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在廳中負手急躁來迴鍍步,此事一直沒有理出什麽頭緒,程若媛恰巧進門見他如此模樣問“怎麽了?”


    程勇見程若媛到來,將麵上焦色藏起顯得不耐煩道“姐,你怎麽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北館是招待外賓之所,這裏可全是男人”


    程若媛沒好氣道“你有家不迴,以為我願意來?別在和爹爹賭氣,安防之職又不是爹不讓你做”


    程勇道“我沒生爹的氣,隻是想著風風光光迴去,我空有一身武藝,卻在北館混個閑職,北王安排我在這裏,那麽我就住在這裏不走了”


    程若媛厲聲道“胡鬧,你這是不滿意北王安排?”


    程勇心中確是委屈,程勇耍起賴道“我可什麽都沒說,我就是住在這裏不走了”


    程勇在外人麵前可沒有如此孩童撒潑樣子,唯獨在程若媛麵前才會如此長不大,程若媛失笑之餘稍微警告道“不迴去我也不逼你,但你不許在招不相幹的人來館內吃喝玩樂,這是北館你不要忘了”


    程勇無所謂道“我是故意的,要是有誰看不過眼,往上一報把我撤了更好”


    “胡鬧!”


    程勇將程若媛往外推去道“姐,你迴去吧,我這還有事呢”


    程若媛也隻是來看看程勇沒什麽要緊事,程若媛嫣然笑道“別推,被推了,我這就走,點心在盒裏記得要吃”


    “我知道了”


    程若媛剛出門外想起程勇悶頭鍍步,擔心在問一句“你真的沒事?不會又惹什麽事了?”


    程勇道“天天在北館吃喝玩樂,我能惹什麽事?”


    程若媛想想也是“行了,我迴去了”


    程勇將程若媛送出門外道“對了姐,這裏的事你可別告訴爹”


    程若媛笑道“你以為爹不知道你在這裏花天酒地的事?隻是和談在即沒空管你”


    程勇送得程若媛離去迴到屋內,沉默片刻想著暮雪行那句“來而不往非禮也”程勇將“無欲”劍拿起,氣勢洶洶往慕雪行居所而去。


    程勇越想越氣,也最是反感受人要挾,是以人一到屋外,起腳將門踹開,可慕雪行不在屋內,程勇喊道“來呀”


    二名守衛跑得進來,程勇質問“人呢”


    守衛稟告“太傅將使者請去”


    程勇一楞道“太傅請人走了?”


    程勇怕慕雪行去和常青亂說什麽,故意揚聲道“好個常青,明明知道有人想對使者不利還請他出館,要是在路上遇刺,算他的還是我的,快去叫人隨我去太傅府”


    守衛聽得嚇得大跳忙出聲道“館尉莫急,太傅府不好硬闖,是北鈴騎送的人,料想不會出事”


    程勇冷哼一聲譏諷道“明目張膽差遣北鈴騎送人,常青真把北鈴騎當成自己的”


    守衛其實說的不錯,與他如此身份是不好硬闖太傅府。


    程勇在茶桌旁坐下,“啪”的一聲,將“無欲”劍拍在桌上道“楞著幹什麽,泡茶來”


    -


    方墨正想拜訪慕雪行之時,太傅差人過來讓他送慕雪行過府一敘,方墨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為難之處,常青是方墨唯一能依靠的大樹,他這顆小樹要想茁壯成長就不能忤逆太傅意思。


    起始太傅讓他送人,方墨也是眉頭一皺,誰都知道是太傅推舉他擔任安防之職,現下如此明目張膽差遣,誰知北王如何做想。


    不過反過來想,如今和談在即太傅想見使者,也是情理之中。


    慕雪行人已在太傅府,方墨就在府外候著。


    太傅在書房接見慕雪行,有著親近之意,太傅並未穿著朝服,身穿便服如沒有架子的親鄰好友坐在茶桌邊剪紙板,書房擺放書架,左邊書架放著各類書籍,而右邊書架上架放早先做好的紙板人。


    慕雪行恭敬施禮道“下官,見過常太傅”


    常青平易近人一笑“讓使者見笑”


    慕雪行笑道“常太傅也好皮影戲?”


    常青右手拿著剪子,左手拿著還未成形的紙板來一張客椅坐下道“使者請坐”


    慕雪行在鄰座坐下,常青一邊剪紙邊道“皮影戲緣起東朝,東朝人人都有一手好剪功,想必使者也不陌生了”


    慕雪行謙遜道“幼時曾在九思老人門下學過一些”


    常青大喜問道“九思老人下剪如神,聽聞一剪未斷剪出東朝錦繡江山,使者能在九思老人門下習藝,自是剪功非凡,使者以為我剪功如何?”


    慕雪行微微一笑,詞鋒卻是絲毫不給麵子,慕雪行直言道“常太傅剪功,尋常得很”


    常青深諳此道已非一日,自認北朝無人能及,卻未曾想在慕雪行眼中“尋常”得很。


    使者來朝,意在和談,就算常青剪功在差也該奉承客氣一句,豈料慕雪行如此直言不諱,常青身為太傅,涵養自是十足,麵上臉麵雖是掛不住,可依舊笑臉迎人。


    常青暢快高笑“使者快人快語手藝高超自是看不入眼我這粗剪,既是如此使者不妨顯露一手”


    慕雪行並沒有順著太傅意思,慕雪行坐著不動笑道“常太傅如此大費周章,是叫我來剪紙玩?”


    常青當下笑答“這是其一”


    慕雪行道“其二呢?”


    常青道“自是要與使者親近親近,想著前朝那時我們還是友邦,如今局麵是誰也未曾想過,東王有意談和,此事對於雙方來說百利無害,你入我國境遇險,這是我們疏忽大意,今日邀使者前來一來是與使者親近,二來是當麵賠罪”


    “賠罪”二字很重,也很有意思,當朝太傅與他一個使者賠罪,那自然是北王意思,太傅可以選擇很多個不是那麽刺耳的詞匯,比如賠禮道歉,或是錯誤過失,但偏偏用出“賠罪”二字。


    慕雪行也不蹬鼻子上臉,道“常太傅無需掛懷,這次我能脫險全靠方統領來得及時”


    常青笑道“此事北王已知,方統領日後必有重賞”


    常青是真心要與慕雪行交流剪功一事,是以在次提起“備下酒宴現時尚早,剪功一事倒想請使者指教”


    慕雪行現下如同一個不知好歹的人,常青二次開口,可他還是拒絕,慕雪行歉聲道“在下有傷在身,不便久坐忘太傅見諒”


    常青咬著牙根一張臉頓時沉下,他從未想過慕雪行如此不給麵子,常青一臉鐵青道“和談在即,此事尚未談攏,你給我方便,我也能給你方便”


    慕雪行置若罔聞施禮道“下官告退”


    常青繃著臉喝道“來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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