘸一拐的馬妹子往外走著說:“你還是個男人嗎,把自己的老婆打成這樣,算什麽本事。”


    說完話的冬梅,從馬妹子嘴裏吐出來的氣裏,也聞出了一股濃濃的酒味,顯然兩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男人聽到冬梅竟然數落他,借著酒勁衝上來,就要打冬梅。


    說時遲,那時快,杜嫂衝了上來,她雖然個子低,可是她卻跳起來,罵男人道:“趙寶強,別以為我不認識你,你跟老杜在一個鑽進隊,我見過你,你吃喝嫖賭不學好,現在還想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女人,你今天把冬梅動一個指頭試試,看她男人迴來不扒了你的皮。”


    聽到杜嫂的一頓臭罵,趙寶強似乎清醒了些,仔細看了看眼前的杜嫂,然後不說話了。


    冬梅和杜嫂把馬妹子接迴了冬梅家,冬梅找來一塊毛巾給她擦了擦,然後找出來自己的衣服,湊乎著給馬妹子穿上,由於馬妹子的個子太高,太豐滿,冬梅的褲子她竟然穿不上,沒法,冬梅隻能拿出唯一的一條,和郭蘭英一起買的裙子,給馬妹子穿上,這才把她肥碩的屁股給徹底遮住。


    接著她又拿出一件衛國的短袖給馬妹子穿上,才把她徹底“武裝起來”。


    躺在床上的馬妹子一口酒氣的對冬梅和杜嫂說:“嫂子啊,多虧你們過來,不然今天晚上,我非被他打死不可。”


    冬梅給她倒了一杯水說:“哎,女人家都可憐,我聽到你的叫喚聲,就知道他打你呢。”


    旁邊的杜嫂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忙問道:“馬妹子,你娃娃呢?還在家裏嗎?”


    馬妹子擦了一把眼淚說:“娃娃抱我媽家去了。”


    馬妹子父母家也在鑽一院子裏,媽媽是清潔工,爸爸是退休的老工人,住在柏克樓裏麵。


    冬梅看著馬妹子身上的傷,說:“妹子,你難受不,不行我們把你送到醫院去看看。”


    馬妹子幹嘔了一下說:“嫂子,沒事,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打我了,都是些皮外傷,恢複恢複就好了。”


    冬梅很是驚訝,心想這麽嚴重的毆打一次就夠了,難道以前還發生過好多次,她同情的看著馬妹子。


    旁邊的杜嫂歎了一口氣說:“他們剛結婚的時候,趙寶強就打,懷孕的時候也打,現在帶孩子還打,哎,嫁給這種男人,真是作孽了。”


    冬梅把水端到馬妹子的嘴邊,給她喂了一口水,想不通的問:“這寶強強,到底是為甚打人,總有個原因呢麽。”


    杜嫂聳聳肩膀說:“沒有任何原因,隻要喝了酒就打。”


    在馬妹子鄰居呆久了,杜嫂早已習慣了馬妹子的“鬼哭狼嚎”,所以當冬梅焦急的拉她時,她並不把這種家暴當一迴事情。


    冬梅氣憤的罵道:“真是個酒鬼,還跟他過啥,幹脆離了算了,跟著這種人,早晚受死。”


    聽到“離婚”二字,馬妹子突然放聲哭了出來,她一邊哭,一邊說:“我十七歲遇到她,我家人見了見他,沒有一個人同意,我頂著壓力,十八歲和他結婚,不要說彩禮了,就連宴席都沒有辦,就嫁給她了,為此我家人和我決裂,就連生娃的時候,我爸媽都沒有過來看我。


    我愛他就嫁給了他,可是我到底是圖了什麽,我的孩子還不到一歲,如果問我離婚了,誰來撫養我的孩子,還有,還有哪個男人會要我一個帶孩子的女人。”


    冬梅搖搖頭,內心裏震顫著,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句話一點都不假,女人這一輩子如果跟錯了男人,那就如上錯了船,根本沒有迴頭路,隻能硬著頭皮一坐到底。


    後來,從杜嫂的口中得知,自己住的這個房子之所以加在中間,許久沒有人住,便是因為馬妹子家時常發生的家暴事件影響。


    隔壁馬妹子家,時常發生的家庭暴力事件,給濤濤帶來了一定的心理陰影,晚上時常會做噩夢。


    這天,為了緩解濤濤的心情,冬梅特意邀請劉紅霞一家子,帶著兩個漂亮的女兒來家裏做客。


    早早冬梅就去附近的菜市場買了蔬菜和水果,準備炒幾個菜。


    在劉紅霞一家來之前,冬梅整齊的把蘋果,梨,桔子,葡萄等等在桌子上擺好,然後去廚房做飯了。


    做飯之前,因為水果買的少,冬梅特意探出頭來,告誡兩個孩子道:“桌子上的水果先不要吃,等客人來了之後,當客人拿起來吃了之後,你們再拿起來吃。”


    黃土高原,水果是稀罕的東西,由於價格很高,孩子們平時很難吃到水果,濤濤和娜娜目不轉睛的看著桌子上的水果,口水在嘴巴裏麵打轉轉,但是他們還是一口同聲的說:“知道了媽媽,我們不會吃的。”


    冬梅飯做到一半,不放心的迴過頭來看了看,然後繼續補充道:“就算一會客人開始吃水果,你們也隻能一人吃一個,不準多吃,不然水果不夠了,記住了沒有。”


    濤濤和娜娜一邊咽著口水一邊說:“媽媽,知道了,我們隻吃一個。”


    看到孩子們表現不錯,冬梅放心的轉過身去,專心致誌的炒著菜。


    娜娜看著麵前的水果,實在忍不住,想吃又不敢吃,便把嘴湊過去,伸出舌頭在葡萄上舔了一下,然後迅速的縮了迴來,生怕媽媽發現。


    而濤濤對蘋果垂涎三尺,這種蘋果他知道,叫做紅富士,特別脆,特別甜,比老家的秦觀和黃元帥好吃多了。


    但是,孩子的自製力畢竟有限,娜娜終於忍不住了,她揪起了一個葡萄,飛速的扔進了自己的嘴裏,然後轉過身去,快速的吃了下去。


    看到娜娜偷吃了水果,濤濤本想著給媽媽告狀,但是迴過頭來一想,與其給媽媽告狀,不如與娜娜同流合汙,於是伸手拿了一個蘋果,藏在了短袖裏麵,跑進了自己的臥室。


    為了防止媽媽發現自己,他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在被子的黑暗中,如兔子般吃掉了整個蘋果。


    而坐在水果旁邊的娜娜也不甘落後,吃了第一個葡萄,又開始吃第二個,有了第二個,就有第三個,不到十分鍾,娜娜就吃掉了三分之二的葡萄(葡萄本來也不多)。


    不一會,劉紅霞帶著兩個女兒李晶和李毛走了進來。


    已經做好飯的冬梅雙手歡迎道:“紅霞,過來了,咋沒有見李建軍過來。”


    劉紅霞說:“李建軍跟你家衛國一樣,在山上鑽井掙錢呢麽。”


    冬梅笑笑說:“前段時間不是見他還在呢麽,這麽快就走了。”


    劉紅霞說:“李建軍提正隊長了,所以提前結束休假上去了。”


    聞言,冬梅羨慕的道:“你家建軍還是厲害啊,從一個普通的場地工,一直幹到正隊長,我家衛國就不行,在新疆的時候是技術員,幹了十幾年了,現在還是技術員。”


    劉紅霞笑笑說:“哪裏哪裏,建軍再幹的好,他也隻是個初中畢業,哪能比得上你家衛國,一個唐唐的中專生呢。”說完,兩個好姐妹哈哈笑著。


    冬梅看著劉紅霞兩個漂亮的女兒說:“你的兩個女兒太漂亮了,都上幾年級了啊?”


    李晶可愛的說:“阿姨好,我上二年級了。”


    李毛接著說:“我上一年級了。”


    冬梅客氣的撫摸著兩個孩子的頭,招唿著一家三口人坐在桌子旁邊的凳子上,指著桌子上的水果說:“紅霞,快和孩子們吃水果,這葡萄甜的很,快吃。”


    話畢,冬梅詫異的看到原本枝繁葉茂的葡萄,隻剩下些殘羹冷炙,擺在盤子裏,再看看娜娜,發現她的嘴巴吃的全是水,就連胸膛衣服上也沾染了葡萄的紫色。


    冬梅看著娜娜氣不打一處來,心裏罵著,沒出息的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看把葡萄吃成這樣,咋招待客人。


    劉紅霞摸了摸娜娜的頭說:“娃娃乖的很。冬梅啊,你女子和兒子長的真是太像了啊,都水靈的很。”


    本來準備衝娜娜發火的冬梅,忍住氣,笑著說:“是啊,這個女兒長的跟個男孩一樣,啥都好,就是嘴饞的很,貪吃。”


    劉紅霞看了看盤子裏的葡萄,哈哈笑著說:“你兒子呢,怎麽不見人?”


    冬梅左邊看看,右邊看看說:“剛才還在這呢,著臭小子,跑哪兒去了。”


    娜娜看到媽媽在找哥哥,於是衝著臥室裏麵大喊了一聲:“哥哥,吃完了沒有,客人已經都來了。”


    躲在被子裏吃蘋果的濤濤被娜娜的話嚇了一跳,心想這娜娜也太壞了,我都沒有出賣你,你竟然出賣我,暴露我偷吃蘋果,於是拉著臉走了出來。


    走出來的濤濤擦了擦紅紅的嘴巴說:“阿姨好。”


    劉紅霞看著濤濤的紅唇皓齒說:“濤濤這嘴唇怎麽這麽紅的,跟摸了口紅一樣。”


    說到這裏,算是說到冬梅的驕傲處了,她心情突然變好,說:“濤濤的紅嘴唇是遺傳了我了。我年輕的時候,常常有人問我,你是不是摸了口紅,我說沒有,他們還不信。”


    劉紅霞打趣的說:“沒看出來啊冬梅,你天生麗質。”


    冬梅笑著對濤濤說:“快跟兩個妹妹打招唿,大的叫李晶,小的叫李毛。”


    濤濤趕緊湊了過去,剛要打招唿,突然發現,眼前的兩個小女孩,不正是之前考試的時候,坐在自己後麵,問自己答案的兩個小姐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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