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覓看了白渡一眼,語氣依舊平靜。


    “玲玲小敏和小月三人,還是沒辦法決定先救誰。陳雅君已經等不及了,裂縫越來越大,她的體力應該也已經到了極限。她用嘴咬了菲菲的大腿,迫使疼痛的菲菲放開手,掉下去。減輕鋼管的承重。”


    白渡再度沉默。


    這就是陳雅君咬了菲菲,害死菲菲的真相了。


    又過了幾秒鍾之後,白渡抬頭,看著蘇覓。


    “菲菲死了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麽?”白渡問道。


    蘇覓:“菲菲死了,玲玲小敏和小月三人大概是被嚇到了,她們沒有在第一時間救陳雅君。陳雅君很生氣,開始對她們三人叫罵威脅……”


    說到這裏,蘇覓停頓了一下,“需要我給你們複述她威脅那三個人的具體內容嗎?”


    白渡點頭,“請。”


    蘇覓:“陳雅君說‘拉我上去’,說了三遍。玲玲三人沒有反應。我說‘鋼管快要承受不住了,陳雅君的體力也到了極限’。玲玲三人還是沒有反應,陳雅君說‘拉我上去,你們今日不拉我上去,就不怕我上去之後讓你們生不如死嗎’。”


    白渡的眉頭微微一皺。


    蘇覓又繼續開口。


    “玲玲三人沒有說話。警笛聲響起,陳雅君說‘你們真是自己找死,放心,等我上去了,必定讓你們生不如死,讓你們全家都為你們陪葬’。”


    蘇覓的聲音依舊平靜。


    “小月說‘雅君姐,我們……’陳雅君說‘你們一開始就不肯先救我,說是害怕選擇,現在你們不用選擇了,卻還是不肯拉我上去……嗬嗬嗬嗬,你們是自己找死,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那麽輕易死了的,我會讓你們看著自己的家人朋友,任何跟你們有關的人,全部都去死!’”


    蕭岸滿臉震驚。


    蘇覓:“陳雅君說‘你們不是不想做二選一的選擇嗎?我倒是要看看,當著二選一的選擇放在你們父母身上,你們朋友身上的時候,你們到底是選還是不選!’”


    “哎等等。”蕭岸忽然打斷,臉色怪異地說道,“怎麽都是陳雅君說,範玲張敏邱月她們呢?”


    蘇覓眨眼,“她們沒說話。”


    “那她們的反應呢?”


    “害怕。”


    蕭岸的嘴角抽了抽,感情這位就隻是她們說出口的話給複述出來,隻要沒說話,就不用管了啊!


    白渡的臉色相當嚴肅。


    他很清楚,接下來,就是另外一個關鍵。


    三個已經嚇傻了的小太妹,怎麽會想要去……殺掉陳雅君呢?


    或者說,她們怎麽會想起來這個時候去殺陳雅君的?


    白渡淡淡地看著蘇覓:“然後呢。”


    蘇覓:“我聽到了警笛聲,看到了警察和消防隊,以及學校的保安。我說‘消防隊到學校了,他們趕到樓下,鋪設救生氣墊大概需要十分鍾,警察們從現在的位置跑上來,大概需要兩分鍾。但是鋼管已經快要斷了,隻剩下了一點點還在連接著,一旦出現巨大的晃動,很可能直接導致鋼管彎折處斷掉,導致陳雅君掉下去摔死’。”


    “就這樣?”白渡眯著眼睛。


    蘇覓點頭,“後麵還有範玲、張敏和邱月的對話,要繼續複述嗎?”


    “要。”


    “玲玲說‘小月,我們不能等了’,小敏說‘對啊,陳雅君她上來了,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玲玲說‘就是,現在把鋼管掰斷,就當她是自己掉下去的,神不知鬼不覺’。小月說‘怎麽會神不知鬼不覺,她都不都看的清清楚楚嗎?我們如果掰斷鋼管,那就是在殺人,玲姐敏姐,你們真的想殺人嗎?’”


    蘇覓麵無表情地複述道。


    白渡的眼神瞬間一凜。


    他盯著蘇覓,“小月說的是你吧。那你怎麽迴答的?”


    蘇覓:“我沒說話。陳雅君說‘玲玲小敏,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了’。玲玲說‘幹了,小敏小月,如果我們不弄死她的話,她得救了會立刻弄死我們,正如她說的那樣,她連我們的家人朋友都不會放過。你們是不是要等著她把我們的家裏人全都殺光了,逼著你選擇讓爸爸活還是讓你媽媽活的時候,你再後悔?到那個時候,後悔也沒用了,我那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的’。”


    “你沒說話?”白渡沒管後麵的,他隻抓住了這一點,“小月說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說你看的清清楚楚的。她們就沒有問你,你會不會把現場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把她們想要殺掉陳雅君的事情說出去?”


    “沒有。”蘇覓的迴答斬釘截鐵,毫不遲疑。


    “為什麽不迴答?”白渡問。


    蘇覓皺眉,“我必須迴答?”


    “……”白渡心中那種怪異感再度湧起,“我想知道,你為什麽不迴答?”


    “我在想該怎麽迴答。”蘇覓的目光依舊淡然。


    白渡深吸口氣,看了看表,“那然後呢?”


    “玲玲說‘你們再優柔寡斷,警察就要上來了,到底幹不幹’。”


    “小敏小月沒有說話。”


    “陳雅君說‘你們敢!你們瘋了!你們要是敢這樣對我的話,我會殺了你們的,我會讓你們全家都生不如死的!’”


    “在陳雅君說完之後,玲玲跑到了鋼管跟前,伸手開始抓住鋼管搖晃。並且朝小敏和小月說‘你們還不趕緊過來’。小月沒動,小敏跑了過去,從另外一邊抓住鋼管,開始搖晃。”


    蘇覓的聲音極為平靜。


    白渡緊抿著唇:“然後呢?”


    “鋼管大約在三十秒鍾之後,從原本的彎折口斷裂。就在這時,警察跑了上來,他飛撲出去,在吊著陳雅君的那半截鋼管即將溜走的時候,警察抓住了鋼管的這端,他整個人被拽得向著樓頂邊緣滑過去,上半身已經出了樓頂邊緣。我抱住了他的腿,拖延了一下。然後更多的警察趕了上來。陳雅君得救。”


    終於說完了。


    蘇覓住口。


    蕭岸還在緊急整理全部筆錄,因為這份筆錄還需要蘇覓簽字確認。


    而白渡,在聽完這一切之後,就那麽盯著蘇覓。


    他的目光,非常銳利。


    那眼神似乎是要把蘇覓給扒掉一層皮!


    而蘇覓的目光,一如既往得坦然,安靜地看著白渡,對白渡那銳利的目光,完全不迴避。


    就在這時,白渡忽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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