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跟前,站了半晌,衛國還是下不了踹門的腳。


    旁邊的李建軍看到衛國猶豫的樣子,道:“衛國,你怕什麽,咱又不是做違法的事情,凡是沒有房子的職工,都是這樣得到房子的。”


    衛國舔著幹裂的嘴唇,看著簡陋的大門說:“咱們還是等一等,先去問問鑽一的物業處吧。”


    李建軍笑了笑說:“我比你先來,我還不知道,如果你去物業處詢問,人家也會告訴你,自己去找,哪個房子沒有人住,搬進去住就行了,但是樓房除外,平房隨便。”


    聽了這句話,衛國心裏算是有點底了,他也不用擔心因為私闖名宅的罪名被抓進公安局。


    衛國後退了幾步,然後從地上撿起了個大磚塊,詢問李建國道:“你家的房子也是這樣找到的嘛?”


    李建國有點不耐煩的說:“廢話,咱們普通的工人,隻要是住平房的,誰不是踹門找到的房子。”


    衛國聽了覺得好笑,這鑽一的分房製度也太另類,太暴力,不過反過來,衛國也知道,這說明鑽一的房子還是很多的,尤其是平房,不然怎麽管理這樣鬆散,看來人少的單位還是有人少的優勢啊。


    衛國拿著磚頭走近大門,對著鎖子就是幾磚頭。


    旁邊的李建國過來阻止衛國道:“拿磚頭砸麻煩死了,看我的。”話畢,李建國後退了三步,一個俯衝,跳起來一腳,大門便被踹開了,可是鎖子任然完好的掛在門上。


    衛國羨慕的看看李建國的腳力,道:“到底是大塊頭,力量就是足,黃飛鴻的無影腳跟你比起來,估計都差點。”


    李建國得意的搖晃著腦袋說:“那是,關鍵咱生錯了地方,生錯了時代,所以隻能老老實實的當一個石油工人了,不然我絕對是一代宗師。”


    衛國走了進去,看到大門裏是一個淩亂的院子,院子後麵是一個紅磚砌成的平房,平房的玻璃窗子上,貼著窗花,衛國透過窗花看進去,驚訝的發現,這平房裏麵竟然放著桌椅板凳,還有一張床。


    他轉過頭納悶的對李建軍說:“建軍,這鑽一的房子,裏麵還配家具嗎?”


    李建軍一邊往窗子跟前走,一邊說:“想的美,咋可能呢?”說完,李建軍雙手放在玻璃上,堵住陽光看了進去。


    這一看不要緊,李建軍神色稍微有點緊張的說:“撤。”


    衛國轉過頭,看著李建軍說:“撤,幹嘛要撤。”


    李建軍轉身朝門口走著說:“這間房子已經名花有主了。”


    衛國問:“什麽名花有主。”


    李建軍說:“意思就是這房子被別人占了,咱們來晚了。”


    衛國搖搖頭,跟著李建軍走了出去,他看了看已經被踹壞的大門,道:“既然有人住了,可這門已經被咱們給踹壞了,咋辦?”


    李建國不以為然的說:“這房子被占了,又沒有表示有人住,等占的人來住了,自然會把們修好的,咱們繼續踹就是了。”


    李建軍帶著衛國繞了幾圈,轉了不下十幾個平房,終於在第二排靠後麵找到了一間貌似沒有人占的房子。


    衛國左右審視了下這個房子,發現它左邊鄰居,住著一個年輕的女孩,最多十八九歲,而右邊鄰居住著一對夫婦,帶著三個孩子。


    衛國懷疑的對李建軍說:“建軍啊,我覺得這家,可能也被人占了,你看它的左鄰右舍,都住著人,而且這間房子的地理位置還比較明顯,很容易被沒有房子的職工發現。”


    李建軍不以為然,憑經驗判斷了下,然後說:“憑借我的經驗,和火眼金睛的眼力,此房一來沒有被踹的痕跡,你看這門板多整齊,沒有一點損毀,再來你看這鎖子,很小很舊,一看就掛了很久,風吹日曬的,鏽蝕成這個樣子。”


    衛國覺得李建軍的話有道理,於是學著建軍的樣子,先後退了三步,然後一個俯衝,跳起來一個飛腿,狠勁的踹在了門上。


    可是,踹完,衛國卻發現大門隻是震動了一下,並沒有被踹開,甚至一點損壞都沒有。


    看完衛國的表演,李建國被逗的哈哈大笑,道:“崔工,你這小身板,還是不行啊,要練練了,你瞧我的。”說完,李建軍原地起跳,一個正蹬,隻聽曠的一聲,大門的門栓就被踹掉了,大門咯吱一聲便打開了。


    衛國服氣的給李建軍豎起了大拇指。


    進了院子,衛國奇怪的發現,這個沒有被人占的房子的院落竟然幹幹淨淨,好像被人打掃過一樣。


    穿過院子,裏麵的磚瓦平房倒沒有鎖,走了進去,磚瓦平房裏麵積還算比較寬敞,一道火牆把它分成了一個大房子和一個小房子,而大房子中間,又被一扇拱形的門,分成了兩塊。


    李建軍點評著磚瓦房,道:“這個房子的戶型還不錯,一大一小,大的你和你老婆住,小的你們娃娃住,至於這個被拱形門隔開的小房子,可以作為你們的廚房和飯廳。”


    衛國點點頭,也覺得這房子不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本身不被看好的鑽一,竟然能住上這麽好的房子,他了指隔開房子的火牆,問李建軍道:“這個牆怎麽這麽厚?”


    李建軍指了指火牆旁邊的一個煙囪道:“你是真傻,還是故意裝傻,火牆都不知道,冬天的時候給旁邊生個火爐子,然後把煙囪接進去,火牆吸收這爐子的溫度,可比暖氣還要暖和的。”


    聞言,衛國拍拍自己的腦門道:“真是傻了,在鐵皮房子住的久了,連火牆都不認識了。”


    衛國一手拿掃把,一手拿簸箕,把本來就不髒的房子重新掃了一遍,然後給門上掛了一個嶄新的大鎖子。


    接著,他趕忙和李建國迴去卡車跟前,要以最快的速度搬一張床過來,放進這間磚瓦房,而這張床便是擁有這間房子的房產證。


    跟著劉紅霞走完了整個鑽一,迴到招待所的冬梅,懶洋洋的躺在了床上。


    她詢問兩個孩子對鑽一的第一印象。


    濤濤對鑽一的第一映像總體沒有鑽二的好,他覺得鑽一沒有鑽二大,而且鑽一沒有鑽二發達,樓房明顯少很多,最主要的是,後麵的山沒有鑽二後麵的山大,而且後麵的山上,禿光光的,植被非常的稀少,哪裏有鑽二山上植被茂盛。


    娜娜也覺得鑽一沒有鑽二好,因為鑽二院子裏的小孩子特別多,尤其是女孩子都穿著花花綠綠到處跑著玩,可是鑽一院子裏麵的小孩很少,在外麵跑著玩的小孩子就更少了。


    對冬梅來說,她覺得,別的先不說,就鑽一基地這地理位置,相比鑽二基地來說,距離自己的老家關中又近了一些,原先需要兩天的路程,現在隻需要一天半就能到達,距離近了就是勝利。


    不由的,冬梅心裏多了一個奢侈的想法,她想什麽時候了,要是能搬家到距離最近的地方,也就是住在省城了,那該是多美美好的事情。


    可是,他馬上打斷了自己的想法,她覺得這怎麽可能,石油工人一輩子都是在荒山野嶺裏工作,作為石油工人的後勤基地住房,怎麽可能如此遠離前線呢,冬梅默默的嘲笑了下自己。


    這時,衛國和李建軍走了進來,他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冬梅。


    冬梅大喜過望,她做夢也想擁有一個磚瓦房,鐵皮房子她是住夠了,突然這個夢想就要實現了,喜悅的心情真是溢於言表。


    衛國和李建軍前麵抬著床走著,冬梅後麵提著大包小包跟著,就連兩個孩子手裏都沒有閑著,拿著力所能及的東西,他們也要去占地盤。


    一家四口人,歡天喜地的來到了剛才掛上新鎖子的大門前,冬梅激動的放下手裏的東西,接過衛國遞給她的鑰匙,上前開門。


    冬梅看著磚頭砌的牆壁,複合板木的大門,還有那嶄新的大鎖子,不由的異常激動。


    冬梅顫抖的雙手開了半天,也沒有打開鎖子,旁邊的衛國嘲笑冬梅道:“你看你,就這點成色,鎖子都打不來,來,看我的。”說完,衛國放下手裏的床,接過鑰匙,瀟灑的開了起來。


    可是開了半天,衛國也打不開鎖子,他狠是納悶,買鎖子的時候,明明試了好幾遍的,一把鑰匙開一把鎖子,那是相當犀利,這迴怎麽插進去,卻打不開了呢?


    旁邊的李建軍哈哈大笑道:“哎,我是服了你們來口子了,連個鎖子都打不開,還是我來把。”說完,李建軍搶過衛國手裏的鑰匙,便開了起來。


    他熟練的把鑰匙插進了鎖子裏,正著擰,反著擰,就差把鑰匙擰斷在鎖子裏麵,但是仍舊打不開鎖子。


    李建軍嘴裏抱怨著:“這是個狗屁鎖子,門都打不開。”


    突然,衛國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他撥開正在開門的李建軍,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鎖子,然後瞪大了眼睛說:“之前,咱們買的鎖子好像是黑色的吧,眼前的這個,鎖子怎麽變成了銅黃色?”


    聞言,李建軍也瞪大了眼睛,道:“是啊,我怎麽沒注意,這鎖子怎麽變成了銅黃色?”


    衛國失落的說:“我們的鎖子被人給更換了。”


    李建軍長大了嘴巴,楞楞的看了看鎖子,然後點點頭說:”媽的,一定是有人踹開了我們的門,然後把它占為己有,作為自己的房子。”


    衛國說:“我們才離開一個小時多吧,這速度也太快了。”


    聽到剛到手的房子又丟了,冬梅剛才還激動的心情,瞬間跌倒了穀底。


    而旁邊幫著大人搬家的孩子,聽到沒有房子住了,頓時傷心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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