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片肅然,派的這一個人必然是九死一生。


    派誰去呢?


    信使或者夜不收?


    好似看穿大家的想法,周敦吉立刻說道:“一般信使或者夜不收,很可能闖不過去。所以要一位身手極佳、一身是膽,尤其擅於夜行夜戰的勇士。”


    這範圍一下子就縮小了,各個將領都想了一下,就十幾個人大概符合。


    周敦吉緊接著補充道:“因為是一個人肩負重要使命,進入渾河棱堡跟陳策、童仲揆、戚金將軍說明我部情況,並且約定早上夾擊。此人說話必須有些分量,所以千總以下可以排除。


    “因為是一個人,所以要選一位熟悉地形、去過多次的那隻剩下4位將軍和3位千總”


    !


    眾將心中凜然,熟悉渾河附近地形的4位將軍是周敦吉、王宏宇、秦邦屏和秦民屏,3位千總則是他們麾下。


    這就是必須派出核心骨幹去了。


    “轟”


    西北方向傳來一陣重炮轟鳴。


    “轟轟轟轟”


    依稀能聽到密集炮聲傳來,這是上百門佛郎機和虎尊炮的聲音。


    建奴動作果然夠快!


    眾人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非常嚴肅。


    “事不宜遲,我周敦吉這就動身。大軍今夜務必養精蓄銳,建奴必定在道路設伏,明日一早建奴人困馬乏,正是夾擊破敵之時。有勞諸位了!”


    周敦吉早想好是他自己一個人潛行返迴。


    “大哥,我也去。”


    周敦吉似乎早料到會這麽說,非常迅速地迴應道:“三弟你留下,論打仗指揮,你已超越了我,建奴不是你的對手,明日破敵還少不了你。”


    在他提出自己去的時候,早就想好了怎麽拒絕王宏宇,所以說出來句句在理。


    大哥早就想到怎麽拒絕自己,可自己就沒想到怎麽說服他嗎?


    當然想好了。


    “大夥聽重炮的炮聲有什麽不一樣嗎?”


    王宏宇這麽一問,眾人專門去聽那幾聲重炮聲響。


    “轟轟轟轟轟轟轟”


    有七聲重炮炮聲。


    “李鐵柱帶來4門重炮,現在類似炮聲卻有7聲這是敵人從沉陽城拉來3門重炮轟擊我軍。


    我和李鐵柱、陸家叔侄,專門商議過炮戰的準備,再加上棱堡也是我所造,讓我迴去一定能打贏防守。”


    說得非常在理,周敦吉無法反駁,也沒有時間再猶豫了,大哥鄭重道:“好,那你我二人一起。反正我周敦吉會誓死守護王宏宇”


    “我王宏宇會誓死”


    話沒說出來就被周敦吉岔開了:“這裏就拜托四位將軍了!”


    “放心吧!”


    趕緊帶好武器,在鎧甲外層套上兩層深色的外罩,立刻步行前往渾河棱堡。


    是有20裏土路的距離,放在平時當然很快就到,可是深夜抹黑趕路,再加上有建奴埋伏,那就必須非常小心。


    二人在出發的路上,就商議好不用語言,而是用打手勢的方式為主,輔助以鳥鳴、蟲鳴、獸鳴的方式來彼此溝通。


    走了5裏路,就發現附近地上的小草新長的嫩葉,被馬匹啃食得一幹二淨。周遭還有大量冒著熱氣、泛著臭味的馬糞。


    正黃旗、正紅旗、正白旗就是走這條最近的路。


    炮聲越來越近,戰鼓聲愈發密集,看來建奴夜間的攻勢異常兇猛。


    忽然發現一片岩石後,有兩個影子在動。


    趕緊靜止觀察了一會,發現是兩個建奴哨兵正在小聲聊天。


    通過衣甲來看,他們是正紅旗的,本應在岩石後蹲好做好埋伏,現在卻坐在地上聊天。


    建奴當然設下了埋伏。


    努爾哈赤的埋伏,絕不是在道路旁,大軍往樹林裏一蹲,守株待兔那種低級的埋伏。


    而是留十個斥候在這裏,大隊人馬在一裏之外。


    如發現明軍,斥候可立刻通報。


    後麵大軍可以奔襲、包圍、圍攻。


    這就是比守株待兔更高級的埋伏。


    奈何兩個暗哨斥候自己偷懶,白費了這種隱蔽、高級的埋伏。


    他們兩人正在聊著,周敦吉和王宏宇就悄悄靠了過去。


    一人嗓門大一點:“這大半夜的,偏偏還要蹲在這個地方,明軍一過來,我們兩個就要遭殃。”


    “那,那咱們要不按要求,就是按照命令,躲在石頭後盯梢?”這個人聲音有些不自信,明顯低位低於先說話那人。


    “不用”


    嗓門大的直接拒絕:“這夜裏石頭太冷,我們今天急行軍繞後,沒帶厚衣服,真要躲石頭那,還沒遇到明軍就凍死了。”


    這也是實話,所以兩人心照不宣,繼續續坐在地上聊天,等待慢慢寒夜過去。


    “轟”


    西北又一聲炮響。


    地位低的打了個哆嗦問道:“大汗他們連夜攻打,聽聲音好激烈啊。”


    “是啊,這陣仗比薩爾滸厲害多了幸虧我們不用去,否則”


    “否則什麽?”


    “否則未必現在還活著。”


    兩人一陣沉默,其實建奴的兵也怕死。


    他們各個都想多搶劫,多帶東西或牲畜迴家,之前屢戰屢勝、劫掠無數給了全軍一股必勝的信心。但是,這迴跟南軍打,很明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焦灼。


    “可是,那夥明軍要是去支援,光咱們一個正紅旗,未必伏擊能贏啊。”


    隻有一個正紅旗在埋伏?


    周敦吉、王宏宇聽到了這句話。


    “哪能隻有咱啊!確實是咱們旗在附近準備著,但還有大漢的精銳護軍,以及鑲黃旗呢。”


    “鑲黃旗他們也來了。”


    “當然來了,沉陽的大炮、炮手,就是他們押送過來的。所以真遇到明軍,趕緊跑去報信,就穩贏了。”


    兩人談笑風聲,完全不知身旁還有四隻耳朵在聽。


    忽然,他們感覺周圍有點奇怪。


    沒有任何蟲鳴或者鳥鳴。


    雖然是夜裏,但也太安靜了。


    他們左右張望,總感覺心裏發毛。


    手不由自主伸向兵器,伸到一半忽然黑夜中衝出兩個大漢。


    一個壯碩而果決,一個高大而迅猛。


    手以最快速度摸向兵器,剛剛碰到時,那兩人就直接將他們撲倒在地。


    “嗚嗚嗚!”


    刀架在脖子上了,再掙紮已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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