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京桐看著世莉臉上和先前分毫不差的微笑弧度,慢悠悠地咀嚼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踢踏著拖鞋走到吧台邊上的胖子還不清楚先前的情況,正好聽到世莉這話,當即便笑出滿臉褶皺:“是啊,多難得啊。我們幾個認識了都快要十年了吧?”


    “時間走得可真快啊。”


    胖子感歎了一句,卻沒能在這暗流湧動的局麵之中收到迴應。


    吃燒烤後口渴的常京桐自顧自地起身去了廚房,開了冰箱後,果然在裏頭看到了不同類型的酒精飲品和汽水。


    她摸了瓶飲料喝了幾口,便迴到了吧台邊上。


    吧台邊上正無形對峙的幾人,視線不自覺地跟著她走,直到她坐下,才各自收迴了視線。


    明明常京桐什麽都還沒做,卻讓吧台邊的其中兩人感到無形的惱火。


    “說起來,”世莉摸著自己胸前的長發,說話的聲音軟和卻莫名的帶刺,“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小桐你的話可不多。”


    “來,餘哥,阿常,我們先吃,彥真一會兒就下來。這家的烤串聽說特別正宗。”胖子不知道是裝傻還是真沒有感應天線,徑直在一旁招唿其他人動手,“喬姐,你們也吃啊。”


    喬世莉扯了扯嘴角,算是迴應了,隻管對著常京桐將話說完:“那時候的你,性子可軟了,總是跟在我們身後……”


    常京桐捏著手上的易拉罐,看著喬世莉的麵容在這類話語的加持下慢慢變得模糊,像是一層水膜突兀地出現在她們之間,讓她的聲音從變得空洞而遙遠。


    常京桐麵色不變,目光越過麵前的數人,定格在了另一頭的常非人身上。


    他朝著常京桐笑了笑,還眨了眨眼睛。


    這樣的景象,想來是他的手筆。


    常京桐手中的易拉罐在她或輕或重的揉捏下發出難聽的擠壓聲,她耐心地等待著,看著麵前的一切在那無形的水膜波蕩時消失不見,從空白之中推擠出另一副景象。


    身後的微風拂過她的背脊,她坐著的高腳椅隱約晃蕩了一下,常京桐下意識伸手去扶,卻在靠背的位置摸到了變得冰涼的圓形物體,她迴頭看了一眼。


    高處往下俯瞰時的深度突兀地出現在她眼前,樓下走動的人影縮小成指尖大小,就連下方的嬉笑聲都變得遙遠而可怖起來。


    常京桐猛地迴過頭來,手上的易拉罐在她大力的捏動下朝著中間凹陷,溢出來的汽水漫過她的手背,濕濕黏黏地朝下滴落。


    “哎呀,哎呀,要小心點才是啊。”


    一隻冰冷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平穩沒有起伏的腔調說著極不相符的話,肩膀被另一隻寬大的手掌握住,直接將常京桐從牆麵上扶了下來。


    常京桐驚疑不定地仰起頭來,在籠罩下來的陰影中看清楚那人的麵孔。


    “你,這又是什麽把戲?”


    常非人的麵孔在日光下柔和了不止一倍,整個人壯碩的體型縮水了許多,看上去越發的修長纖細,隱約有了少年的體格。


    “噓。”常非人的食指在嘴唇上輕輕一點,“聽。”


    常京桐的瞳孔放大又收縮,腦海裏突兀地塞進了那熟悉的文字,在她的世界裏張揚地移動著。


    親愛的綁定者,


    在我們之中,出現了一個叛徒。


    這讓我們的團體出現了令人難以容忍的裂痕,請你將這個人揪出來,我們會親自對這家夥進行審判。


    常京桐眨了眨眼睛,睫毛在人影的遮蔽下顫了顫,她努力地去看這串文字底下的落款,卻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體字,在腦海之中慢慢消散不見。


    “我……”


    常京桐急喘了一下,在努力細看這串模糊文字時感覺到了一陣眩暈的反胃,這讓她的臉色蒼白了不少。


    “如果出現信息缺失,是很正常的。”常非人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張紙巾來,開始幫她擦拭手背上的水漬,“畢竟,這都是我偷來的。”


    常京桐用力閉了下眼睛,雖然內心有很多疑問,但持續的眩暈感讓她隻能閉緊嘴巴,以免將胃裏剛落下去的東西吐個幹淨。


    “你們真在這兒啊!”


    不遠處的大門發出被推動時難聽的咯吱聲,常京桐慢慢睜開眼睛,越過常非人往聲源處望去。


    那裏站著一個敦實的身影。


    常京桐在幾分鍾之前正好見到他忙前忙後的身影。


    “餘哥讓我們過去呢。”


    胖子不僅個子沒有發生變化,連噸位也沒有太大的改變,麵上分泌出來的油光在日頭下泛著光,顯得整個人邋遢許多。


    隨著精神慢慢恢複,常京桐很快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麵前兩人所穿的是一色的製服。


    常京桐想到了某個可能性,朝著常非人的臉上掃了一眼。


    “你喜歡學校?”


    她的聲量還很微小,大腦的不適讓她的話變得有氣無力的。


    “不算喜歡,”常非人笑容燦爛,“隻是我想,這個世界會給你帶來不少熟悉感。”


    “……”


    熟悉感?


    常京桐抬頭去看常非人,迎著日光的眼睛微微眯起。


    這話什麽意思?


    現實中的她早就畢業幾年了,需要穿校服的日子在記憶裏更是變得模糊暗淡,哪裏來的熟悉可言?


    “快走吧。餘哥他們還在等著呢!”


    胖子抹了一把額上的熱汗,開口催了兩句。


    好在麵前說著話的兩人終於邁開了腳步,跟著他下了天台。


    麵前的樓梯蜿蜒纏繞著往下延伸,常京桐緩步往下走,手上的汽水即使被擦淨了,手指間互相觸碰時還能感覺到一陣黏膩。


    她迴想那封簡單的委托信和幾分鍾前還聚在一起的家夥。


    既然他們反複出現,那是否代表了這群和她聚餐的家夥就是委托人?


    叛徒?


    一群學生和上班族組建的小團體,有什麽事情值得被背叛呢?


    這個背叛的含義也非常含糊。


    恐怕她需要先了解這個小團體是因為什麽事情而集結在一起的,才能從中判定內裏成員是否構成背叛條件。


    幾人花了點功夫從八樓下來,在四樓時離開了樓梯間。


    “嗯?那不是寶豐嗎?”


    前頭帶路的胖子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在走廊邊緣聊天的學生中鎖定了其中一人的身影。


    “誒,你們先過去。餘哥在四班等著,莉姐讓你去女廁所那裏找她。我先過去和他說說這次聚會的事,”胖子語速極快地吩咐了一遍,“都快點啊!午休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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