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被發現啦?”葛北思壓低聲音道:“他好像是來看藝術生的!從我們班走過去,到12班門口停了,我看姚幺還被校長叫出去了。”


    薑閾麵色泛青,他邊穿衣服邊問:“梁東言呢?”


    “他不在學校!逃過一劫!”葛北思剛剛特地跑出去看,似乎校長準備把姚幺和梁東言都叫出去的,但找了半天梁東言找不到,後來還是他班主任過來了,說他今天請假了。


    薑閾鬆了口氣,穿衣服的動作停了停:“如果我爸再去學校的話你記得告訴我。”


    “好,所以到底什麽情況啊?是不是真被發現了?”葛北思尋思薑秉澤不會無緣無故來,而且一來就點名道姓要看藝術生。


    薑閾頓了下:“沒有。”


    “真沒有?”葛北思狐疑。


    “嗯,我感冒快好了,下周就去學校。”薑閾重新把外套掛進衣櫃,結束了和葛北思的電話後,切到微信裏給梁東言發了消息:北思說你不在學校,今天不是沒輔導嗎?


    早上薑閾給梁東言發練習題的時候,梁東言還跟他說今天就能寫好給他檢查的。


    梁東言在半小時後迴了薑閾的消息:臨時接了個活兒。


    薑閾看著梁東言的迴複微微擰眉,他知道梁東言急著幫他爸爸還錢,但現在高考在即,他本身也有兼職,再去接活的話,隻能壓縮本就沒有多少的學習時間。


    “什麽活?在東吳?”薑閾問他。


    “嗯,快結束了。”梁東言似乎很忙,迴複得緩慢而倉促。


    薑閾沒再問,他神色迷茫,得知梁東言瞞著自己接活這件事的一瞬間他無力而憤怒,他不能阻止、但又氣梁東言不珍惜時間。


    但薑閾沒有表現出來,他擔心如果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或反常,梁東言會猜出些什麽。


    可還是忍不住自顧自生氣,薑閾板著臉拿出手機:“練習題今晚必須做好給我。”


    周末一過便是二模,這時薑閾的臉已經好得差不多,他周一一大早就去了學校,參加接踵而來的全省第二次模擬考試。


    二模在四月中旬進行,難度相對一模要簡單些。


    上午第一門交卷後,梁東言便來薑閾的考場門口等他。


    薑閾早早把答案寫在稿紙上,給了要對答案的同學們,轉頭便看到梁東言靠在走廊上,悠悠注視著他。


    薑閾心中刺痛一下,他猛地迴過頭,直到確定自己的表情不至於露餡,才緊緊捏著文具袋走出去。


    “好透了嗎?”梁東言從上到下檢查著薑閾,見周圍沒人,又抬手攬了一下他的肩膀,低聲道:“瘦了很多。”


    “三五天能瘦多少。”薑閾失笑:“我沒事。”


    “檢查都做全了?”梁東言擔憂著忍不住嘟噥:“你總是生病。”


    薑閾抬眸看向緊張得有些過頭的人,迴憶道:“也沒有吧,一年兩三次而已?”


    梁東言抿唇不再說話,薑閾很快轉了話題:“要跟我對答案嗎?待會兒邊吃邊對。”


    梁東言沉了口氣點點頭:“行。”


    二模考到周三結束,幾乎每一科薑閾都給梁東言對了答案估了分,這一次,梁東言大概能接近四百分。


    一周後成績發布,梁東言的成績和薑閾估得差不多,386分,但二模試卷相對簡單,隻有上了400分,才能保證高考穩在350分以上。


    而就在薑閾老神在在分析著梁東言的成績時,外麵卻已經亂成一鍋粥。


    成績公布的那瞬間,東吳一中從校長到教導主任再到葛北思,全都衝上門來找薑閾。


    高三(1)班也是差不多的場景,成績單和試卷發下來的第一時間,所有同學都不約而同看向坐在中後排、麵不改色盯著排名表的學神,表情微妙而複雜。


    第一個找上門的是班主任,他鐵青著臉走到教室裏,聲音發緊地讓薑閾出去。


    薑閾淡定起身,跟班主任走到走廊。


    走廊裏,二班、三班門外的學生看到薑閾後立馬停了腳步,有的竊竊私語、有的探頭探腦。


    “薑閾,你看到自己這次的成績了嗎?”班主任想努力讓自己和善一點,但他壓根控製不住。


    常年全市第一、全省前十的學生,破天荒地考到全省一千名開外,擱誰是他的班主任都要瘋!


    薑閾點點頭,似乎這次滑鐵盧般的成績並沒有帶給他任何影響。


    “我需要一個解釋。”班主任看著薑閾的態度有點生氣,卻還是保持冷靜道。


    “失手了。”薑閾輕飄飄地說。


    班主任咬著牙,心說你失手失得也太平均了!能每一門都正好少考五六分!


    薑閾這次的成績不說在省裏,就是在東吳一中也沒考前三,剛剛擠進前十。


    班主任還沒問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下來,下一秒,葛北思便出現在了一班門口,幾乎是衝到了薑閾眼前:“薑閾!”


    薑閾偏頭看她:“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考到第幾名去了!”葛北思雖然壓根不關心自己的成績,但她每次拿到排名表都會下意識看一眼雷打不動的第一名。


    這次剛瞥一眼就發覺不對勁,第一名怎麽能是三個字呢?!


    然後葛北思往下看去,越看表情越凝重,二話不說就拿著排名表下樓找薑閾了。


    “第九。”薑閾眼底透出一點笑,他朝葛北思搖了搖頭:“沒事,偶爾一次。”


    “你耍我呢?!”葛北思氣得要命,薑閾沒考到年級第一,就像太陽從西邊升起一樣,幾乎是個靈異事件。


    但薑閾沒再開口,神情輕鬆得仿佛班主任和葛北思在無理取鬧。


    沒人能從薑閾這裏得到考試失利的原因,就是梁東言也不行。


    梁東言進教室的時候就聽到大家在討論二模的成績,他走到位置上,還沒拿起排名表,就有同學猛地站起來:“我靠?!這次薑閾沒上七百分?”


    梁東言頓了下,他蹙眉,第一時間覺得是那同學在開玩笑。


    但排名表明晃晃地落在他眼前,薑閾的名字在年級第九的位置,刺眼又矚目。


    梁東言沒有立刻去找薑閾,他隻在中午吃飯時,隨意跟薑閾提了句:“以後不用幫我補習了。”


    薑閾神色如常,他勾了下唇:“你也像他們一樣擔心我的成績嗎?”


    被薑閾一提醒,梁東言才發現,偌大一個食堂,正吃著飯的學生們都時不時看向薑閾,表情不解、八卦、震驚、關切,什麽都有。


    全都是因為薑閾這次令人大跌眼鏡的二模成績。


    梁東言哽了一下,他想說沒有、但又不想撒謊。


    “你還覺得,我是因為給你補習,所以成績才下降的?”薑閾猜到梁東言心中所想,梁東言抿唇,目光直白愧然:“不然呢?”


    “那為什麽我能用接近滿分的答案估出你的分數?”薑閾挑眉,反問他。


    梁東言一愣,好像是這樣沒錯?


    薑閾都是用自己的答案跟他對的,既然能精準地估算出梁東言的分數,那他的成績應該是和以前差不多的。


    “那是...”梁東言皺了皺眉:“分數算錯了?”


    薑閾好笑地搖頭:“就是突然不想考第一了,別擔心我。”


    “你是故意的?”梁東言倒吸一口氣,緊接著他語氣嚴厲起來:“薑閾。”


    薑閾把自己的酸奶分享給梁東言:“別生氣,下次不會了。”


    “為什麽突然這樣?”頓了頓,梁東言還是忍不住問,目光探究。


    薑閾不是那種會在正事上開玩笑的人,他所有的反常行為後麵,一定是有原因的。


    薑閾垂眸思忖了片刻,在梁東言灼灼的注視下,他慢慢和他對視,輕聲說:“考砸一次以後就不用跟同學們對答案了。”


    梁東言半信半疑,每次大考完都被圍著對答案確實不好受,但薑閾在這個節骨眼上考砸、卻還是不太能說服梁東言。


    可薑閾卻跟梁東言保證,說再沒有其他原因了、也沒有下次了。


    當晚,薑家。


    薑閾一迴家,便感覺到從玄關到客廳濃濃的低氣壓,他換了鞋朝自己房間走,剛走到一半,坐在客廳的薑秉澤便黑著臉喝了一聲:“站住!”


    薑閾轉過身,看向今天數不清看到的第幾張神情凝重的臉。


    “你二模考得什麽玩意兒?!”薑秉澤怒氣衝衝走過來,剛準備抬手,後麵閔萱便喊了他一聲。


    薑秉澤克製著滿身怒意,神色厲然地盯著薑閾:“你要是就這麽個本事,我跟你媽也沒必要答應你的要求了。”


    薑秉澤赤裸裸威脅著薑閾,薑閾等他說完,過了兩秒道:“你不是早就不想答應了麽?”


    薑秉澤頓了下,眯起眼睛:“你什麽意思?”


    “14號你去了趟一中,找藝術生。”薑閾眨了眨眼,沒等薑秉澤開口,他繼續道:“現在我草木皆兵,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影響我。”


    “你爸去那隻是因為工作!薑閾你太敏感了!”閔萱從後麵走上來,站在薑秉澤邊上數落薑閾。


    “就當我敏感吧。”薑閾注視著父母:“所以不要再刺激我了。”


    “刺激你?!啊?我去東吳一中還要跟你匯報了?”薑秉澤被薑閾挑釁得怒火上頭:“我就算去找了那小子又怎麽樣?!我一個局長找個學生都找不得?他算個屁!我他媽現在就能讓他參加不了高考!”


    薑閾喉間發緊,眸底隱隱現起紅意和狠厲,他聲音泛涼:“那我三模的省排名,會在現在的基礎上再加個0。”


    “薑閾!”閔萱聽到這話忍不住顫抖,她聲音尖銳:“你本事大了!還敢控分了!”


    我沒什麽不敢的,早就跟你們說過了。薑閾想,可你們不信。


    薑閾沒再迴應,也沒再看慍色極重的父母,轉身迴了房間。


    薑秉澤和閔萱今天應該很丟人,迴到房間的薑閾想。就算不為梁東言,少考30分就能看到他們這樣氣急敗壞,心中也挺痛快。


    隻是時間越來越少了,離高考隻剩下一個多月,而梁東言最近練習題交得越來越晚、也越寫越敷衍。


    薑閾等得焦灼,他看了眼時間,馬上快十一點,梁東言今天的還沒交,薑閾忍不住給他發消息:今天的練習題還沒好嗎?很難?


    薑閾在十一點半收到了梁東言的迴複,看到迴複時他的額角跳了兩下,緊隨其後的是控製不住的惱怒。


    梁東言迴他:今天寫不完了,明天上午交行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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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音樂教室


    “隨你。”薑閾迴複後將手機扔到一邊,轉身上床,眼睛閉了半天卻絲毫沒有睡意,怒意倒是分毫不減。


    十分鍾後,薑閾從床上爬起來,拿了手機給梁東言打電話。


    連打兩個電話梁東言都沒接,薑閾沒再繼續打,看著超時的手機屏幕漸漸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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