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靜,可是房間裏傳來的動靜卻讓守在門外的奴婢仆人們一陣窘迫,想走不是,想留下來也不是,這種聽了主子房事的尷尬,直讓一個個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而房間裏……


    崔南觀伏在子房身上,按著子房被捆住的雙手,腰部抽動一下一下格外用力。子房渾身繃緊,如同是要被人撕開的痛楚,讓他渾身痙攣,咬著唇,再不敢鬆口,就害怕一鬆口,自己會忍不住痛又叫喊起來,而相比崔南觀還算衣衫整齊的樣子,子房身上除了一件鬆鬆垮垮的外衣,內衫褻褲什麽的幾乎都被崔南觀給撕了。


    這根本就是報複性的弓雖火暴,由始至終子房都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咬著唇嗚咽著,最後連什麽時候昏了過去,子房自己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穿過窗戶照射屋內,顯得刺眼異常。


    子房躺在榻上,臉色透著幾分不太自然的紅,雙唇幹裂,驟然看見那晃眼的光線時還下意識的虛眯起眼,不知道是不是躺得太久,子房隻覺得渾身難受,像是被人拆開過又重新組裝起來了似的,迷糊著深深地吸了口氣,卻有什麽東西在腦子裏麵一閃而過,嚇得他猛然在床頭坐了起來。那一刹他身體發軟,那****也有些許地疼痛,隻是忍一忍倒也不覺得了,可是一想起昨晚上的事,子房的臉色就迅速變的慘白一片,五指死死抓住床單幾乎都要將之撕碎了似的。


    “大少奶奶還沒醒嗎?”


    “嬤嬤,大少奶奶昨晚上才退了燒,這會子怕是還……”


    “既然燒都退了,那估計今天人就能醒了,到時候你給大少奶奶收拾一下吧”


    “嬤嬤……這是……?”


    “老夫人有命,將桃然居分給大少奶奶,這兩日桃然居也收拾出來了,大少奶奶若是醒了就搬去桃然居,那地方靈氣好,最合適養病了”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子房怔楞,聽了小片刻,也明白這是怎麽迴事了。後麵嬤嬤又說了什麽,子房也沒注意再聽,隻是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剛喝下,青梅酒推門進來了。


    “大少奶奶”青梅神色尷尬,低著頭明顯不敢看他:“您,你醒了多久?奴婢……奴婢即刻讓人去通知大少爺……”


    “不用”子房話音淡淡,沒什起伏:“老夫人是不是把桃然居給了我,讓我搬過去?”


    青梅一怔,知道他全聽見了:“是……”


    “那收拾一下,你帶我過去吧”


    收拾東西的時候,子房才知道,他記憶裏所謂的昨天,其實已經是兩天前了,心裏悶著,子房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隻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從當初答應嫁的時候,其實就應該知道會有這一天,不過隻是早晚的問題罷了,一遍不夠默兩遍,兩遍不夠默三遍,次數多說,子房自己倒也真麻木了,也許……那也是他自己刻意的想要漠視。


    桃然居,那是一出荒僻許久的園子,原本是崔老太爺上麵太爺的書房,後來崔老太爺年紀大了,總覺得那地有些僻靜,就沒怎麽用過,直到最後徹底荒廢,子房跟著青梅來到這裏的時候,最先怔住的不是滿園的蕭條清冷,而是這前院裏,居然栽種了兩大棵桃樹,樹幹粗壯,幾乎要合五個成年之人團抱,才抱得住這樹幹,樹根下西北方,有個小小的魚池,因為已經許久不用,魚池早已幹枯,桃樹下還放有石桌石椅,另一邊則打了個秋千,因著就沒人用,上麵幾乎纏滿了爬山虎。


    “許嬤嬤不是說這園子已經打掃過了嗎?怎麽還這麽……”荒涼,這兩字青梅沒說出來,就意識到不對勁忙咬唇低頭,偷偷朝子房看去,見子房根本就沒聽見這才鬆了口氣。


    子房此時的注意,全都被那兩大顆桃樹吸引了,青梅的話甚至是他這個人子房都已經忘記,雙眼盯著桃樹,子房眨也不眨,就直接走了上去,伸手摸上桃樹的樹幹,子房眼底難得露了幾分笑意,隻是這樣似乎還是不夠,子房幹脆伸手整個抱了上去。


    一顆老樹,枝葉枯榮,一人依偎,身影蕭條。


    看著他,青梅不禁擰緊了眉,眼底掩飾不住的全是同情與無奈。


    要說子房來到崔家最高興的時候大概就是搬來這桃然居之後,桃然居如同其名,前院兩大顆桃樹,後院種滿了八顆桃樹,後院的桃樹最細的子房一人就能保住,最粗的也需要兩人合抱,隻是這裏雖有桃樹不少,卻是一棵棵樹都在麵臨著即將枯死的結局。


    “大少奶奶奴才之前有聽人說過,這幾棵桃樹在院子剛修成得時候就有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這樹這麽大,要是真有百八十年的,會不會成精啊?”


    跟在子房身後的小斯叫九溪,是個隻有十三歲的少年人,民間的傳奇故事聽得多,人也就有些將信將疑了。


    子房不語,隻擰眉看著這些桃樹,似在思量。


    子房搬來桃然居後已經一個多月,當初青梅放下東西就迴去了,原因是大少爺身邊不能沒有得力的大丫鬟伺候,而九溪則是後來管事從府外買進來的,還沒怎麽調-教過,就放到子房身邊伺候,而子房能用上他的時候似乎完全沒有,頂多就是有個人陪伴說話而已。


    這陶然居偏僻空大卻隻有子房跟九溪兩人夜晚的時候難免會顯得有些陰森,隻是習慣了倒也就不怎麽覺得了,隻是在這裏安頓下來,最讓子房掛心的還是那幾棵即將枯死的桃樹。


    院子裏站得久了,子房就覺得喉嚨一陣幹澀,剛咳了兩聲,九溪就忙道:“大少奶奶,您身體剛好,今天風大要不您先迴屋,我再想想有什麽辦法……”


    子房轉身迴屋,問:“九溪,老夫人讓我搬來這裏養病,沒有說明禁我的足吧?”


    九溪一愣:“這個倒是沒有,可是……”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沒有聽見九溪的可是,子房推門進屋道:“一會午時的時候我想出去一下”


    “可是……”九溪麵有難色,擔心被人告到老夫人那裏。


    子房看他一眼:“你不想去,留下就是,我自己去就可以”


    決心了要出去,午時日頭剛一出來子房換了衣裳就直接從旁門而去,隻是到偏門時被管事婆子攔下,還以為子房是那個院子裏的下人,把子房嗬斥一頓,就讓子房從後院小門出去。


    大戶人家都有規律,隻有主子才能走前大門,半主子走偏門,下人走後門。子房雖是崔家大少奶奶,但他隻是男妻,男妻比不上女妻尊貴,隻能算是半個主子,所以子房隻能走偏門。


    子房身穿素衣,樸實無華,看來與一般人並無二樣,偏門沒能出去,後門倒是暢行無阻,隻需說一聲出去做些什麽何時迴來留個記錄便是,隻是雖然來了京城許久,子房都沒出來過一次,一時間站在街頭到顯得有些無所是從,不過在問了好幾個人後子房終於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那是花鳥魚市的林台園。


    林台園是一家專門種植花木的地方,這裏別的沒有,花草樹木倒是不少,子房進店的時候櫃台上隻有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少年長著包子臉,大眼睛,臉上一塊黑斑遮蓋住他大半的麵容,這少年叫林謙是這林台園的小東家。


    見有客人進門還一直盯著自己,林謙麵色一緊,朝子房賠笑就轉身進了後院,沒一會就有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從裏麵出來。看樣子才是這裏真正的掌櫃,見著子房朝子房賠罪。


    子房笑笑未在意林謙的事,隻問:“我家裏有幾棵桃樹快枯死了,我想來問問這裏可有乳湳醬,麋脂膏,春遝,汞灃,白梵還有農殺液?”


    子房的話,讓掌櫃愣了:“除了乳湳醬和麋脂膏,其他的倒是都有,但是這農殺液……”


    “怎麽了嗎?”


    掌櫃輕歎:“小兄弟可能不知道,一年前這農殺液都被列為砒霜一類,已經很少有人賣了,小兄弟想要,隻有到正經藥店去買了”


    子房聽得好奇:“這農殺液隻是一般農家用來除蟲所用,怎麽會被列為砒霜一類?”而且,如果到正經藥店去買,除了登記名字住址按手印之外,這價錢是不是原價會被抬高多少都不一定。


    掌櫃也歎:“誰說不是,原本都好好的,可是之前聽一些人說宮裏那邊不知道是發生什麽事好像跟這農殺液有關,當時可抓了不少人鬧騰了好一陣子,最後農殺液被列入砒霜一類規劃到正經藥房才能出售,這事才算完了,現在啊一般小商小戶都沒得賣了”


    子房擰眉,片刻才道:“那你這裏有什麽就給我吧,沒有的我再去別處找找”


    掌櫃立馬答應,將東西都給子房包好,付清了錢,子房要離開時又看見那林易躲在門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掌櫃也發現了朝子房,尷尬笑笑就走了過去房門關上,子房站在門邊隻隱約聽見裏麵婦人說什麽接受不了還是好好在房間裏待著什麽的。這麽一想,子房知道估計是自己剛才盯著他看,嚇著他了。


    拿著東西離開花鳥魚市,街頭上人影不少,子房估摸著時辰想去再問問哪裏有乳湳醬和麋脂膏,遠處就聽銅鑼聲傳來,這一扭頭看就見一亮華麗寬大的馬車,在一群士兵的維護下橫衝直撞,硬是將人行分做兩邊,馬車裏坐著個年輕的公子,正從車外扔金豆子,逗得一群老百姓爭先恐後的搶,場麵混亂。馬車前的將軍看有人要衝撞上馬車,一揮鞭子就給那些百姓抽去,又吩咐士兵將人鎮壓。


    子房遠遠看著,臉色愈發陰沉,也不知道是想起什麽,無意間發現自己身邊不遠處有個背著弓箭的獵戶,子房直接擠了過去,以一兩銀子跟對方把弓箭都買了。


    獵戶打獵每日最多也就是百八十文錢的收入,一兩銀子足夠他一年的開銷,是以對方也沒猶豫十分爽快就把弓箭賣了。


    子房將從林台園買來的東西掛到肩上,拿著弓箭快速鑽出人群,選了個他覺得隱蔽的地方就開始拉弓搭箭,隻看一眼,子房對準苗頭,一鬆手。


    “咻——!!”


    兩支箭飛射出去,一支射中那揮鞭將軍的坐騎,一支射中那拉車的馬,兩匹馬同時嘶鳴一聲掙紮一下就倒地不起,馬背上的將軍被砸了下來,馬車傾斜也是險些將裏麵的公子給摔了出來,整個場麵瞬間一片混亂,百姓驚叫著四處奔跑,沒一會原本人多熱鬧的街頭就隻剩下那差點墜馬的將軍和他的主子。而子房早已趁著混亂離開這是非地。隻是他是走了,有人卻將他的動作看在了眼裏。


    “這小兄弟好俊的箭法,要是他想,恐怕這李將軍跟司徒小王爺都得命損當場了,射馬不射人,嗬,崔三,你說他這是想給司徒小王爺一個警告呢,還是其實他是想殺這二人,隻是瞄頭不準而已?”


    底下的景象,子房的箭法,男人的話,都讓這崔三崔南觀暗暗心驚,隻是麵上絲毫不顯:“司徒小王爺如此戲弄百姓,恐怕明日便會有人上遞折子,隻是他受此驚嚇,隻怕王府那邊不會罷休,且看那小兄弟的樣子頗像是京城外的獵戶,會有此舉恐怕也是不喜小王爺之作為,才出手警告吧”


    男人低笑:“管他是警告還是其他,這小兄弟箭法這麽了得,我倒是想認識一而”說到這裏,男人起身就走:“不與你多說了,我得在王府出手之前先找到這小兄弟,免得他被王府拿住,先走一步”


    “杜……”崔南觀來不及將他喊住人就已經走了。想到子房今天做的事,崔南觀也坐不住了。


    而子房將剩下的弓折斷隨意丟棄,就迴了崔家,後門管事看他迴來也沒多問就放子房過去了。


    陶然居裏九溪一直心驚膽戰著,見子房平安迴來才徹底鬆了口氣,追問子房出去有沒有遇上什麽事,子房隻說沒有,就去找了木桶出來開始倒弄。


    九溪一直在旁邊看著,想幫忙卻搭不上手,等子房忙完的時候九溪就看見他將桶裏的東西仔細地刷上那些桃樹的樹根。


    “大少奶奶,您刷的這都是什麽啊?”九溪一臉狐疑:“這東西刷在樹上有什麽用嗎?”


    子房看他一眼:“有沒有用我現在先不告訴你,等到時候再看看就是了”


    後院的八顆桃樹,再加上前院的兩大棵桃樹,子房才剛刷了兩三顆,桃然居裏就突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子房還沒發現那人,倒是一旁的九溪先看見對方,當下驚得忙跪了下去:“奴才叩見大少爺!”


    這稱唿,讓子房刷樹的手明顯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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