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五歲開始拉弦樂了。”在梁東言看來弦樂器都是相通的,無非是力度、動作、以及演奏方式的微小差異。一通則全通,剩下的便是練習時長帶來的效果不一。“哦,你嚇死我們了。”那女生拍拍胸脯:“祝賀你啊,肯定初試第一了。”梁東言沒說話,他低頭看手機,離下午的考試還有一段時間,他找了個校內指引,和這些考生們分開後便前往學校食堂休息。同一時間,在東吳一中學生食堂的葛北思也捧著手機,滿臉興奮地刷著微博。“梁東言火了!火了火了!”葛北思興奮得有點癲狂,她抬起頭:“藝考街拍的這個大號,就他那組圖轉發評論最多!”葛北思的手機屏幕上,正是今天上午梁東言參加藝考的照片,一共四張,轉發已經上了五千,評論裏都在問這個藝考生的名字和微博。“我就說他肯定會火。”葛北思狠狠給這條微博點了個讚:“他這套圖純純偷拍,數據都斷層了那些看著鏡頭還拍了九宮格的考生,太強了!”圖裏梁東言不是側臉、就是沒看鏡頭的正臉,但這些角度更顯得他五官優越、棱角深刻分明、在眾多藝考生中依舊高挑而打眼。目前評論區還沒有人揭秘這位考生的身份,東吳一中的學生全都一門心思鋪在學習上,沒幾個這種時候還上網刷微博的。“你別亂評論,會影響他。”薑閾道,他看著梁東言的那幾張照片,發覺他瘦了一些,又不知是不是北京太冷的緣故,臉色也白。“他這組圖看起來真的很高冷,很bking,評論都瘋了。”葛北思看著那些上了網如入無人之境的羞恥評論,邊看邊嘖嘖稱奇:“大殺四方啊梁東言。”下一秒,在葛北思口中“高冷”“bking”的人給薑閾發來消息。一張魚香肉絲蓋澆飯的照片,以及一句話:我今天起好早【犯困emoji】*5,有點擔心下午的作曲初試考不好【哭臉emoji】*3。第40章 你不是喜歡他嗎?“今天在x音考嗎?”薑閾問。“嗯,一天都在。”梁東言認真地和薑閾聊天,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你不會考不好。”薑閾放下筷子,迴得很快,然後他切出聊天界麵,打開手機上另一個軟件。“作曲我可以,但總是讓我取名。”梁東言在苦惱這件事,他給曲子取名基本就是時間+地點,頂多加個練習曲、隨想曲的後綴,取不了太抓人眼球的名字。“喜歡的天氣、印象深刻的事件都可以成為名字。”薑閾迴他,頓了下他又問:“你什麽時候吃完飯?”梁東言看了眼碗裏還剩一小半的飯,低頭猛扒了兩下後拍給薑閾看:“吃完了。”“嗯,我剛查了一下,x音有家咖啡廳,給你點了一杯熱焦瑪,現在可以去拿了,61號。”薑閾又切出去看咖啡的製作進度,大概三分鍾後好,梁東言走到那裏正好。嘴巴裏塞滿飯的梁東言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心髒忽然漏了一拍,像蕩在湖中央,輕飄飄的、有點高興。“因為我困嗎?”梁東言明知故問。“嗯。”梁東言很快收拾好自己麵前的碗筷,起身興衝衝朝那家咖啡廳走,五分鍾後,薑閾收到梁東言發來的咖啡照片:“很好喝,咖啡廳服務員還說我可以在這裏休息。”梁東言坐在咖啡廳靠後的包廂裏,他一來服務員就看出他是中午沒地方去的藝考生,便讓他到有沙發的包廂裏休息。“好,我也午休了。”薑閾切出界麵,點餐軟件上是和咖啡廳服務員的對話框,他編輯了一條新的消息發過去:“謝謝幫忙~”服務員很快迴了消息:“沒事,反正中午店裏也沒人,不過我剛剛以為你在吹牛呢,結果還真是。”薑閾看著服務員的消息笑起來,剛剛他點完咖啡後私聊了商家,說希望可以給來拿咖啡的男生提供一個午休的地方,如果有安靜的包廂更好,他可以付低消。服務員是兼職的學生,沒要錢便答應了他,臨近寒假大部分學生都迴家了,學校裏隻剩藝考生和誌願者,咖啡廳裏人本來就不多。“那我怎麽確定是哪個呢?”當時服務員問,畢竟來拿咖啡的藝考生不少。“他是61號。”薑閾迴答,沒等服務員迴複,薑閾又補充:“所有藝考生裏,最帥的那個就是他。”確實帥,服務員沒忍住偷拍了兩張梁東言的照片發到咖啡廳經營群裏:“今年藝考生的質量很頂。”兩張照片一發進去,有正在休息的兼職生立馬迴了消息:“就是微博上那個很紅的藝考生,居然是在我們學校?我還以為是x戲的。”“很紅嗎?”服務員上著班沒刷微博,剛準備問有多紅,其他兼職生就唰唰唰發了幾條微博鏈接過來。那幾條微博的數據都挺誇張的,評論區除了誇這位藝考生的外貌,就是在問他的名字學校、以及有沒有對象的。服務員想到這麽細致入微給點咖啡、找午休地,還囑咐她不要告訴那藝考生的人,心說估計是有的,而且對象可能還很不錯。坐在咖啡廳包廂裏的梁東言渾然不覺自己被偷拍了,他隻覺得薑閾點的咖啡好喝,咖啡廳的包廂呆得也很舒適,他眯了一會兒,起來後把剩下的咖啡帶走,提前半小時去了作曲係考場。作曲校考沒有複試,初試就是總決賽,但梁東言感覺考得很順,他比其他學生出考場的時間晚了些,但並不是沒來得及寫完,而是有點意猶未盡。出來後天快黑了,拿到手機的梁東言邊快步朝地鐵站走,邊看薑閾的消息。薑閾還惦記著他說怕考不好的事,掐著點問他感覺怎麽樣。“還不錯。”梁東言有一說一:“比我想象中要簡單一些。”“名字取出來了嗎?”薑閾又問。“嗯。”梁東言把手機拿到嘴邊,在北京凜冽的黃昏裏按下說話鍵,聲音沉磁:“叫《61號熱焦瑪》。”兩天後,x音作曲係放榜,考生梁東言的《61號熱焦瑪》高高懸掛在專業第一的位置,和他的名字一起,在藝考圈再次火了起來。這時候梁東言的名字和學校已經被扒了出來,有他以前的同學、有和他住一個青旅的學生、也有和他一個考場的其他考生。大家已經知道這個長得超帥的男生叫梁東言、來自東吳市的東吳一中,是音樂係考生,專業水準逆天。所以第三天早上,梁東言早早到了n影門口時,等待他的記者和攝影師已經不是第一天那種小規模的了。n影是以電影電視類專業為主的,和x戲一樣,都是播音表演生的主要陣地,記者和媒體本來就多,再加上梁東言毋庸置疑是今年最受關注的考生之一,於是他一出現,便被團團圍住。梁東言逃不掉了,這群媒體已經把他堵到了角落裏。“梁同學是來考表演的嗎?”“x音作曲係拿到第一名開心嗎?”“你最希望被錄取的學校是哪所呢?”......梁東言沉著臉,沉默地注視著這群熱情過頭的媒體,也不說話,就跟他們對峙著。媒體們什麽樣的采訪沒遇到過,見他不說話,立馬開始激他。“你是因為怕考不好才不敢迴答的嗎?”“你住青旅是因為經濟比較拮據嗎?”“有你的熟人在網上爆料哦,說你有女朋友。”“沒。”這個問題話音剛落,梁東言幾乎瞬間開口了,聲音淡淡的,否認得堅決。“經濟拮據、不想迴答你們的問題、哪所學校錄我都行、考第一名肯定開心、不是來考表演的。”梁東言一通迴答,麵上微微不耐煩:“迴答完了,能讓我走了嗎?快來不及了。”“最後一個問題!”有個記者依舊攔著他:“網上還有人說你霸淩室友,導致他晚上不敢迴宿舍睡覺,這是真的嗎?”“假的。”梁東言平靜道,然後從記者們中間隔開的一條小縫裏擠了出去。剛剛也被記者逮住問了幾個問題的程延已經先進了校門,站在裏麵廣場等梁東言,見梁東言一臉戾氣進來了,沒忍住笑道:“挺紅啊。”梁東言嘴角抿了下沒理他,低頭看準考證。他是來n影考民樂的,這是n影近兩年才開的專業,雖然新,但專業導師們都很強,是梁東言比較向往的專業。“剛剛我聽那記者問駱曉冰的事兒,你怎麽不解釋?”程延聽那記者一問就感覺不太好,這種事兒傳起來容易、解釋起來難,梁東言現在又受關注,負麵新聞會發散得飛快。梁東言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解釋什麽?”“說...是他騷擾你。”程延道。“我來考試的,這些不關我的事。”梁東言目的明確,他隻想好好把每一場試考完,能拿第一拿第一,然後盡快迴東吳。他一點不在乎外麵那些人說他現在多火、也不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他隻想見薑閾。東吳一中。“造謠!起訴這人了都可以!”葛北思拿著手機氣唿唿跑來一班,拉著剛出完操的薑閾義憤填膺。她已經在網上和那個說梁東言霸淩的賬號對罵了一輪,但那賬號還是在各個提到梁東言的微博下麵發,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還發了他們搬進去時宿舍的照片。“梁東言不是說了是假的麽?”早讀結束時葛北思就給薑閾發了個梁東言今天早上的采訪,梁東言在裏麵辟過謠了。“他就一句‘假的’,這人可是恨不得把身份證都懟上來讓大家相信他呢!”葛北思快急壞了:“這事兒影響梁東言心態怎麽辦?”影響他心態他就考不好,考不好就紅不了,當不了大明星了!“影響不了,放心。”薑閾按下葛北思的手機:“你也別和這人吵了,下周期末考,複習好了嗎?”葛北思:......“不是...你不是那個、”葛北思的眼神在薑閾教室裏轉了兩圈,吞吞吐吐道。“我哪個?”葛北思一皺眉頭,她湊到薑閾耳邊:“你不是喜歡他嗎?怎麽一點都不急!”薑閾被葛北思這一句問得窒在原地,他良久才轉過來看葛北思,對視後還是垂下眼睫,有些慌亂地鼓了鼓嘴,聲音很低、語速很慢道:“你、不要瞎說。”“還不承認,你現在講話就底氣不足。”葛北思一針見血,她抱著手機轉身迴去:“我還是要繼續跟那人撕,氣死我了!”薑閾無言地看著葛北思離開,她那一句“喜歡”幾乎將自己的心神震蕩成海嘯,那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蠢蠢欲動,叫囂著要沸騰。薑閾坐下後依然愣愣的,這麽久以來他一直在掩耳盜鈴,但葛北思把他捂住耳朵的手很粗魯地拽了下來。就算他想,都沒辦法自欺欺人了。等薑閾慢慢緩過神,重新冷靜下來後,也漸漸覺得梁東言那樣寡淡的“假的”二字沒什麽力度,盡管他們都不在乎這件事,但那人不停造謠、以各種方式找存在感的話,確實也是一根惱人的刺。“我看到你的采訪了,想好怎麽辦了嗎?”薑閾給梁東言發,發出的瞬間,耳畔又迴蕩起葛北思的“你不是喜歡他嗎?”,然後大腦嗡嗡作響、臉上也有點燒。薑閾在中午收到梁東言的消息,他發來的是語音,聲音急促,有風聲唿唿地傳來,像是在奔跑。“下午的考場在另一個區,我快來不及了,晚上打電話的時候再跟你解釋女朋友的事,好不好?”第41章 看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