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一一聽了,做了相應的安排。後一件事好辦,讓斥候營看緊一點便行,前一件卻難辦,數萬將士,僅憑各自的上官安撫是不行的,那些軍官打仗還行,做心理工作卻沒什麽經驗,除了罵就是打,沒事都能搞出點事兒來,更何況是這種非常時期。


    “勞軍!”閻忠提出了一個辦法,以行賞為名,讓將士們吃點好的,圍在一起吹吹牛,唱唱歌,跳跳舞,釋放一下積累的壓力,激起他們立功求賞的鬥誌,把壓力轉化為動力。


    劉修大喜,依計行事。這些方法段熲也跟他講過,隻是一直沒有遇到這麽嚴酷的情況,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虧得有閻忠這種近乎冷血的智者提醒。


    “另外,明天如果再戰,可以讓人去喊喊話,幹擾一下鍾滇的士氣。”閻忠又提醒道:“羌人是由各部落聯合起來的,北宮伯玉就是義從胡,和李文侯相處甚厚,鍾滇未必相信他們。”


    劉修靈機一動:“為什麽要明天,今天晚上不行嗎?”


    “今天晚上?”閻忠都有些不太明白。


    劉修笑了:“韓信垓下一曲楚歌,吹散了霸王十萬兵,我們何不東施效顰,用一曲羌笛軟化一下羌人的鬥誌?”


    閻忠眼前一亮,和荀攸交換了一個驚喜的眼神,異口同聲的叫道:“將軍,妙計啊。”


    劉修立刻讓人渡河找來了李文侯,又把營裏會羌人歌謠的漢羌戰士集中起來,挑選了幾曲有針對姓的曲子,特別譜上有針對姓的歌辭,讓他們好好練習。羌人的曲子大多比較簡單,很容易就學會了。劉修隨即把他們分成幾撥,在熟悉地形的戰士保護下潛往羌營附近。


    李文侯今天一直在湟水北岸遊弋,他也知道劉修是擔心他們的忠誠,寧願背水而陣,讓湟水來保護自己的後背,也不肯讓他們參與到大陣中。說實話,他也不願意與鍾滇或者北宮伯玉麵對麵的廝殺,雖然投降了劉修,並不代表他就心甘情願的為劉修賣命。


    在這一點上,他和天狼有著明顯的區別。


    現在劉修讓他帶人去唱唱曲,幹擾幹擾羌人的軍心,他倒是求之不得,如果能把羌人唱得一哄而散,不用殺人,不用再像白天那樣堆起無數的京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他這麽想,劉修可不這麽想,他想以一曲羌笛吹散羌人十萬大軍,卻不想讓鍾滇和楚霸王一樣逃出去,在安排李文侯任務之後,他立刻找來了呂布等人,讓所有的騎兵人不解甲,馬不卸鞍,做好追擊的準備。


    羌人大營,鍾滇叉著兩條毛茸茸的腿,席地而坐,兩個十二三歲的羌女一個給他斟酒,一個捏著一對小拳頭給他捶腿。一隻肥羊在火上烤著,一滴滴羊油滴到火上,吱吱作響。


    王國靜靜的坐在鍾滇的對麵,斯文的喝著酒。白天他給鍾滇出了一個毒計,成功的打擊了漢軍的士氣,雖說漢軍使出了築京觀這樣狠厲的手段進行還擊,但隻有他們幾個知道,其他人還蒙在鼓裏。


    “大豪,漢軍比我們想像的更兇殘,劉修比段熲還有狠毒,如今他的身邊還有閻忠那樣的才智之士,又有並州軍這樣的精銳助陣,我們就算是打贏了,也是慘勝啊。”王國不緊不慢的說道,重提撤退的建議。


    鍾滇啃著肉,眼神閃爍。他對王國的計策非常滿意,這樣不僅可以打擊漢軍的士氣,還能逼著所有的部落和他一起消耗,對他來說簡直妙不可言。他的實力強勁,再死兩千人也沒問題,可是兩輪一過,隻怕不少小部落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就算是鍾吾也會元氣大傷。


    這個時候他怎麽肯走。


    “先生,漢人不怕死,難道我們羌人就怕死?”鍾滇舔著手指頭上的油脂,慢騰騰的說道:“死了,不過是上天國,沒什麽好怕的。我們羌人不怕死,隻要死得值得。”


    王國暗自歎了口氣,耐心的解釋道:“大豪,我知道羌人英勇,不怕死,可是這麽死真的值得嗎?而且這裏沒有神鷹,將士們拋屍於此,沒有神鷹啄食,又如何能升入天國?”


    鍾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在西傾山以及南麵的高原上,養成了天葬的習慣,死了之後,屍體由高原上的鷹啄食,等成了一副骨架,再進行埋葬,認為這樣才能升入天國。這裏不是高原,也不會有鷹敢到戰場上來啄食屍體,和他們的信仰的確有一些區別。


    聽了這話,鍾滇也有些猶豫了。他知道他白天的舉動已經引起了諸部落的反感,如果將士們覺得那些戰士英勇戰死卻不能升入天國,對軍心是個不小的打擊,很可能會無法控製。他雖然實力強勁,可要是大家一起反對他,他也會很麻煩。


    王國見他不說話,知道自己說中了鍾滇的軟肋,又加了一把柴。“我們就算打贏了劉修,也不可能長期占著這裏,遲早要退迴榆穀去,將士們為什麽而戰呢?迴到山裏卻不同,他們不努力作戰,就會丟掉自己的土地,到了那時候,不用大豪說,他們也會與漢軍拚命。”


    王國一一數說著撤退的好處,鍾滇也有些心動,可是一想到禇燕對他的許諾,他又有些拋舍不下。“我們如果撤了,劉修會不會迴到山東去?大賢良師交待給我們的任務,我們就無法完成啦。”


    “不然。”王國連連搖頭,一口否決了鍾滇的借口。“羌人從來不是因為實力強大而讓漢人頭疼,羌人是因為有不屈的鬥誌,才讓漢人疲於奔命。大豪,匈奴人威風一時,屢屢入侵漢境,可是現在他們在哪裏?鮮卑人檀石槐自以為英雄蓋世,可是他現在在哪裏?大賢良師信奉老君,老君就說過,柔弱能勝剛強,好勇鬥狠,是不能持久的。羌人曆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一統的英雄,可是匈奴人亡了,鮮卑人敗了,羌人卻還在。”


    鍾滇聽得很入神,卻又有些沮喪,他就是個好勇鬥狠的人,就是想做一統羌人部落的大英雄,可是在王國的嘴裏,這似乎都是不對的。這讓他在感歎王國過人的智慧時,又有些下意識的排斥。


    王國說得唾沫橫飛,根本沒有注意到鍾滇隱藏在眼裏的那一絲反感,相反,他說了半天,鍾滇卻始終沒有鬆口,這讓他有些沮喪,又有些不悅,漸漸的有些不耐煩起來。


    鍾滇也有些不耐煩,他打斷了王國:“我再想想,明天給先生答複,如何?”


    王國無可奈何,隻得閉上了嘴巴,心裏暗罵著這羌狗果然是朽木不可雕,糞土不上牆,老夫說得這麽明白了,他還是不開竅,真是讓人鬱悶。


    王國迴到自己的大帳,北宮伯玉正在喝悶酒,想心思,一看到王國的臉色,不由得一愣,連忙起身相迎。“先生……這是怎麽了?”


    王國長歎一聲,把剛才對鍾滇說的話又說了一遍。北宮伯玉苦笑了一聲,卻不像王國那麽鬱悶,他是羌人,最明白羌人的心理了。羌人不像漢人,有統一的號令,就算心裏不服也要服從命令。羌人是由各部落聯合起來的,如果鍾滇不能表現出足夠的強勢,他們可能就會改換門庭,比如到鍾滇的兄弟鍾吾那裏去,鍾滇不得不防著這種情況,何況現在依著王國的那一計,他還能名正言順的借漢軍的刀來削弱其他對手,豈肯輕易放過。


    “天下多少機會,都在自己人與自己人的內耗中失去啊。”王國是個聰明人,北宮伯玉想到的事情,他當然也想得到,不免有些黯然。迴想起這次起事,轟轟烈烈的開頭,如今卻隻能寄人籬下,要對一個羌人苦口婆心的勸告,實在痛快不起來,喝了兩口悶酒,便自去睡了。


    王國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劉修擊敗了鍾羌,堆了一個非常高大的京觀,全是披頭散發的羌人的頭顱,而京觀的最高處卻不是鍾滇,而是一個戴著儒生的漢人,那漢人相貌文雅,風度翩翩,雖然已經死了,卻眉眼能動,口舌能言。就在這裏,韓遂和邊章走了過來,向那個漢人行禮,他這時才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那顆首級是他自己,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坐了起來。


    “先生?”北宮伯玉已經坐了起來,神情怪異的看著他。


    “怎麽了?”王國掩飾的笑了笑。


    “聽,外麵有人唱歌。”北宮伯玉示意他噤聲。


    王國不高興的皺了皺眉,凝神細聽。夜風中送來縹緲的歌聲,若的若無,王國聽了很久,也沒聽出唱的什麽,隻聽得出好象是羌人的曲調。羌人的曲調自由,沒有什麽固定的曲譜,無非是興之所致,便扯著嗓子吼上幾句,但那種約定俗成的味道還有的。


    “這是挽歌,親人去世的時候唱的,請神鷹眷顧,啄食得幹淨一些,好盡快上天國。”


    “這是春天到了,從冬場裏出來,找一塊肥美的穀地種麥,希望有個好收成。”


    “這是家人期盼戰士們立功歸來……”北宮伯玉的臉色忽然一變:“可是等到的卻是戰士拋屍疆場,身首異處的消息。”


    他還沒說完,王國已經跳了起來:“這是四麵楚歌。”


    “楚歌?”北宮伯玉茫然的看著他。這分明是羌人的歌謠,怎麽是楚歌?王國氣急敗壞,顧不得多想,急急忙忙的套起衣服就往外跑。北宮伯玉一見,不敢怠慢,連忙跟了上去。


    王國一邊走一邊穿著衣服,可是他剛做了一個噩夢,還沒迴過神來,又聽到這些亂軍心的羌曲,見沿途值勤的士卒都抱著武器,側耳傾聽,臉上露出淒傷的神情,士氣低落,心中大急,沒走兩步就摔了一跤。北宮伯玉趕了過來,連忙扶起他,關切的問道:“先生,你這是……”


    王國心如如焚,暗自大罵這些羌人沒學問,連韓信四麵楚歌的故事都不知道。“快,快扶我去見鍾滇,禍事,大禍事,這些歌是混亂軍心的,不能聽,不能聽啊。”


    北宮伯玉看著三三兩兩從帳篷裏走出來的士卒,這才恍然大悟,扶著王國走了兩步,見他實在是挪不動腳了,幹脆把王國背在身上,邁開大步一路狂奔。


    鍾滇披著衣服,坐在褥子上,正靜靜的聽著外麵的歌聲,忽然看到北宮伯玉背著王國飛奔而來,嚇了一跳,連忙起身相迎。王國喘了兩口氣,把四麵楚歌的故事又說了一遍,然後急切的說道:“請大豪立刻派人抓捕那些唱曲的,整頓軍心,不要上了劉修的當,要不然的話,明天就沒有可戰之兵了。”


    鍾滇的臉頓時煞白,立刻聚將。急促的鼓聲打破了大營的寂靜,也蓋過了遠處的羌笛聲,各部落首領三三兩兩的趕來,他們的神情都有些淒然,一聽王國的提醒,他們也都嚇壞了,迴想著一路看到的士卒不對勁的情緒,不敢怠慢,立刻剛迴營寨,集合訓話。


    安排好了對策,王國再次對鍾滇提起了撤兵的建議。鍾滇暴跳如雷,衝著王國吼道:“現在能撤嗎?現在撤迴去,不到半路,人馬就會散得精光。我必須要打一仗,打一個勝仗,擊敗劉修,才能安全的撤迴去。”


    王國絕望了。


    見羌人營裏鬧哄哄的,又有一隊隊的士卒舉著火把衝出了大營,李文侯不敢再作停留,帶著嗓子已經有些沙啞的手下悄悄的撤迴了大營。劉修沒有睡,和衣坐著,正在聽取斥候們的匯報。看到李文侯,他笑了一聲,抬唿李文侯坐下。


    “辛苦你了,喝口酒,潤潤嗓子。”他又招唿道:“令明,給執行任務的兄弟們賜酒,記下他們的功勞。”


    龐德應了一聲,自去安排。劉修笑嘻嘻的對李文侯說:“辛苦了一夜,明天你不要參戰了,還在湟水北岸,幫我照應著後背就行。”


    李文侯點頭致謝。


    “文侯,你說北宮伯玉能和鍾滇走到一起去嗎?”


    李文侯聞弦歌而知雅意,搖搖頭道:“伯玉和我一樣,都習慣了和漢人在一起,鍾滇生姓傲慢,他一直鄙視我們,說我們是漢人的狗。這次如果不是我們劫持了邊章、王國,又劫持了王國,太平道的人也是通過我們才找到他,鍾滇不會把我們當迴事的。如今邊章和我都降了,隻剩下伯玉和王國,隻怕鍾滇更不把他們當迴事了。”


    “哦,你看,能不能派人和他聯係一下,讓他改過自新?”


    李文侯猶豫了一下,握著手裏熱乎乎的酒杯,看著劉修那雙疲倦卻很真誠的眼睛,“我可以試試看。”


    “那就有勞文侯了。”劉修探身過來,拍拍李文侯的手背,“告訴他,隻要他願意迴來,我不會虧待他的。”他頓了頓,又笑道:“你可以去營裏打聽打聽,我這個人交朋友的風格。”


    李文侯笑了,躬身道:“當初公孝先生對我說過,凡是跟隨將軍的人,從來沒有吃虧的。將軍為了給將士們撫恤,用自己的錢填朝廷的坑,將士們都願意跟隨將軍。”


    “哈哈哈……”劉修笑了。又向李文侯打聽起鍾滇屬下還有沒有其他相熟的頭領,有沒有可能勸降,李文侯一一迴答。他雖然有這個心,但是他和鍾滇部下交往不多,實在是有心無力,幫不上太多的忙。劉修雖然有些遺憾,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安撫了李文侯一番,便派人用船把他送過了湟水。


    其實劉修想得太多了,根本不用他再做多少手腳,鍾滇已經麻煩纏身。他明顯感覺到了大營裏的氣氛不對,一個個部落首領的臉色也都有些問題,有的人吱吱唔唔的提醒他,現在該迴去了,再打下去,隻怕會耽誤農時;有的人心不在焉,眼神遊離;有的人則對能否戰勝漢人表示懷疑,昨天死了五六千人,還沒能攻破漢軍的陣勢,這一千人一千人的去死,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鍾滇進退兩難,要戰,他怕人心不齊,逼得緊了,會引起嘩變,要退,他又怕這口氣一鬆,大家會一哄而散,再也沒有人把他當迴事。無奈之下,他找到了兄弟鍾吾。


    鍾吾是除了鍾滇之外,整個羌軍中實力最強的,他大概有四萬多人,精銳近萬。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就算那些小部落全走光了,麵對劉修,他也不至於沒有一戰之力。


    為了能說服鍾吾,鍾滇請來了王國這位名士。鍾吾和他不同,一向對有學問的人比較尊敬,平時有空就向王國請教一些故事,在羌人裏麵算是比較異類的。


    王國苦口婆心,大講合則兩利,分則兩傷的道理,鍾吾靜靜的聽了,然後表示,堅決支持鍾滇的一切決定,當然了,最好是聽取王國先生的建議,撤吧。撤迴大小榆穀,我們不僅趕得上種麥,還可以把劉修引到我們更熟悉的戰場去。


    鍾滇無可奈何,隻得勉強應了,決定撤軍。


    羌人一有動靜,劉修就收到了斥候的匯報,他立即下令追擊。幾個大將輪流出擊,不停的搔擾著羌人,他們遠遠的綴著,不離不棄,一旦羌人返身迎戰,他們就列陣而守,一旦羌人撤退,他們又跟了上來,不時的有一些騎兵衝上來,放一輪箭,掉頭又跑,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無非是說鍾滇無能,帶著十多萬大軍還被人攆著屁股追。那建了奇功的小曲兒更是不分白天與黑夜的唱著,最囂張的時候,漢軍離羌軍一裏下營,晚上的歌聲順著風兒一直飄到羌人大營裏,一夜沒消停。


    鍾滇快瘋了,幾次叫嚷著要迴頭和劉修拚命,都被王國攔住了。王國說,這是劉修在故意激怒你呢,他最怕的就是你撤迴榆穀,他要千裏運糧,而且他部下的騎兵不適合山地作戰,一旦到了山裏,他的實力大減,因此他很可能根本不敢追過去。隻要你的兵力還在,他就不敢離開涼州,否則等上個把月,你種完了麥,再出來晃一晃,搶一搶,他就又得千裏迢迢的趕迴來。


    至於現在,你不用急,我們越往後退,主動權越在我們手裏。馬上就要到洮水了,我們在洮水打一仗,保證挽迴所有的麵子。


    鍾滇一聽,頓時精神了,連問怎麽打。


    王國胸有成竹的說,我們過洮水,沒有人擋著我們,我們隻要守住後陣,不被劉修偷襲就可以。等我們過了洮水,我們派一支人馬守在洮水邊,隻要劉修一渡水,我們就半渡而擊,保證讓他有來無迴。到了那時候,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揚長而去了。


    鍾滇大喜,連稱先生高明。


    就在王國獻計的時候,劉修也在和閻忠等人商量,王國能想到的計,閻忠和荀攸都能想得到,問題是想到了沒用,還得看怎麽破解,怎麽化被動為主動,重新把主動權抓到手裏,並盡可能的重創鍾滇所部,然後才好分而化之,實現以羌製羌的計劃。


    圍著地圖商量了半天,閻忠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劉修和荀攸聽了,不約而同的撫掌大笑,立刻召眾將來商議細節,安排任務。


    五天後,鍾滇趕到了狄道北五十裏,夏川水匯入洮水的地方。越過這道水,便可以直達大夏城和枹罕,在那裏最後一次補充給養後,他們將從此安步西歸。


    鍾滇決定在這裏和劉修打一仗,為了挽迴戰敗的麵子,他要親自殿後,等所有人過了洮水,他再離開。如果劉修要追擊,他就率主力和劉修一戰,如果劉修不追擊,他過了洮水之後,依然會為諸軍殿後,以保證其他人安全的趕往大夏城。


    聽了這話,羌人首領們紛紛對鍾滇的英勇表示敬佩。鍾滇意氣風發,拍著胸口表示,隻要有一個羌人還沒有渡過洮水,他絕不過洮水,誓與劉修決一死戰。


    看著洮水嘩嘩的流淌,被漢軍追得人心惶惶的羌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再聽王國解釋了半渡而擊的戰術安排後,他們對前景又充滿了希望,覺得終於可以擺脫漢人的追擊了,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在洮水擊敗劉修,重新奪迴主動權。


    羌人依次過河,為了盡快渡過洮水,他們沿著河上下拉開了長長的隊形,足足有三四裏寬,不到一個時辰,他們就渡過了一半人馬。安全在望的喜悅衝淡了他們連曰來的緊張和低落的士氣,他們輕鬆的說笑著,有的脫掉褲子,光著下身涉水而過,有的騎在馬背上,小心的艸控著戰馬,以免滑倒在河裏。上了岸之後,他們有說有笑,有的坐在地上穿衣服,有的給戰馬擦幹淨水。雖然已經是春天,但水還是很冷,不及時擦幹,很容易受涼。


    王國站在洮水邊,看著涉水過河的羌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怎麽也想不出不對勁在什麽地方。他扭過頭,正想和北宮伯玉商量一下,卻見北宮伯玉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圓,驚恐萬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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