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宇當然跟熊廷弼是一樣想法,也勸說道:“咱們這裏明軍雖有10萬之多,但有盔甲的隻有3萬,真正能打的強軍隻有1萬。”


    這個情況非常慘澹,按說大明營兵的披甲率超過一半,但現在就是沒有,那麽多盔甲去哪了?


    薩爾滸、鐵嶺開原、沉陽、遼陽後,都在努爾哈赤、皇太極他們手中去了。


    王化貞等人就是不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2萬人規模以上的野戰,廣寧的這些明軍打不過建奴。


    除非薩爾滸的精兵複活……


    1萬人以下的交戰倒是不懼對方,因為明軍可以湊出這個數量級的精兵,將領軍吏指揮也不是問題。


    人數一多,湊數的多不說,指揮和默契上也都尷尬無比。


    要想野戰消滅建奴,就要等新軍到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且損失較小。


    王化貞再次被拒絕,這深深傷了他的文人自尊。


    就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察哈爾蒙古的林丹汗到了廣寧西邊草原了。


    林丹汗派使者聯絡,說是他率領龐大蒙古騎兵,兌現諾言來幫大明啦。請準備好糧草和賞銀,他將痛打科爾泌和建奴。


    王化貞非常高興,高唿反攻的時候到了,消滅建奴在此一舉。


    王宏宇、熊廷弼卻根本不看好林丹汗。


    這林丹汗,一般被大明音譯為虎蹲兔,他本命本名林丹巴圖爾,是成吉思汗之嫡係後裔。


    林丹汗繼位時,蒙古汗權不振已經很久了,漠南的科爾沁、內喀爾喀、土默特、鄂爾多斯諸部各自為政,蒙古大汗隻能支配遼河套的察哈爾部,僅被漠南諸部奉為名義上的共主。


    漠北的外喀爾喀更不承認蒙古大汗為共主,而漠西衛拉特蒙古仍然與蒙古大汗為敵。


    另一方麵,東方的女真族正在努爾哈赤的領導下逐漸走上統一與強盛之路。因此,林丹汗早年的處境非常艱難。


    林丹汗為了攫取明朝的“賞銀“,壯大自己實力,也采取聯明抗金的戰略方針。


    為了獲得明朝的“賞銀“,林丹汗必須有所行動。


    他帶著騎兵來草原東部,派遣使者向廣寧這邊尋求賞賜。


    正好不久前,遼東巡撫王化貞此前派使者要求擦哈爾蒙古出兵牽製科爾沁蒙古軍。


    林丹可汗確實出兵了,並且沒有讓科爾沁蒙古兵接近廣寧。


    這是大明蒙古慣例,尤其是林丹汗以同盟名義對付建奴和科爾泌蒙古,就會給予相應賞賜。


    但是林丹可汗很清楚努爾哈赤、皇太極的實力,他打打科爾泌倒是很輕鬆,但是碰見建奴沒法打。


    草原上被大明經濟封鎖,即使是隆慶和議以後,大明也嚴格禁止往草原賣鐵製品。


    目前蒙古各個部落隻有兵器是鐵質,鎧甲早已從鐵甲換成了皮甲。


    林丹汗的騎兵幾乎全是輕騎兵,對付輕甲敵人事半功倍,對付重甲敵人事倍功半。


    王宏宇想了想,林丹汗的騎兵跟建奴打毫無勝算,對付倭國倒是非常趁手,希望他們以後能為大明登島作戰大展身手。


    此時的林丹汗絕對靠不住。


    如王宏宇分析,林丹汗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對於打建奴不出力,索要賞賜卻非常積極。


    他也有說法。


    科爾泌蒙古跟著建奴反叛,去年幫助建奴打遼陽,蒙古戰俘都被建奴拿走了,科爾沁分到一部分漢人當奴隸,他們耕種糧食可以為科爾沁解決大問題。


    科爾沁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他們更加死心塌地為建奴驅使。


    敵人都如此,富庶如大明肯定要給盟友好處。


    看到林丹汗的使者振振有詞,王宏宇、熊廷弼笑了笑:“打了科爾泌,他的人口、牛羊、帳篷都是你的,如果大破建奴,再給你5000兵刃、2000鎧甲。”


    “哇!”林丹汗的使者大喜,有這些他們在草原就無敵了,僅限蒙古汗國以內,瓦剌蒙古還是更厲害。


    林丹汗於是從廣寧西北的草原行動,確實在戰略態勢上給敵人一定壓力。


    科爾沁蒙古知道自己不是擦哈爾蒙古的對手,始終不與察哈爾蒙古接近,至於交戰那是盡量避免,所以知道擦哈爾蒙古兵來了早溜之大吉,雙方根本就沒有交戰。


    開頭氣勢很猛,後麵就沒動靜了,反而搭起帳篷、放開牛羊,開始放牧。


    王宏宇清楚,林丹可汗是來東部草原放牧來了,至於對付科爾沁蒙古那是摟草打兔子順手的活,還沒等擦哈爾蒙古到來科爾沁蒙古兵早跑路了。


    說好的賞賜一點還是會給一些。


    王化貞卻深信林丹汗,覺得賞賜少了,應該大幅賞賜,讓他們踏平科爾泌,還輕信林丹汗吹牛的十萬蒙古鐵騎。


    王宏宇、熊廷弼、林丹汗彼此心裏有數,小打可以打打,大打滅掉科爾泌,那肯定一次做不到。


    察哈爾跟科爾泌也就打這麽幾次,真要是全力進攻,遇到建奴埋伏那就完蛋了。


    隻有王化貞最認真。


    他聲稱有了蒙古“援軍”,非常高調要渡過遼河消滅建奴。


    東林黨人就是想當然,見風就是雨,明知自己在軍事上就是一個白癡,有了前段時間麵對努爾哈赤的5萬軍隊不知所措的體驗,還在妄想。


    知己知彼的王宏宇、熊廷弼當然反對王化貞這種做法。知道王化貞曆史的王宏宇絕對不會讓他把10萬明軍葬送掉。


    王化貞口口聲聲說有林丹可汗的10萬鐵騎幫助,一定能把努爾哈赤5萬建奴兵消滅在遼河對岸。


    耿直的熊廷弼問他:“林丹可汗究竟帶來多少騎兵還兩說,即便真有10萬鐵騎的話,擦哈爾蒙古會為大明打仗麽?


    如果消滅了後金,那林丹可汗下一步要幹什麽?別忘了南宋聯合蒙元滅金,最後連南宋也被順手滅了!”


    王化貞則說:“我以仁義對彼,林丹可汗絕不負我!”


    王宏宇說:“記得前年袁應泰收留蒙古難民時不顧眾將的反對,也說過類似的話,結果如何?”


    王化貞狡辯說:“此一時彼一時,同樣是蒙古人,擦哈爾蒙古可汗是成吉思汗的嫡孫,決不能拿普通蒙古人與他比較!”


    雙方激烈爭執,王化貞以東林的習慣,立刻搶占進攻殺敵的道德製高點,還要告狀到朝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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