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蓋率領隊伍,除了天黑投宿,中途歇馬慢行外,過城不進,過鎮不停,一路埋頭趕路,終於在第三天的中午趕到目的地,來到江陵首府,荊南城。


    黃州境內的木蘭山距離江陵府不過三四百裏路程!人人又是快馬加鞭,之所以這麽慢是因為在路途上遇到很多逃難來的百姓,時而停下指引方向。


    又見其中有不少餓的麵黃肌瘦的百姓,便派人到附近村莊百姓手裏購買些糧食,分發給這些難民。


    時間就是這樣耽擱的!


    “這就是荊南城麽?”晁蓋看著前方巍峨氣派的城池,城牆至少有三四丈高,牆上旗幟飄揚,刀槍林立。唯獨那些地方守軍靠著牆跺破壞了這種肅殺。


    “哥哥,上行下效,貪官汙吏忒多,軍隊好不到哪裏去。”袁朗見晁蓋眉頭緊皺,拍馬上前小聲提醒。


    “地方廂軍乃是烏合之眾,如何談來保家衛國?!”晁蓋想起幾年後金人南下時的慘烈可悲的歎氣。


    他也沒有忘記大宋有精銳,嚴厲地告誡身邊眾人:“你們謹記,戍邊軍,西軍驍勇善戰,不可大意。”


    一夥人騎著馬跟在那些商隊後麵進城,丟了散碎銀子。把守城門的軍卒成了睜眼瞎,沒有看見縻貹,酆泰這等黑大漢,也沒有看見人人手持利器。


    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進了城!


    荊南城,作為江陵府首府,戶籍破萬,人數三五十萬。乃是少有的大城,城中三街六市,街巷交錯。兩邊酒樓和商鋪林立,街上叫賣,人來人往。販賣貨物的商隊,挑著菜蔬趕集的百姓,盡顯繁華。


    隻是進得城來沒多久,晁蓋就看見路邊有不少難民聚集,個個憔悴,人人麻木,往府衙那邊湧動。不少人蓬頭垢麵,麵黃肌瘦,有甚者在街上乞討。


    他一直皺著眉頭思索問題,當地官府不安置流民?這個行為非常愚蠢,活不下去隻能鋌而走險做賊。讓他感到欣慰的是,行人多有慷慨解囊者,沿途看見不少酒樓也會拿來食物,雖是剩飯卻是善舉。


    一路走來,他都是陰沉著臉,誰也不敢問。縻貹,酆泰也閉嘴不言。眾人東張西望卻默然無語。跟隨馬方在城中穿行,七彎八拐之後來到城西。


    城西,是普通百姓居住地,屋舍緊挨,沒有氣派的閣樓,沒有鬧市的繁華,也沒有車水馬龍的嘈雜。


    馬方帶著眾人來到一座普通的院落,單門獨院在周圍算不錯。還沒靠近就聽到喝罵和爭執聲不斷:


    “你們這兩個孽子,托人給你們找份差事,總是傷人……”


    “爹,礙我們啥鳥事,是那撮鳥不對,還不能打……”


    “就是,是那個小子找人來打,俺們兄弟不還手咧!”


    “孽子,兩個孽子,跪下!”


    ……


    院子裏有老人捶胸頓足,左鄰右舍站在街上觀望。不少認識的打起招唿,坐在一起議論馬家父子。不過在看到一群人牽著馬來到,紛紛閉嘴不言。


    晁蓋聽覺靈敏,聽到這些鄰居說的是馬老爹兩個兒子力氣大武藝又高,隔三差五打架傷人,可把馬老爹給氣得夠嗆,這幾年總是能聽到老頭的罵聲。


    “哎喲,這不是馬老爹的侄子麽?”


    不曾想,倒是有幾個人認出馬方來,笑著打招唿。


    馬方自然是笑臉相迎,順便指著身後的晁蓋等人解釋。“諸位莫怕,這些是隨我來的商隊,來看望叔父。”


    又跟眾人閑聊了幾句,便來到小院門前。或許是裏麵的人察覺到外麵有情況,喝罵聲嘎然而止。


    馬方敲響門沒多久,院子都有人唿喊來了,開門的是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六十來歲,削瘦卻高大,精神矍鑠,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有本事的大漢。


    見到屋外一群彪形大漢,老頭兒略微吃驚並沒有慌亂。又看到馬方臉色一喜:“賢侄,你迴來啦?”


    “叔父,這就是我跟你說的兄長,這些是隨心的商隊。”馬方行了個大禮,又拉著晁蓋指著身後眾人解釋。老者“哦哦”迴應,忙讓開身將眾人迎進院。


    “老爹,初來乍到,沒帶什麽禮物,這些東西請笑納。”晁蓋拉住老頭的手,親衛拎著綢緞和補品上前。不管老頭擺手推脫,一股腦地塞進他懷裏。


    馬家不是那般有錢,也沒有仆人院工,卻也分為前院和內宅。馬老爹非常熱情,直接把人領到內院。


    唿啦啦湧進一群彪形大漢,好在院子不小能容納。


    “兄長,快向你叔父求求情。”


    “兄長,救我,這個老頭不是打就是罵。”


    眾人剛進入院子,就聽見牆角邊有人高聲唿救。循聲看過去,就這兩個肩寬被闊,相貌酷似的漢子跪在地上,一人有一撮白頭發,一人臉上有道疤。


    政是馬家兄弟,看見這邊的情況正向馬方揮手唿喊。


    “叔父,這又是為何?”堂弟求救,馬方自然過問。


    “哎呀,這兩個孽子三天兩頭傷人,都快氣死我嘍。”馬老爹見人多讓兒子起來,滿臉無奈的苦笑。


    原來,馬家兄弟忠厚老實,但誰惹著他就要動手。找了一份在衙門跑腿幫辦的夥計,可是兄弟倆耿直,看不慣衙門那套貪汙克扣,公開指責喝斥。


    可想而知,得罪了不少人,還沒幾天就有很多人來找麻煩,仗著人多堵住兩兄弟,結果爆發衝突。馬勥,馬勁哥倆反打一群人,衙門差事也就丟了。


    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馬老爹沒少登門道歉。不管怎麽罵怎麽打,卻是扭轉不過來兩兄弟的性格。


    老頭說完後,看著身邊的兩個兒子語重心長地歎氣:“哎,兒啊,爹不是怕折臉麵,而是擔憂你倆,總是這樣粗魯,得罪的人多了,背地裏會被人謀害。”


    “怕啥,來多少打多少!”


    “就是,那群撮鳥敢來就打。”


    馬勥,馬勁這兩條魁梧大漢一瞪眼,梗著脖子嚷嚷。


    “你們倆,鐵打的能粘幾顆釘?”馬老爹唉聲歎氣。


    馬方根本就無法插嘴,無論幫哪一邊都有些尷尬。


    “哎,老爹,您多慮了,你兩個兒子耿直本分,武藝高強。一味地讓他們圓滑憋著,跟貪官汙吏有何異?”晁蓋就沒有那麽多顧忌,說了句公道話。


    “在這裏覺得不安心,為什麽不換個地方?以馬勥,馬勁兄弟的本事,還會讓您老過得不順心麽?”


    “就是,這個兄長說得好,早就該找個清淨之地。”馬勥,馬勁兄弟非常讚同這話,拍著胸脯笑。


    “哎,哪有清靜之地?”馬老爹看的透徹,搖頭苦笑。


    若想拉攏馬家兄弟,就要先搞定這個老頭。人老奸馬老滑,在閱曆豐富的老家夥麵前,把戲沒用。


    晁蓋明白這一點,所以不準備繞彎,開門見山:“怎麽沒有?山東濟州鄆城有個晁家莊,接納窮苦百姓已有數萬人,頂多一年半載就會成為大城。那裏沒有貪官汙吏,隻有滿腔熱血的英雄好漢。”


    “就是,我等就是英雄好漢,做一番事業。”縻貹,酆泰兩個憋了許久的黑大漢跳將出來,自吹自擂。


    “山東濟州,晁天王?”馬老爹喃喃自語。顯然哪怕在城中,也沒少聽聞仗義疏財,活佛真善的晁蓋。


    “老爹,晁家莊山好水好,也不像在城裏憋悶……”晁蓋趁熱打鐵說著水鄉梁山的風景,晁家莊的紅火。此番前來就是來邀請馬勥,馬勁二位兄弟。


    “老爹,我們過去瞧瞧吧!”


    “不錯,要是不順心,我們就迴來。”


    馬勥,馬勁聽到有好漢雲集,心馳神往之下苦勸老父。


    “閣下恐怕就是晁天王吧?”馬老爹陡然盯著晁蓋問。


    晁蓋沒有迴避視線,坦然一笑:“是的,聽到荊多好漢來拜訪,欲成大事,非蓋一人之力可為。”


    “哈哈哈,天王意欲何為?”


    “一棵大樹根部腐爛了,老爹說有救或是該砍掉?”晁蓋沒有迴答老頭的問題,反而笑著問。


    馬老爹沉默了,也沒有再開口。


    晁蓋也沒多說,轉移話題道:“老爹,跟著來一是看望您,我做私商時聽說金陵府有位神醫。等有空了我就親自去請來,為你診治根除掉舊疾。”


    “真的?要真是那樣,兄長讓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皺眉。”馬勥,馬勁滿臉驚喜,拍著胸脯保證。


    馬老爹在旁邊直歎氣,自己的倆兒子被人拐走嘍。


    “叔父,有些事情躲是躲不了的……”


    馬方知道自家叔父不想讓兒子誤入江湖,苦笑連連。把額頭上的膏藥摘下露出疤痕,把自己在攏州打死惡霸,又在大樹十字坡被晁蓋救下如實相告。


    黑店的慘絕人寰讓眾人聽得是咬牙切齒,罵聲一片。馬老頭聽到晁蓋救了侄兒性命態度來了個大轉彎。之前還猶猶豫豫的模樣變得也沒那麽排斥。


    仿佛默認兩個兒子跟定晁蓋!


    古人果然把救命之恩看得格外重。


    晁蓋看出了這點心情不錯,想起沿途所見所聞問道:“老爹,城裏那麽多難民難道官府不管嗎?”


    “怎麽管?三五千人得花多少錢?”馬老爹一聲長歎。


    晁蓋恍然大悟,沉默良久猛地抬頭:“官府不管我管!那您知道哪裏的糧食,藥材價格便宜公道?”


    “我知道,當然是騰家商號!”馬勥,馬勁異口同聲。晁蓋二話不說就拉著他倆,招唿眾人向外衝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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