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小船被熊熊火焰吞沒,木頭混合著易燃物越燒越旺。直至將接觸小船的禁軍船隻連帶著點燃。滾滾黑煙迅速升騰讓船上的禁軍士卒咳嗽連連。


    在中軍觀察到這一幕的趙譚親眼目睹,隻恨沒有聽劉夢龍的建議。可眼下不是後悔的時候,吼聲如雷不要亂。一麵下令後方船隻散開,一麵組織應對。


    可是火焰蔓延的速度太快了!


    北宋水師沒有蒙著生牛皮的艨艟,多是魛魚船或是海鰍船。為了防止船體長期浸泡在水中漏水,所以用桐油來刷船體,船體全是物質結構,而且用的木材幹燥,十分輕薄,整個船身屬於易燃物。


    短短片刻間,靠前的二十多艘船被引燃。


    船上將士們有人四處救火,有人慌亂的大喊大叫,也有人喊著敵襲,更多的人還是想著逃到後麵的船上。有倒黴蛋被火焰吞噬發出淒厲的慘叫。


    哭喊聲,慘叫聲,撲通落水聲混雜在一起。而且隨著火越燒越旺,越來越多的船隻上混亂不堪。


    就連這片水域,彌漫的水霧都被蒸發。


    梁山水軍猶如潮水湧來,船上之人一個個兇神惡煞,跳腳喊殺:“殺,殺官軍,別讓晁蓋跑啦!”


    呔,梁山十八太保大太保孫孫在此,爾等哪裏逃?”


    “哇呀呀……,蘇定小兒,你殺我兄弟,納命來!”


    梁山大將屠龍手孫安親帥大軍,火速殺向禁軍船隊。惡殺神山士奇,摸著天杜遷等將哇哇暴叫。


    沒有管那些被點燃的船,也無視了那些慘叫聲。留下幾艘船隻打撈天跳水者,繞開撲向後麵的船隊。


    大群弓箭手在將領的命令下,散射或定點拋射。嗖嗖弓弦顫動,一支支三棱透甲錐,火箭落入艦隊中。不斷有人被射中慘叫,火焰熊熊加劇擾亂。


    “快滅火,滅火,弓弩手,還擊。”


    兵馬都監趙譚見局勢對己方越發不利,又見對方洶湧的撲來。奔走在甲板上大吼,命令旗手傳令。


    可惜,船隊處於慌亂之際,旗語傳訊效果並不大。圍繞著旗艦的船隻不減反增,簇擁在一起撤退。


    各艘船上時刻迎接箭雨,不斷有人被射殺,慘叫不絕。禁軍將士們憤怒異常,冒著箭雨予以還擊。


    可惜對方船隻在弓箭射程之外遊走。


    九成以上的箭矢飛到半空軟綿綿的掉落在水中。


    “快,對方的弓箭有問題,用床子箭。”


    “船隻太過密集,根本就無法瞄準,讓開,讓開。”


    “老子不是讓你傳令?散開散開。”


    士卒慌亂的吼叫聲,船長的咒罵聲,趙譚暴跳如雷的喝斥聲……,艦隊指揮雜亂,船隊各自為戰。


    亂糟糟的,不堪入目。


    劉夢龍見狀,顧不得感慨外行指導內行,讓人吹響號角控製左邊船隊,敲響銅鑼通知右邊船隻聽令。號角聲,銅鑼聲富有有節奏,遠遠地傳播開。


    再加上瞭望台上,旗手不斷揮舞旗幟。


    原本擁擠在一起的船隻,逐漸散開擺出迎戰姿勢。


    “怪不得哥哥看中此人,果然不凡,可惜。”青麵獸楊誌一直關注著兩位軍事主官,見劉夢龍應對得當感慨,隻是已經晚了,梁山如何沒有防備?


    就在禁軍船隊快速調動的時候,左右邊殺聲震天。


    “殺,殺官軍,活捉蘇定,趙譚狗賊。”


    “呔,梁山好漢全夥在此,爾等往哪裏跑?”


    “哇呀呀,梁山十八太保三太保徐徐來啦,給我殺。”


    銅鑼聲,喊殺聲快速逼近,震耳欲聾。


    外圍船上剛安定下來的禁軍將士一顆心再次提到嗓子眼,緊張的看著左右兩邊,隻見水霧翻滾攪動。一大片黑影靠近,霧氣散露出密密麻麻的戰船。


    猶如離弦之箭般快速衝來。


    左邊是豹子頭林衝率領隊伍,右邊是金槍手徐寧坐鎮船隊。與前方的屠龍手孫安形成合圍之勢。


    尚在遠處,大量弓箭手就開始放箭,嗖嗖不斷,箭如飛蝗。禁軍將士不斷有人被射中,運氣好的直接斃命,運氣不好的倒的地上慘叫,血染甲板。


    轟隆,幾聲巨響從遠處飛上而來。


    一根根孩童胳膊粗的弩箭,接連有艦船指揮室被摧毀。


    那赫然是床子弩。


    強人為何會有這種殺人利器?


    一些老兵知道其威力,臉上浮現驚恐神色。那些招募來的新兵訓練還不滿三個月,哪見過這種場麵?打打順風仗還好,接連受挫,頓時軍心大亂。


    有人帶頭逃竄,便有人跟隨。吼叫著,叫罵著四處奔逃,躲避無處不在的箭矢,恐慌影響到下麵的水手。致使剛調動起來的船隊再次混亂,更加擁擠。


    任憑旗艦如何指揮,也是徒勞。


    “完了,完了!”劉夢龍察覺到兩側異常,又看見左右兩支規模浩大的艦隊加速衝來,臉色煞白。


    他明白,己方陷入敵人包圍圈裏,處在三麵夾擊之中。船隊無法展開有效還擊,注定會損失慘重。


    在劉夢龍絕望的呢喃中,在船上軍卒慌亂的吼叫聲中,在趙譚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的眼神中。砰砰巨響,從左右殺出來的梁山水軍交叉撞入禁軍艦隊。


    梁山樓船憑借龐大的體型接連撞開擋路的魛魚船,甚至差點掀翻,船上不少士卒站立不穩,栽入水裏。


    後麵的船隻緊隨其後,撞擊禁軍船隊,擴大戰果,準備好的跳板搭建,一隊隊強人嗷嗷亂叫登船接舷戰。還在後麵的船隻散開,弓箭手瘋狂射擊。


    禁軍本就慌亂,接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梁山強人猶如虎狼,配合默契,殺的禁軍節節敗退。不是被打翻在地,就是有點無敵投降。


    箭矢如雨點般無處不在,旗艦上的旗手栽落瞭望台。撲通摔在甲板上,嘴裏冒著血泡,眼見是不活了。劉夢龍逐漸迴過神,摸了摸濺到臉上的鮮血。又看到梁山強人氣勢如虹,禁軍節節敗退。


    明白敗局已定,根本無法扭轉戰局。


    想到得罪宦官來剿匪,大敗而歸後肯定沒好果子吃。童貫庇護?能保住一時,又豈能保住一世?


    統製官劉夢龍知道官場黑暗,想到活著迴去隨時會小命不保,甚至還會連累家人有些慘然一笑,又想到自己文韜武略,滿腹才華有大抱負卻無以施展。就這樣窩囊的死去,默默無聞,太不值當。


    與其在黑暗的官場被弄死,不如另辟蹊徑。在名望和小命之中,劉夢龍選擇了後者,果斷地脫掉皮甲,冒著箭矢,趁人不注意靠近船舷竄入水泊。


    冰冷的湖水讓他渾身直打哆嗦,卻是咬牙紮了個猛子鑽入水中,猶如一條遊魚似的向梁山水軍遊去。與戰場背道而馳,形成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由於雙方廝殺激烈,並沒有誰注意到這個反常的家夥。


    梁山水軍有備而來,除了身上穿著顯得烏合之眾。但是裝備精良,又作戰勇猛,迅速占據一條條禁軍船隻。外圍船隻配合軍隊,如潮水般展開圍剿。


    禁軍艦隊規模雖大,但卻被分割蠶食。


    旗艦之上,幾位指揮使奔向趙譚:“大人,敵人三麵襲擊船隊,攻勢太猛,新兵擋不住了,撤吧?”


    “趙都監,趕緊撤,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趙譚看著己方被伏擊節節敗退,吼聲如雷,指揮作戰,嗓子都沙啞了,見幾個軍官跑來說撤退,勃然大怒,通紅的雙眼盯著幾個家夥恨不得拔刀。


    他趙譚出征之前胸部拍得震天響,如何能撤退?又怎麽甘心再次失敗?恩相童貫那裏如何交代?


    一切的一切讓他無法撤退,要挺住。


    楊誌率隊衝上甲板警戒與布防。轉身衝發愣的趙譚大吼:“撤退吧!事不可為,保存有生力量。找找借口征調兵源,等積蓄力量後再來決一死戰。”


    或許是楊誌這番話戳到趙譚心窩裏,打了個哆嗦。楊誌說得對,一旦被抓住了,可就萬事皆休。


    “啊,撤退,此仇不報枉為人!”趙譚看著最前麵的船隻黑煙滾滾,軍卒落水唿救,左右兩翼外圍船隻一艘艘占據,幾乎是一字一頓地下達命令。


    幾個指揮使鬆了口氣,開始協助指揮撤退。隨著急促的牛角號聲響起,各艘船上吼聲如雷,那些還沒與敵人碰撞的船隻倒退。最後麵的迅速掉頭。


    禁軍艦隊跑路,梁山水師哪裏會放過?


    “兄弟們,別讓他們跑了?”


    “哈哈哈,縮頭烏龜,快抓住官軍將領。”


    隨著喊殺聲響徹,還有放下武器,投降不殺的聲音在各處響起。原本還有些血性的禁軍士卒準備拚死搏殺。可看見己方旗艦掉頭跑路,心涼了半截。


    他們被將領果斷拋棄,紛紛選擇投降。


    梁山水師金槍手徐寧帶人打撈落水禁軍,打掃戰場。屠龍手孫安和豹子頭林衝率領隊伍繼續追殺。大半個時辰後,直到望到金沙江碼頭才返迴。


    兵馬都監趙譚見敵人退了之後鬆了口氣,當看向身後的船隊和殘兵敗將時,整個人蒼老了好幾歲。


    出征之前,戰船百三十艘,士卒共計一萬六千人。


    歸來的不足三分之一!


    大敗,徹頭徹尾的一場大敗!


    光是戰士的善後事情就令人頭痛,何況是再次被伏擊後,元氣大傷。趙譚有點無顏麵見恩相童貫。


    而這一切又不得不去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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