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數以十萬計的百姓聚集,呐喊發泄心中的不滿。而那些親人被抓或是被殺之人,噙著淚水,衝鋒在前。通紅的雙眼掃視禁軍,衙役,憤怒咆哮。


    一股悲涼的情緒在城中蔓延!


    城中騷亂愈發激烈,處於臨界點。


    而城外情況更加堪憂,各個城門外幾天來聚集了大群人。放眼望去全是人,黑壓壓的人頭攢動,人山人海。水門河段擁擠著商船,船上人員紮推。數以萬計的人猶如大軍似的團團圍困汴梁城。


    他們中有來尋找親人的百姓,有挑著擔推著車賣菜的農夫,也有駕駛車隊的商販,更有些文人,官吏……


    他們都是這幾天匯聚而來的民眾,多數來了好幾天。飽受風雪的煎熬,忍耐有極限,如今情緒爆發。


    “開門,快開門,我們要進城。”


    “豈有此理?為什麽他們的船能夠進去?”


    “兄弟,通融則個,我是開封府衙門官吏,緊急軍情。”


    在一些商人的帶領下,人群衝著城牆上的禁軍唿喊,百姓苦苦哀求,官吏更是謾罵,文人口誅筆伐,說國都關閉城門乃是大忌,表示強烈的不滿。人潮如湧,吼聲如雷,猶如海浪一浪高過一浪。


    駐守城門的禁軍不敢驅趕,也不敢開城門。隨著皇宮中有人來傳令,封閉三天的城門終於緩緩打開……


    這種舉動稍微緩解了人們的負麵情緒。


    城內,城外百姓沒有過激的行為,隻有那些無辜死了親人的跑到開封府衙門,擊鼓鳴冤,訴說冤情。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禁軍離開後,百姓爭相出或進城。隻是隨著城內的情況傳開,再次引發百姓憤慨。


    封鎖汴梁城三天,造成損失是小,影響卻極其惡劣。不管是城內滯留的百姓還是城外謾罵的人群,對一朝國都心生芥蒂,少了曾經那種發自內心中的自豪。或者說,官府黑暗一麵暴露後令人畏懼。


    這是非常致命的!


    民心問題,關乎城中秩序的穩定。


    北宋皇帝昏庸無能,朝堂奸臣當道,官場貪官汙吏橫行。就這麽一艘破爛的巨輪搖搖欲墜沒能傾覆。全靠朝堂之上話不多,卻幹實事的忠臣撐著。


    如開封府尹滕知府,中書侍郎侯蒙,殿前太尉宿元景等官員。屬於能臣好官,使得朝堂沒有崩壞。


    正是在這些人的指揮下,張榜安民,闡述實情。並作出妥善補償,針對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方法。


    對遇難百姓做出相應的補償,嚴懲那些犯罪官吏,嚴重者當街問斬。對商人則是降低稅收以慰其心。至於城內受到影響的商鋪,酒樓,同樣免稅……


    甚至朝廷學著天香閣的做法,舉辦類似猜燈謎的活動。拿出大量的獎品,彌補百姓來挽迴民心。又有衙役喬裝成百姓混入人群,四處附和響應等。


    晁蓋也覺得組織騷亂的有些過了頭,城裏的秩序不恢複影響計劃的實施。天網情報人員又得到命令。在各處散布官府各類善舉,帶節奏,鼓舞士氣。


    用他的話來說,等同後世的水軍。


    人都有從眾心理,這一套還是挺管用的!


    告示張貼出去後,幾個犯事者在市曹被斬首示眾。盡管這批人罪不至死,但這個時候卻死得其所。


    百姓們出了口惡氣,還有補償,情緒沒有那麽激動。又新的輿論引導,日子終究要過,又能如何?


    投入大量人力物力,百姓迅速迴到原本生活節奏。


    短短兩天時間,汴梁城再次煥發生機。


    十二月中旬這天,又下了一場雪。


    一夜之間,汴梁城被皚皚白雪覆蓋,一片銀白。街上的百姓越來越多,衝手哈著氣,拎著掃帚清掃門前積雪。孩子們穿著如企鵝,在雪地玩耍。


    一個個奇形怪狀的雪人在各家院子裏和街道上出現。時而歡笑聲傳來,那是孩童們在捉迷藏或相互打雪仗。酒樓,商鋪門前掛起了紅燈籠和花燈。


    夥計們在門口豎起打折促銷的牌子,大聲吆喝。那些外地來的打把式賣藝,吹鼓唱戲,貨郎攤販如雨後春筍般,在人流密集街上和酒樓附近徘徊。


    底層百姓紛紛前往官府設立的指定地點領取錢糧。沿途買些酒肉和置辦年貨,臉上也多了抹笑容。


    城中張燈結彩,鞭炮陣陣,街上人來人往,賤賣不絕。路口處總能看見人群紮堆,紛紛拍手叫好。一派祥和景象,仿佛幾天前發現的事並不存在。


    新年,對淳樸的百姓來說彌足珍貴!


    晁蓋與兩位夫人漫步在熱鬧的大街上,見城裏秩序安定下來,又目睹百姓興高采烈地去官府領錢糧。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不知是喜,還是憂。


    換做是山東,官府這樣逼迫百姓,隻要有人振臂高唿。鬧起來不殺幾個貪官汙吏如何會善罷甘休?他晁蓋要是一唿,人人拿起刀槍,敢殺官造反。


    天子腳下,全是良民啊!


    一路所見所聞,晁蓋隻能以這種借口來安慰自己:“漢家百姓任勞任怨,要求不高,偏偏落不了好。”


    不管怎樣,汴梁城秩序恢複,有了過年的氛圍。花姿,耶律答裏孛拉著晁蓋逛街,後麵跟著酆泰等親衛,穿著樸素,個個走路搖擺,張牙舞爪。


    這副做派,人見人怕,猶如世家公子哥帶領爪牙上街。天子腳下的皇城,達官顯貴成群,商賈豪門紮推。後輩出門被打手、幫閑簇擁的組合甚多。


    尤其是憋了好幾天,該出來浪一浪,也方便計劃實施。


    潘家樓,汴梁城七十二大酒樓之一。


    位於城北熱鬧街市,是棟兩層占地麵積卻很大的閣樓。本來在汴梁城酒水,菜肴沒有特色之處。但卻來往客人絡繹不絕,主要是因為旁邊的賭場。


    東京賭坊,雖然沒有宣揚,但知道的人非常多。兩層建築,內部建設非常豪華,分為檔位,針對各人群。二樓各種色子,猜數等玩法,招待普通人。


    一樓,地下設有鬥蟲鬥鳥等種類賭鬥,是為了那些世家公子的準備。是東京賭場重要的吸金來源。


    因為背後有某位王爺撐腰,花兒小王都大尉也是常客。宋徽宗都知道有這個地方,默認了其存在。


    旁邊的潘家樓跟著受益,每天送酒送菜,客如雲來。


    由於其特殊性,走的是快餐路線,沒有設立雅間。自從與天香閣合作,引進極品酒水,生意更加火爆。隻恨封鎖全城宵禁,讓幾天來生意有些慘淡。關乎各自收入,酒樓掌櫃和夥計私下痛罵不已。


    晁蓋是第一次來,率隊來到二樓雅廳,隻有零星幾桌客人。他和兩位夫人花姿,耶律答裏孛挑了個靠窗的座位,酆泰和親衛在附近坐下,點了一桌葷素搭配的酒菜,眾人吃吃喝喝,低聲說笑。


    菜肴的味道一般般,女人嘴養刁了,撇嘴加搖頭。酒水是城外自家作坊產物,清澈甘甜,醇香好喝。


    當然,晁蓋可不是來吃飯的,是在等一個人的出現。


    要問此人到底是誰居然讓晁公親自出馬?


    這個也簡單,咱們前文也提過,童貫這老小子不老實,總是給晁家莊使絆子,晁蓋要讓他長點記性。


    童貫一是宋徽宗的寵臣,又在西軍坐鎮,不太好動手。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收拾他的假子。應該說是從自家兄弟過繼來的,也有說是童貫與嫂有染是自己的兒子,因為這廝二十歲才被哢嚓掉。


    總之,童貫對這個兒子疼愛的不得了,非常寵溺。簡直要什麽給什麽,惹了禍端也會親自出麵擺平。


    晁蓋其實是個講規矩的人,明白禍不及妻兒的道理。隻是童家惡少行事猖獗至極,仗著背後有靠山,敲詐勒索,巧取豪奪,尤其是欺壓良善百姓。尤其好色,據說色迷心竅,曾調戲過自家姐姐。


    但凡在街上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多被調戲。仗著權勢強搶民女,幾年來,糟蹋的良家婦女不下三十人。甚至有人家破人亡,可謂是給百姓帶來莫大災難,搞得怨聲載道,卻無處申訴,徒唿奈何。


    童家惡少,與高俅假子高衙內合稱為京城二霸。


    正是出於這個考慮,晁蓋才決定動手,為民除害。這段時間,天網已經探明情況,這個二世祖天天都迴來鬥狗溜鳥,之後就來潘家樓大吃大喝。從來就沒給過錢,一年四季,至少三百天是這樣子。


    所以,在這裏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晁蓋一邊與兩位夫人碰杯飲酒,一邊默默感慨。壓力使人進步,安逸使人墮落,汴梁城好多廢物!


    眾人風卷殘雲,酒菜吃的差不多的時候。


    “讓開讓開……沒看到是誰嗎?”樓下傳來囂張的吆喝聲:“我說,掌櫃的,老規矩,好酒好菜伺候。”


    接著“砰砰”沉悶的腳步聲,一個衣著華貴的白臉胖子被一群人簇擁著上了二樓,酒樓夥計忙著上菜,恰好也到了路口,一時不察與這夥人撞了個滿懷。


    啪的一聲,一個滿臉兇狠,膀大腰圓的漢子一巴掌給夥計打倒在地,喝罵:“狗東西,走路瞎了眼?”


    “童爺,小的錯了。”那夥計被打哪裏敢還嘴捂著臉連忙賠罪。那個胖子正眼都沒給,踢開對方走過。幾個爪牙獰笑著,把夥計連打帶踹下了樓。


    這群人好霸道,那個胖子就是童家惡少。


    二樓雅廳幾桌客人見是這個煞星來了有退走之意。晁蓋臉上的笑意收斂,擦了擦手準備過去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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