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脖頸被割了一刀,刀口豁開,血朝外濺了數道,手裏細長的水果刀虛虛地握在她手中,倒地的身子橫在火盆邊上,煙氣後頭的那雙眼睛大睜著,虛無地望著校內。


    保安的身影很快便遮擋住了倒地的女人,常京桐似乎聽到了他的嘶吼,喊著讓人來幫忙,外頭的人越來越多,門邊的人越來越少,常京桐站了許久,迴過身子的時候,才發覺那群學生遠遠地躲在另一頭張望,見到她挪步走來,還開口問她情況。


    “她沒事吧?”


    “怎麽可能沒事?血濺得到處都是!”


    “她怎麽這麽想不開……”


    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學生們俱是白著臉,一副驚魂不定的模樣。


    常京桐走的時候,還見到了幾個疑似老師的人往校門那跑。


    她恍恍惚惚地往前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宿舍,坐在桌前的時候,忽然覺得身心特別疲憊。


    人死真的特別容易,容易得讓人心驚。


    透過白紙黑字見到的生命終結終究沒有親眼所見來得刻入心扉。


    常京桐抹了把臉,手搭在了桌上,這才發覺自己正在發抖,她兩手交握,極力控製自己指尖的顫抖,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覺得好受些。


    她長籲了一口氣,聽著宿舍裏其餘幾人隨意的交談,慢慢將臉埋在手臂上,蹭掉了臉上濕濕涼涼的一片。


    常京桐洗漱後出去了一趟,迴來後就直接爬上了床,將自己裹在被子裏,縮在了角落。


    她準備等淩晨的時候再找一次餘寶潁。如果她還不在,常京桐不介意再撒幾個謊,讓宿管阿姨開門看看,或者發動人在學校裏找找看。即使會驚動那群光明社的人也不在乎。


    常京桐不管眼前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她都不想讓夢裏餘寶潁的死在她麵前成為現實。


    直到燈滅,常京桐都沒有見到那所謂的學生會查寢,她趴在床上沒吭聲,盯著黑暗中的一點,聽到周遭的環境慢慢安靜下來,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她時不時會眯著眼睛歇一會,很快又會睜開。


    “咯吱——”


    靜謐的環境中,對麵的床鋪有人握住樓梯欄杆往下爬,常京桐慢慢睜開眼睛看過去,知道那是敖思夢。


    她可能是起夜吧。


    常京桐趴著沒動。


    她隱約聽到敖思夢在下頭摸索了一番,接著,外頭走廊的一線燈光便泄了進來,常京桐愣了一下,猛地清醒了過來。


    她僵著身子沒動,看著下頭的敖思夢借著走廊的燈光理了理頭發,又將手裏的小鏡子放迴了桌上,腳步輕快地從大門的縫隙擠了出去,將門虛掩著。


    過了好一會兒,常京桐才動了動發僵的身子,從床上爬了下來,踩著拖鞋慢慢走到門邊,將門拉開往外瞧。


    外頭走廊空蕩蕩,哪裏還有人影在。


    常京桐出了宿舍後,先去電梯那看了眼,電梯停在了一樓,她猶豫了片刻,去了樓梯間往下走。


    樓梯裏沒有開燈,她是摸著扶手一步步走下去的。


    直到見到那半敞的樓梯間大門,她才感覺踩在了實地上。


    常京桐站在門後往外看,意外地發現本該鎖上的大門竟然是敞開的,大廳隻開了個昏黃的小燈,她想了想,沿著牆往外走,走到大廳邊上正對著大門口的窗戶往裏瞧。


    虛掩的蚊帳裏,借著外頭昏暗的光線,能模模糊糊看見床上躺著一個身影,估計就是宿管阿姨了。


    見此,常京桐不再猶豫,轉身走到門邊探頭朝外望,一眼就驚得她往邊上躲。


    正對著大門不遠處,穿著睡衣的敖思夢正背對著她,站在了俞平的麵前。


    剛剛那一眼,也不知道俞平看見她沒有。


    兩人大半夜見麵是做什麽?


    無奈兩人就站在離大門不遠的空地上,常京桐想聽聽不清,想看也看不得。


    她想了想,幹脆貼著牆走迴到樓梯間裏去,準備等敖思夢迴來後,跑出去看看。


    常京桐前腳進了樓梯間,後腳就聽到了小碎步的踢踏聲踩過地麵,在這靜謐的環境裏尤為刺耳。


    這聲音消停沒多久,那鏈條碰撞的鎖門聲就響起了。


    常京桐一時沒控製住表情,這光明社的人權利可真大啊,社長竟然還能拿到女生宿舍大門的鑰匙。


    直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後,常京桐才從樓梯間裏探出頭來。


    人已經走空了。


    大門緊閉,中間垂蕩的鎖頭鏈條像是在朝著常京桐發笑。


    俞平來找敖思夢,常京桐並不認為是為了談情說愛,或許敖思夢有這個心思,但俞平的心思絕不簡單。


    常京桐迴想起這幾天俞平總是在小竹林那裏逗留,和不同的人單獨見麵,連敖思夢都曾經說過,她見過俞平單獨和曉月在小花園見麵,次數頻繁。曉月是不是就在那時候成了信徒候選名單上的一員?


    俞平作為光明社的社長,或許承擔著篩選且洗腦信徒的工作,但這裏頭應該不止他一個人負責這件事情,不然餘寶潁是怎麽被說服的?或許在她忙於找資料的時候,餘寶潁曾和俞平見過麵?或許更糟,在曉月死前,她就已經信仰光明社了。


    ‘她就是個自私鬼!叛徒!’


    可能正是因為曉月被選中,餘寶潁落選了才說出這樣的話?


    對沉迷其中的人來說,成為信徒在他們心中應該算得上是件光榮的事情。


    中午那會兒餘寶潁的話也暗示了這一點。


    想到餘寶潁,常京桐便想到她提起的周五‘儀式’,那或許就是引渡者就位的時候,在這之前,光明社的人都在為挑選一個合適的信徒而努力。


    敖思夢今晚找她的時候說過,餘寶潁最近和學生會的人混在了一起,敖思夢是通過俞平得知這件事情的嗎?


    在這整個荼毒學生的過程中,學生會又是占據著什麽樣的角色呢?


    俞平難道真的就是所謂的‘地獄的引渡者’嗎?


    不過,他既然還有時間和精力來找敖思夢,那或許周五那場儀式才是悲劇的開始,她今晚倒是不再需要擔心餘寶潁的人身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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