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不見衛國的出現,睡意襲來,冬梅決定閉住眼睛等待,可不曾想,這眼睛一閉一睜就天亮了。


    她忙揉揉眼睛,一看,衛國竟打著唿嚕,舒舒服服的睡在自己的身旁。


    白天準備問衛國半夜去哪裏了,可是衛國工作忙,總是早出晚歸的,即使晚上迴來後,洗刷完,就累的躺倒在穿上睡著了,根本來不及問。


    這天晚上,冬梅起夜,結果發現衛國又不見了。


    冬梅想衛國一定跟自己一樣起夜了,可是自己從廁所迴來,還不見衛國迴來,她躺在床上不說話,悄悄的等待著衛國的歸來。


    後半夜,門咯吱一聲開了,她看到衛國穿著整齊的工衣從門口進來,然後慢慢的關上了門,脫掉衣服,趟了下來,這期間衛國看著冬梅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冬梅當時就判斷衛國可能在夢遊,但又不能太確定,於是第三天晚上冬梅決定繼續觀察。


    半夜,她提前醒來,等待著衛國的蘇醒,果然到了後半夜,衛國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開門出去走了,一個小時,又迴到房子,跟昨天的動作一模一樣。


    第二天下午,衛國從井上迴來,給冬梅帶了幾塊工友帶迴來的綠豆糕。


    冬梅趴在床上吃著綠豆糕,喝著熱開水。


    衛國坐在桌子跟前,吃著綠豆糕,看著金庸的小說《射雕英雄傳》。


    冬梅想跟衛國說話,可是衛國看武俠正看的入迷,不想和冬梅說話,就隨便應承著答應她的話。


    冬梅拿綠豆糕蘸了點水,放到嘴裏吃,這樣更軟跟好吃,而且還不噎人,她邊吃邊說:“衛國啊,你半夜出去你知道嗎?”


    衛國看到射雕裏麵,郭靖和黃蓉闖蕩桃花島那一段,看的真精彩,無暇顧及冬梅,就隨口說:“恩。”


    冬梅從床上坐起來說:“你說恩,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自己半夜出去。”


    衛國看書入了迷,就好像自己在武俠世界一樣,隨口迴冬梅說:“不知道。”


    冬梅聽到衛國一句不知道半夜出去,心涼了一截子,把綠豆糕放到了一邊,沒有心情吃,一頭躺倒在床上,心想這可咋辦,夢遊可是疑難雜症,一般都治不好的,要是他半夜出去,出個啥事情可咋辦,冬梅鬱悶至極。


    衛國看書看到很晚,冬梅已經趟在床上快睡著。


    衛國雖然睡的晚,可是睡覺速度比冬梅快的多,不一會就鼾聲四起。


    冬梅睡覺先要醞釀一陣子,然後才能慢慢的進入夢鄉。


    冬梅最佩服衛國的地方,就是他的睡覺速度,要是用一個詞來形容衛國睡覺速度的話,非“神速”二字來形容了。


    半夜,睡覺很輕的冬梅突然被一聲“咯吱”的開門聲吵醒了。


    她忙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衛國穿著工衣,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冬梅已經習慣了,沒有在意,繼續睡,沒想剛睡著,門“咯吱”又響了一聲,衛國穿著工衣進來了,而且還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沒事故真好。”


    冬梅一愣,心說好家夥,衛國不僅夢遊而且還開始說夢話了,她情不自禁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盯著衛國的一舉一動。


    衛國看到冬梅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一愣,然後沒有理睬,繼續脫衣睡覺。


    等他把衣服脫完,已經鑽進被窩,發現冬梅還坐在床上看著自己。


    原來,衛國並不是夢遊,鑽進作業是二十四小時三班倒的工作,作為技術員的衛國要負責二十四小時,由於心小,不放心井上的生產,所以每天的半夜,他都要起床去井上轉一圈,看看井上的生產好著沒,有事故了處理事故,沒事故了就原地迴來。


    可是,冬梅竟然以為她在夢遊,於是坐在床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已經躺在床上的衛國。


    而此時的衛國以然發現了冬梅的怪異舉動,反倒是衛國以為冬梅在夢遊,無緣無故的坐了起來,而且還看著自己不說話。


    冬梅看著眼珠子在眼睛裏麵轉動的衛國,心裏想,衛國今天晚上夢遊怎麽和以往不同,正想著,突然聽衛國對著她說:“神經病,半夜不睡覺幹啥呢,夢遊呢嗎?”


    冬梅嚇了一大跳,心說難道衛國夢遊還是智能夢遊,竟然反夢遊,問起了自己,但是夢遊中的人是不能打擾他醒來的,否則會嚇死夢遊的人,於是冬梅迅速的躺了下來,一頭紮進被窩,閉住眼睛不敢說話。


    這時,衛國突然從後麵抱住了她,然後輕聲輕語的說:“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知了睡了,星星也睡了?????”冬


    梅大驚,嘴裏發出了聲音說:“天哪,夢遊還能唱催眠曲。”


    衛國聽到此話,推了冬梅一把說:“神經病,你才夢遊呢。”


    冬梅重新坐了起來,大喜過望,看著衛國說:“原來你今天沒有夢遊啊,謝天謝地,真是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夢遊都到一種無藥可救的地步。真是上天保佑啊!”


    說完,冬梅竟然雙手合攏,開始拜起佛來。


    聽衛國把來龍去脈給她講清楚後,冬梅才知道虛驚一場,大罵衛國是個大壞蛋。


    衛國順勢一把摟住冬梅說:“我就是個大壞蛋。”說完,他把冬梅抱的更緊了。


    在鑽井隊的生活是非常無聊的,除了下班後衛國的陪伴外,冬梅其餘時間都是在孤獨和寂寞中度過。


    一天,在地窩子裏麵呆的煩悶,冬梅突然想起了在烏魯木齊時一起聊天的王雪娥,年紀相仿,都是工人的家屬,來自農村,而且都剛結婚,彼此之間共同語言還比較多,於是冬梅踏出門,繞著整個家屬區轉悠。


    家屬區實際就是排成排,紮成堆的地窩子群,矮小的房子,簡陋的裝飾,從遠處看像一個個打仗用的碉堡一樣。


    懷著僥幸的心理,繞著整個地窩子群轉了兩圈,還是沒有碰見王雪娥。


    正當冬梅準備起身迴自家繼續看小說的時候,冬梅清晰的聽見了後麵不遠處,一聲潑水的聲音。


    由於地窩子裏麵沒有排水設施,凡是用過的水,都是直接潑到門口的土地上。


    冬梅停下腳步,轉過身去,看到潑水的正是王雪娥,她驚喜的差點叫了出來,因為在這廣袤之地,她認識的朋友隻有一個,那就是王雪娥。


    王雪娥看到是冬梅後,也激動不已,忙招唿她進屋子坐,而且給她倒了一杯熱開水。(那時候招待客人不像現在有什麽飲料啤酒。)


    走進地窩子的冬梅看到屋子裏麵除了王雪娥外還有另外幾個家屬。


    她們們坐在床上,一邊嗑瓜子,一邊開心的聊著。王雪娥忙介紹說:“這是冬梅,給你們說過的,一直碰不見,今天好不容易碰見了。”


    然後又給冬梅介紹說:“他們三個都是我鄉黨,她叫劉紅霞,她叫李桂蘭,她叫郭蘭英,和咱一樣,都是家屬,沒工作。”


    家屬二字,一下子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五個女人坐在不大的鋼絲床上,熱火朝天的東家長,西家短的聊了起來。


    當然,這其中最吸引人的話題就是女人們分別是怎麽和自己的男人走到一起的。


    劉紅霞說她愛唱戲,尤其是唱當地最為流行的秦腔,而他男人最愛聽秦腔。


    有一次過事,她無意間在戲班子的台麵上以青衣的角色唱了一曲,正好當時他男人從新疆迴來探親,無意間在下麵聽見了她唱的戲,覺得非常的好聽。


    再加上,他這次迴來是要討媳婦的,於是就托人給介紹,就這樣成了。


    而李桂蘭認識她男人的方式更加的傳奇。


    李桂蘭父母去世的早,她是家裏的老大,底下還有四個弟弟妹妹,全靠她一個人在地裏勞動拉扯他們。


    她男人從新疆鑽井隊迴來討媳婦,找媒婆說媒。


    媒婆很善良,因為可憐李桂蘭一人孤苦伶仃,於是就去給李桂蘭說了這門親事,讓她去見見這男人,看能成不。


    李桂蘭父母去世的早,李桂蘭連穿的鞋都沒有,十八的大姑娘了,還整天赤著精腳片子走路,冬天裏,唯一的一雙棉布鞋也破爛不堪。


    為了和他男人見麵,她哭著找鄰居借了一雙完好無損的棉布鞋,去相的親。


    出乎她意料的是,她男人第一眼就相中了她。


    他們結婚後,有了老公的幫助,她的弟弟妹妹都能吃飽肚子,而且還念起了書,這次她來新疆隻呆幾個月,一旦懷孕的話,就迴老家去,既是待產,也是繼續照顧自己的弟弟妹妹們。


    而郭蘭英更是有許多難言之隱,她家裏貧苦,住在天水的大山裏。他男人相比其他人智商上稍微有些低下,當初相親的時候,郭蘭英沒過多久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在父母和媒人的勸說下,也為了走出農村,吃上商品糧,過上好日子,於是她還是選擇嫁給了這個男人。


    有了幾個“誌同道合”好姐妹的陪伴,冬梅覺得日子一下子好過多了,衛國拿迴家的那一遝子小說她看了一半也放了下來。


    每天,幾個家屬一起去戈壁灘上散散步,沙漠裏麵兜兜風,偶爾還迴去當地維吾爾老鄉家裏買點葡萄幹吃,要是實在閑的無聊了,他們還會壯著膽子去男人工作的鑽井隊井場看看,看看他們的工作是幹什麽。


    每當到井場的時候,她發現除了在鑽台上下跑的男工們,還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地質工,她們全部都是女的,工作就是去泥漿池上的震動塞下麵撈沙子,然後作化驗。


    冬梅羨慕的看著那幾個女工,覺得她們跟自己不一樣,她們有工作是工人,是商品糧,比自己的身份要高一個階層,他們多麽的了不起,可以跟男人們平起平坐。


    於此同時,她幻想著有一天,自己也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也變成了商品糧戶口,那樣她該是多麽的驕傲。


    可是,她知道幻想終歸是幻想,要想變成商品糧,首先得買城鎮戶口,可是一個戶口那麽貴,自己一個農民怎麽買的起,就是上班的老公也買不起啊!


    好不容易適應了克拉瑪依鑽井隊的生活,正當冬梅準備開始享受這美好時光,好好的出去玩個夠的時候,確鬱悶的發現自己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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