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之所以神情大變,是因為青州那邊出了事情。一直嚴密關注的重點對象,宋江,不僅又走上害人害己的那一條道,還顯露出歹毒至極的心腸。


    就如前段時間,鄆州陽穀縣遭遇強人襲擊一事,經密探調查就是清風山的強人所為,目的有兩個。


    一是為了打虎英雄武鬆武二郎。


    二是為了逼迫另外一人而栽贓陷害。


    後世多有評論吳用缺德陰損,其實宋黑三才最惡毒。


    這不,又在青州搞出來幺蛾子。


    這個事情,時間還得倒退迴十一月說起。


    宋江沒有忘記自己的好兄弟美髯公朱仝,插翅虎雷橫。本想潛入城綁架他們或栽贓陷害,奈何事情敗露,反而損失慘重,受到韓伯龍,王江擠兌。


    好在鄆州那邊傳來好消息,陽穀縣襲擊案成功轉移到獨龍岡李家莊頭上,江湖上有名的好漢撲天雕李應,鬼臉兒杜興受到無妄之災,接到官府傳喚。


    按宋江的算計,隻要自己再使勁推波助瀾,這兩條好漢受到委屈,走投無路,再發出邀請必定舉家來投。旁邊的祝家莊三位好漢,也有門路搭上。


    成功在望,是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


    宋江以此為借口,甩動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眾人。又跟韓伯龍,王江兩人攀談交心,一派和睦景象。


    要是事情到這裏,還則罷了!


    奈何,既定軌跡的車輪轉動,勢不可擋。


    時值寒冬臘月,清風寨知寨劉高的妻子賴氏來給去世一年的母親上墳。色鬼矮腳虎王英早就魂飛天外,按理來說,不會上演被擄掠上山強幹的事情。


    偏偏怎麽就這麽巧。


    這個女人也是命苦哦!返程途中又被清風山上的土匪擄上山。不是別人,正是霸青州王江,小神機董和兩個色鬼,打算來個雙槍如龍,霸王硬上弓。


    不知有沒有幹成,安插的密探隻知道女人衣服被扒。關鍵時刻,清風山大當家宋江及時出現製止了這場暴行,問明女人的身份,恭敬地送下山去。


    事後,宋江一張小胖黑臉更加黑了,先是斥責兩人不該招惹官府。說到底,他骨子裏不想落草為寇。


    當然,宋大當家發完火過後,又是說好話安慰這兩個兄弟。不僅說強幹婦女會令人恥笑,非好漢所為雲雲,還為此大包大攬許下了兩位壓寨夫人。


    要問山寨上有一個女將賽梨花王燕,不僅武藝高強,身材又好還非常漂亮,宋江為何不拍胸許配?因為王燕是王江的妹妹,宋江不敢,王江也知道自己兄弟董和不是好東西,又如何會同意?


    不得不說,既諷刺又說明很多問題。


    不管怎麽說吧!宋江以兩個壓寨夫人的空頭支票,讓沒爽成的王江,董和見好就收,沒在鬧騰。


    也是因為劉高老婆賴氏的出現!


    宋江才恍然記起逃至青州的初衷,到清風寨投奔花榮兄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或是懷有別的目的,又或是覺得快過年了,在山上幾個月沒鳥味。


    總之,宋江不顧眾位兄弟的反對,收拾金銀細軟。也沒有讓人跟隨,孤身一人迤邐來到清風鎮上,便借問花知寨住處,才得知去年朝廷派了文知寨。


    這清風寨總衙門在鎮市中間。南邊小寨是文官劉知寨住宅;北邊那個小寨,正是武官花知寨住宅。


    宋江前往城北軍營,通報過後在軍健的引領下找到了花榮。古人將兄弟情誼和救命之恩看得非常重。


    何況是小李廣花榮這種重情義之人,見到宋江大喜。喝叫親衛接過宋江的包裹和樸刀,向軍營請了事假,便迎著宋江迴到了花府,直至正廳之上。又請他當中主位坐了。花榮當即納頭拜了四拜。


    宋江趕忙扶住他,說著戴罪之人,如何敢受之雲雲。接著把殺閻婆惜一事和清風山上被捉遇燕順等事,細細地都說了一遍,被戴帽子卻沒有說。


    清風山?


    對清風山強人,花榮不抱任何好感,甚至很排斥。當年有幸遭遇,自家小妹差點毀在這些人手中。


    宋江與這夥伴人攪合在一起,他不好多說,隻感慨兄長多磨難,也將自己得知對方殺了潑煙花,坐立難安,連連奉書去拜問兄長,卻不見迴音,又提及幾年未來,令宋江神情有些尷尬卻很快如常。


    簡單寒暄過後,花榮隨後喚出渾家崔氏抱著孩子來拜伯伯,沒有絲毫見外。唯獨提及自家妹子撒了慌,花姿嫁給晁蓋之事也沒有透露分毫。這是晁蓋曾經多次叮囑再三的,提前說漏嘴就不靈驗。


    花榮熱情招待宋江之餘心情多少有些複雜!真的應驗當年晁蓋所說,這位兄長果然會在年前抵達。


    見過禮,花榮夫婦請宋江更換衣裳鞋襪,香湯沐浴。又吩咐下去殺豬宰羊,在後堂安排筵席洗塵。


    當日筵宴上,宋江一邊跟花榮把酒言歡,想起一事。便把救了劉知寨夫人的事備細對花榮說了一遍。


    花榮聽罷,心情複雜,盡管劉高被教訓了一頓老實了不少。但狗改不了吃屎,本性難移,私底下能有些小動作,兩人不說見麵就吵,卻也不算和睦。


    “兄長沒來由救那婦人做甚麽?正好教滅這廝的口。”花榮想到劉高夫人詭計多端,眉頭緊皺。


    宋江對此十分不解:“兄弟,卻又作怪?我聽得說是清風寨知寨的恭人,因此把做賢弟同僚麵上,特地得罪兄弟,一力要救他下山。你卻如何恁的說?”


    花榮慢慢地喝了一杯酒,想起往日憋屈就咬牙切齒:“劉高這廝又是文官,又沒本事,自從到任,把此鄉間些少上戶詐騙,亂行法度,無所不為。小弟是個武官副知寨,軍餉被克扣不得已裁軍,每每被這廝嘔氣,恨不得殺了這濫汙賊禽獸!


    兄長卻如何救了這廝的婦人?打緊這婆娘極不賢,隻要調撥他丈夫行不仁之事,殘害良民,貪圖賄賂。百姓無處伸冤,兄長錯救了這等不才的人。”


    宋江聽了這話心裏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嘴上卻是勸說花榮要大度,要看得開,不能斤斤計較。用一種老大哥的語氣說著好歹是同僚之情,能夠相助便救一把,盡可能凸顯及時雨的作風。


    這黑小子渾然不覺自己這番話言之過早,宛若放屁。


    至此,宋江來到花府,就像來到了家。


    花榮夫妻幾口兒,朝暮精精致致供茶獻酒供食,伏侍宋江。當時就晚,安排床帳在後堂請宋江安歇。次日,又備酒食筵宴管待,未有絲毫欠妥之意。


    宋江要是在花府吃吃喝喝,若不亂走什麽事情也沒有。偏偏這家夥耐不住寂寞,吃了四五日酒。身上贅肉漸增,在府上憋悶,說要要在鎮上走走。


    一個戴罪逃亡在外之人,卻不安分?


    花榮本是有所顧慮,不想讓對方四處亂跑,招惹禍端。奈何不好拒絕,隻能同意,自己公務在身。手下有幾個體己人,嚴格叮囑盡量別去城南地界。


    一日換一個,撥些碎銀子在他身邊,每日教相陪宋江去清風鎮街上觀看市井喧嘩,村落宮觀寺院,閑走樂情。又暗中派出一隊親衛尾隨保護。


    自那日為始,這體己人相陪著閑走,邀宋江去市井上閑玩。那清風鎮上也有幾座小勾欄並茶房酒肆,自不必說得。也按照主家吩咐不踏足城南區域。


    不得不說,宋江雖然缺點不少,但卻也有優點,非常會做人。來時收拾的一大包銀子,出手闊綽。


    與這體己人遊走在清風鎮,無論是在小勾欄裏閑看,還是去近村寺院、道家宮觀遊賞,或是請去市鎮上酒肆中飲酒等行動,不早不晚,不問不說。


    偏偏那體己人取銀兩還酒錢時,宋江便主動接過散碎銀子,又親自掏錢先行給了,隨即把那碎銀歸還體己人。往往會留下一句“兄弟,買雙鞋穿”。


    每天返迴花府,宋江又不對花榮說。那個同去的人歡喜,又落得銀子,又得身閑。自此,每日撥一個相陪,和宋江緩步閑遊,又隻是宋江使錢。自從到寨裏,無一個不敬他的,提及就是翹大拇指。


    可見,宋江會做人,也會收買人心。


    別忘了還有喬裝打扮過的親衛隊一路尾隨。花榮得知後心情更加複雜,這是錢開道,從他身邊人賄賂。這種情形,也被清風寨酒樓斥候盯著記錄。


    唯獨宋江這個小黑胖子不知情,依舊是吃喝玩樂。那個瀟灑勁甭提了,分明就是大爺,哪裏罪犯?


    人口兩三萬,擁有商鋪酒樓,勾欄瓦舍的清風寨,可比隻有茅草屋的山寨好多了,簡直就沒得比。


    時間匆匆,宋江在花榮寨裏住了將及半個月有餘,再有十來天就是年尾,臨近小年,爆竹聲時不時在清風鎮響起。有的人家早早的掛起了花燈。


    鎮上最大的酒樓清風樓大紅條幅飄揚,搞起了促銷活動。夥計們整齊劃一的吆喝聲,敲鑼打鼓鞭炮聲。帶動了其他商鋪,酒樓跟隨,百姓們樂了。


    鎮子裏張燈結彩,彌漫著喜慶。


    宋江在體己人的陪伴下,一如往常的四處遊玩。被這過年的氣氛搞得觸景生情,頗為想念老父親和兄弟,隻能借酒消愁,忘卻煩惱,多喝了幾杯。


    常言道,酒壯慫人膽。


    一直未能踏足的城南區域讓他好奇,所以去了。體己人喝的也不少,忘記了花榮的叮囑,也沒阻攔。


    這一去,自然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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