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淩晨時分,聚義廳密室之中的四人方才散去。除了當事人外,沒有人知道幾人交談了什麽。這樣說不對,其實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四人相聚。


    兩個老頑固!這是吳用的話。


    猶如茅房裏的石頭又臭又硬,晁蓋給予的評價。


    兩個深受文化毒害的人,思想絕非那般能輕易扭轉。盡管被晁蓋畫的大餅勾引住了,可終究沒表態。


    不知最終如何抉擇!


    黑夜之中,飛天營密探猶如鬼魅般悄然尾隨兩人。晁府巡邏衛隊頻率變化莫測,府邸悄然間戒嚴。


    晁蓋渴望人才,禮賢下士。但不代表就愚昧無知,對知道自己野心的人,又沒辦法收服,那就隻能哢嚓。哪怕曆史上的能臣,民族英雄也不例外。


    就如他得知自己差點弄死王稟,隻有噓噓沒有愧疚。


    成霸業者,就得要狠下心來,顧全大局。


    “希望兩個老頑固別讓我犯難!”晁蓋與吳用分開後,望著兩個別院方位,感慨過後,便迴房休息。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際。


    賴在溫暖被窩裏不起來的晁蓋被夫人拖拽下床晨練。洗漱完吃完早餐後,在演武場上苦練刀法,與花姿,扈三娘她們對練,單對單或者一挑仨。


    這幾乎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


    晁蓋飲食起居,行為規範,李清照她們都會有所考慮。再想如往常那般抱著美人睡懶覺幾乎不可能。


    臨近午時,花姿,耶律答裏孛前往軍營。


    晁蓋跟夫人打過招唿,帶著扈三娘前往水泊梁山。


    劉夢龍,原本是金陵建康府水軍統製官。初生之時,其母夢見一條黑龍,飛入腹中,感而遂生。及至長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峽江討賊有功,階做軍官都統製,統領一萬五千水軍,鎮守江南。


    因為晁蓋與朝廷之間的糧食買賣,宦官集團想起了建康水師。一紙召令,調撥了一些船隻來運糧。盡管千百個不願意,卻不得不屈從宦官的差派。


    這些吃人飯不幹人事的家夥,背後說閑話可要人命。劉夢龍不得不挑選大型船隻來幫忙,順便套套近乎。因此,與宦官有了交集,也走上不歸路。


    之後的事情就很不再贅述。


    反正劉統製最近的心情不是很好,有種鬱鬱不得誌的鬱悶。


    自從得罪宦官閹黨,豁出性命相助趙譚攻打梁山失敗。主動遊到梁山水軍陣營投降,雖說受到禮遇,吃香的喝辣的,但大半個月來,沒能見到寨主。


    始終處在閑置狀態,多次找梁山軍師,得到的答複都是“寨主未歸,不要急切”之類的話。也沒個安排。


    這點對於一心想建功立業的劉夢龍來說,有些無法接受。尤其是梁山上遊風聲傳來就更加急切。


    什麽風聲呢?


    是那次被抓過來的禁軍將士,水手,足有幾千人。梁山召開訴苦大會,為這些人上課,普及百姓安居樂業的渴望,江南百姓受花石綱之苦等等。


    又加上梁山烈士的撫恤金帶來的轟動,這些多是出自底層百姓家庭的軍卒,甚至是附近州府的新兵,先是一個一個,接著是一隊一隊,演變成最後成群結隊的從軍,根據實際情況分配到何處。


    也有一些人不願意落草為寇,從事苦力。


    多有傳言這些人不識趣,會被秘密處決掉!類似於這種現象,官府剿匪損失慘重時又不是沒幹過。


    劉夢龍非常擔心自己被處決掉,尤其是家人到的情況。早知道,那就不應該為了表忠心請梁山把自己的家人給接來,導致一出事,一個都跑不掉。


    這點是劉夢龍煩惱的,為了家人的安全多次訴求以表忠心。想在梁山謀求職位,徹底站穩腳跟。


    他一想到自己如今這個鬼樣子,對那些宦官恨的牙癢癢。若不是那些死太監,他多半還在建康逍遙自在。何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悔不當初啊!


    劉夢龍,又在院子裏借酒消愁的時候,外麵衝進來一個全副武裝的傳令兵,說是軍師有請,寨主歸來。


    這頓時就讓有些頹廢的劉夢龍打了個哆嗦。隨即喜形於色有點不知所措。給了自己一耳光,進屋換身衣服,收拾了一番,跟家人打過招唿跟傳令兵來到聚義廳,一直來到偏廳門口,心情有些忐忑地進入,便看到神機軍師朱武,衝自己笑著點頭。示意身邊那個背對著自己的人就是山寨之主,


    “末將劉夢龍拜見寨主。”劉夢龍上前躬身行禮問候。隻是當那個人轉過身來,並看清他的相貌的時候眼珠瞪圓,嘴巴大咧猶如一條瀕死的鯰魚。


    “晁晁,晁……”他指著那人半天說不出囫圇話來。


    劉夢龍之所以會說這副模樣,因為看到的人正是晁蓋。他猜到寨主不是白秀士王倫,想過可能是個老頭,也想過是個兇狠壯漢,卻沒想過是這樣。


    竟然是個熟人,晁蓋。


    晁蓋啊!濟州兵馬總管,竟然是水泊梁山的寨主?劉夢龍想到這個驚駭的事實,揉揉眼睛再次確認。


    晁蓋知道對方會是這個表情,也沒在意,是會慢慢適應的。笑著揮手:“嗬嗬,劉統製,好久不見。”


    “晁…晁總管?”劉夢龍聽到熟悉的聲音還是懷疑。


    “是我,來,坐下說。”晁蓋揮手,示意對方坐下。


    對於劉夢龍,他沒有什麽惡意。這個水軍將領能力是有。在原本軌跡中隻是高俅瞎指揮,急功近利。本身也比較惜命,第一次討伐水泊梁山見勢不妙跑路。第二次跳水被李俊捉住,張橫捉得牛邦喜,欲待解上山寨,惟恐宋江又放了。兩個好漢自商量,把這二人就路邊結果了性命,割下首級。


    說實話,這人死得比較冤枉。


    水軍將領本就稀缺,晁蓋從最初就打定主意收為己用。奈何變化趕不上計劃,再次見麵卻在此時。


    “晁…晁總管,你為何會在?”劉夢龍依言坐下,卻隻坐了半邊屁股,按捺不住驚疑吞吞吐吐地問。


    晁蓋想了想,九成真一成假的迴答:“這個其實一年多前我就打上了梁山,王倫已實現他的夙願。”


    “那為何不上報朝廷請功?”劉夢龍問出這個話就後悔了。因為他想到晁蓋朝廷命官的身份,光是晁家莊晁有上萬兵馬,在梁山上至少有數萬大軍。


    如此多的兵馬,目的不言而喻!


    果然,晁蓋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神情複雜。


    因為晁蓋笑嗬嗬地說道:“上報朝廷?有什麽好處?非但沒嘉獎,反而會去北方當炮灰。你覺得我很傻?朝堂上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焉能坐以待斃?”


    這話雖然含蓄,但表達的意思非常明顯。


    不願引頸就戮,那便暗中汲取力量,以求自保。


    劉夢龍可不相信隻是自保,換作是他反抗,那就反抗到底。所以猜到了晁蓋的意圖,瞞住了所有人。


    “夢龍,你是個聰明人,也想實現自己的抱負。可惜朝廷的水軍不是表演就是運糧,頂多協助剿匪。你名義上官職不低,實際上說話分量不足。”晁蓋見這條漢子穩定下來,笑嗬嗬地說道。


    “你有能力,又不甘於平凡,我給你這個舞台。先在水軍第九軍擔任副將,輔助李寶率領陸戰水軍。不在大宋境內,過完年後前往海外拱衛根據地。”


    “海外?海…海外根據地?”劉夢龍聽得心驚肉跳。水軍第九軍聽著規模就很大,海外根據地就更不得了。難道這位山東天網早就在海外有了動作?


    是了,早就有傳言濟州晁蓋購買船隻遠航做生意。沒想到,在海外有了布局,逐漸向世人露出獠牙。


    “夢龍啊!不知我這個安排你願不願意?”


    晁蓋安排完這位劉統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小弟拜見哥哥!”劉夢龍在心裏苦笑有的選擇。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和喜色,起身衝晁蓋納頭久拜。


    “好,我得夢龍,水軍又多一員大將。”


    就在晁蓋劉夢龍識趣而高興,安排酒宴接等之時。


    晁府雅致別院,宗澤將兩個兒子喚到裏屋,在紙上寫寫畫畫,把晁蓋縱論天下大勢詳詳細細地告知。宗穎,宗方不動聲色,眼中卻是難言驚駭。


    宗澤背負雙手,滿臉糾結,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哎,晁蓋此人,治國齊家平天下,是個人物。可路走歪了,老夫身為宋人,又豈能勾結?”


    老頭兩個兒子對視一眼後,長子宗穎微微一笑:“嗬嗬嗬,父親莫急,常言道,在其位謀其政,您隻是登州通判,為此事操勞不值得。您若奏報給朝廷,晁總管無恙,反而是我宗家滿門老小被屠戮。”


    “你是何意?”宗澤猛地止步,目光銳利。


    相比宗澤這種老頑固,他兩個兒子生出哲宗年代,長於徽宗時期,宋末年代最黑暗,最令人心灰意冷。盡管深受父輩熏陶,可終究要比較開明的。


    東方不亮西方亮!


    年近四旬的宗穎鬱鬱不得誌,沉吟片刻後勸導老父:“自古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漢末群雄逐鹿,司馬篡魏立晉。晉末,南北朝終結於隋唐,唐末五代十國,我大宋朝脫穎而出,朝代更迭,乃是天數……”


    與此同時,距離是不遠的另一處別院內。張叔夜將此事隱晦地告知兩個兒子,麵臨著同樣的談話。


    可以說,這是新老觀念的交鋒,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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