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沁毫不客氣地瞪了蕭岸一眼。


    “你一個弱智,怎麽能明白人家高智商是怎麽迴事!”


    蕭岸的嘴角微微一抽,“好吧莊姐,我是弱智。”


    白渡拿著茶杯,抿了一口差,“跟她比,我們大概都是弱智。”


    “老大,你廢了這麽大工夫讓她把所有的都複述一遍,到底有什麽用啊?”蕭岸一臉不解,“我手都酸了!咱們不是已經有視頻了嗎?為什麽還要讓她說?她說的……倒是跟視頻上一字不差,可是她一點兒多餘的情緒都沒有,平鋪直敘,跟電子女音一樣!”


    白渡看向了賀遲。


    賀遲隻是低頭看表,“你還有四十分鍾。”


    “靠!”


    白渡暗罵一聲,立刻揪住蕭岸的脖子,抓著他繼續去審訊室。


    審訊,再次開始。


    “陳雅君和菲菲都掛在外麵之後,你的反應是什麽?”白渡問。


    蘇覓:“那鋼管生鏽程度太嚴重,支撐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在鋼管連接著房頂這端即將斷裂之時,我把鋼管的這一端,卡在了地縫之中。利用地縫和我自己的力量,壓住鋼管的這端。避免她們兩個人直接掉下去。”


    白渡點點頭:“在陳雅君剛掉下去之後,菲菲還在打你,你為什麽要爬過去救陳雅君?”


    “……”


    蘇覓第一次卡殼了。


    她頓了頓,眉頭微微一皺,微微偏頭看向白渡:“我這樣做,不對嗎?不應該去救她嗎?”


    “不是不對。我是問你,為什麽?”白渡忽然興奮起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找到了一個很合理的切入口,“陳雅君辱罵你,還要對你做那樣惡劣的事情,甚至都已經用鞭子狠狠地抽你了。你為什麽還要救她?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不救她的話,她可能就直接掉下去摔死了,而你,沒有一點兒責任的。”


    “我做的不對?”蘇覓用疑惑的目光看著白渡。


    白渡開始無語了。


    他眉頭緊皺,“你做的很對。可我想知道,為什麽?陳雅君那樣對你,你就沒有一點兒怨恨嗎?”


    蘇覓沉默了一下,她直接說道:“我做的對就行了。另外,我對陳雅君沒有怨恨。”


    她怎麽可能對陳雅君有怨恨?一個如此輕易就被毀掉的人,她怎麽可能去怨恨她?陳雅君……哪有資格值得她怨恨。


    “沒有怨恨?”白渡挑眉,“真的嗎?”


    “真的。”


    白渡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才又問道:“為什麽?”


    蘇覓微微一笑,“不值得。”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白渡被震驚了一下。他是警察,他經常做的事情就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嫌疑人。而現在……


    做筆錄的蕭岸也相當震驚。


    陳雅君那樣對她,她竟然不怨恨,她說不值得去怨恨,這得有多開闊的胸襟啊!


    不愧是江老的弟子,不愧是老大的小師妹啊。


    與此同時,在審訊室玻璃的外麵,所有看著這一幕的警察,一個個都相當震撼。


    尤其是莊沁,她紅著眼睛笑了,甚至還忍不住輕輕地鼓掌。


    有多少人在遭受到了欺辱之後,還能如此豁達?


    每個人嘴上都會說,那些惡劣的事情和人不值得自己怨恨,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幾個?一個個都是口是心非。


    她的目光那麽平靜,她的聲音那麽淡然,她心口絕對一致!


    她是真的不怨恨陳雅君,因為她覺得不值得!


    ……


    這可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蘇覓的不值得,隻是因為陳雅君太低級了,很不夠格!


    能夠承受她怨恨的……怎麽,也得是跟她同樣等級的吧。


    一個人,會去怨恨一個咬他一口的螞蟻嗎?不會,因為人直接就把螞蟻捏死了。能被人怨恨的,首先他得是一個人。


    “陳雅君和菲菲同時掛在外麵之後,你做了什麽?”


    白渡沉默了一會兒,再度問道。


    蘇覓:“把鋼管卡在地縫中,我讓玲玲、小敏和小月去救人,因為我沒辦法移動,我移動了,鋼管可能就直接從地縫中翹起來,那就不可能再拉的住了。”


    這很合情合理。


    鋼管卡在地縫之中,借著地縫卡住的力量,能夠把另外一段的陳雅君和菲菲拉住,但一旦鋼管從地縫中彈出來,那以蘇覓一個人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拉住陳雅君和菲菲兩個人的!


    “然後呢?”白渡又問。


    蘇覓看著白渡,“我告訴她們,她們需要從陳雅君和菲菲之間選擇一個先救。我的意見是菲菲。因為陳雅君是在鋼管的主管上,菲菲則是在分支焊接的鋼管上,且菲菲的位置距離樓頂更近,菲菲掉下去的時間更短,體力更好。”


    非常……理智的意見。


    但真正讓白渡吃驚的是,她就這麽簡單地說出了二選一的選擇。


    她,讓她們做出二選一的選擇!


    “那她們的反應是什麽?”白渡又問。


    蘇覓:“她們不願意做出選擇。”


    “然後呢?”


    蘇覓:“時間不多了。無論是選擇陳雅君還是選擇菲菲,都必須要盡快。隻有先救上來一個,剩下一個才有被救的機會,否則兩個人隻好同時掉下去摔死。”


    白渡抿了抿唇,“再然後呢?”


    蘇覓:“陳雅君威脅她們三個,讓先救她。可是這不現實。她的位置比較靠下,先救她的話,還是繞不開菲菲,並且先拉她上來,會對鋼管形成一個彎折的力道,這樣鋼管會更容易斷裂。最大的可能就是,誰也救不上來,鋼管就斷了。”


    “菲菲是怎麽死的。”


    蘇覓:“摔死的。”


    “……”


    “噗!”


    白渡無語,而蕭岸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蘇覓眨了眨眼睛,“哦,你問的是過程。鋼管快要斷裂,菲菲抓住的鋼管,是焊接在主管上的,那個位置經過長年的腐蝕生鏽,更容易斷裂。原本應該就已經有裂紋了,現在,隨著陳雅君和菲菲被吊在半空中不斷搖擺,裂紋越來越大。我發現了裂紋,告訴了她們。讓她們盡快救人。”


    “然後呢?”白渡眯起了眼睛,接下來的,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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