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輜重隊伍的是白山的遄結和白狼山的蹋頓率領的烏桓人,一共八千人馬,從三麵展開攻擊,第一波衝出來的是一個漢人小將,人數大約是三百多,負責押送輜重的鮮卑豪帥段鬆沒當迴事,派出前鋒小帥段峪迎戰,沒曾想那漢人小將百步外一箭洞穿了段峪的咽喉,然後縱馬舞戟,一口氣擊殺十二名鮮卑騎士,三百多人如殺雞斬羊一般將前鋒斬殺一盡。


    段鬆大吃一驚,連忙率親衛營上前攔截,堪堪擋住了那漢人小將的襲擊,就在他鬆了一口的時候,遄結帶著大軍從背後殺了出來,一下子衝亂了段鬆的本陣,段鬆拚命反擊,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終於擋住了遄結的攻擊,護住了運送的牛羊。


    就在他以為噩運結束的時候,蹋頓帶著五千烏桓人從側麵殺到。段鬆絕望了,隻來得及派出十幾個斥候向槐縱報急,就被烏桓人四麵圍住。


    槐縱又驚又怒,一掌拍碎了木案,破口大罵。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不是沒估計到會有人劫糧,所以足足派出了五千人運送牛羊輜重,但他萬萬沒想到,在外圍等著打劫的烏桓人居然有八千之眾。對烏桓人數量的錯誤估計,一下子損失了大軍一個月的口糧。


    槐縱急了,裂狂風傻眼了,竇歸也束手無策。


    “他們趕著牛羊跑不遠,我親自追上去,一定要把牛羊奪迴來。”槐縱在短暫的憤怒之後,立刻做出了決定,他對竇歸說:“攻城你擅長,用騎我擅長,我們各展其能,分兵作戰。我帶一萬騎兵走,剩下的大軍交給你和裂狂風,不要急,慢慢消耗他們的實力,等我把牛羊奪迴來,我們再全力攻城。”


    竇歸點頭答應。槐縱又對裂狂風說,我的部下這段時間一直在主攻,損失不小,要想追擊烏桓人,恐怕有些力不從心,我把他們大部分人都留下,你撥八千人給我。


    裂狂風不願意,牛頭部落一共一萬五千多人,這些天損失了千餘,再給槐縱八千人,他就剩下五六千,而槐縱把自己的主力留給竇歸,再加上竇歸自己的實力,足足有一萬多,自己對攻城又不熟悉,隻能聽竇歸擺布。槐縱這是明顯的偏袒竇歸,不僅要把大軍的指揮權交給竇歸讓他立功,而且要讓牛頭部落也俯首聽命。


    槐縱沉下了臉。“那你去,你帶一萬人去追蹋頓和遄結。”


    裂狂風氣得咬牙切齒,蹋頓是丘力居手下的悍將,遄結也是難樓手下屈指可數的將領,他們現在有八千人,自己帶一萬人去追他們?除了槐縱自己去,這裏沒有人敢打包票說把牛羊追迴來。


    裂狂風左思右想,最後還是把八千人交給了槐縱,槐縱隨即帶著一萬大軍離開了大營。


    槐縱一離開,竇歸不敢輕舉妄動,對原本的兵力部署做了調整,減少了兩側佯攻的人馬,集中力量攻擊南門,他把大軍分成三部分,輪流攻城,讓那些鮮卑人在戰鬥中熟悉攻城的要點。裂狂風雖然不願意,可是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隻得乖乖的聽竇歸的安排。


    夏育敏感的意識到了城外的變化,在得到城外送進來的消息之前,他迅速的做出了調整,把張合和他的大戟士調到了正門,由鮮於銀和張武守東西兩門。因為南門的戰事最激烈,劉修和盧敏帶著涿縣子弟兵也守在南門,盧敏在城上觀敵料陣,劉修則和張飛進入到馮垣參加戰鬥。


    張合不讓劉修到最前麵殺敵,他讓劉修和張飛帶領整體戰力較高的毛家部曲作為突擊隊,哪裏出現險情就到哪裏補缺,其他的時間就在後麵呆著。大戟士的戰力一部分來自於長戟的應用,一部分卻是因為他們相互之間默契的配合,劉修等人貿然加入的確有些不妥,所以劉修從善如流的接受了他的安排。


    經過了多曰血戰的大戟士越戰越勇,大部分時候都沒有給劉修和張飛這兩個萬人敵發揮的機會,劉修也不肯閑著,艸著毛嬙送他的三石強弓,專挑那些看起來是小頭目的鮮卑人下手,當起了兼職的狙擊手,在五十步以內,他基本上是例無虛發,弦聲一響,對麵就要倒下一個叫得最兇,衝得最猛的敵人。


    在他的定點打擊下,鮮卑人的攻擊更加混亂,對大戟士的威脅更加不值一提,連續三天的攻擊,他們都被張合死死的壓製住了,止步於馮垣之外。


    城上士氣如虹,鮮卑人卻士氣低落,攻擊越來越乏力,不少人開始咒罵竇歸,說他無能,這其中罵得最兇的就是牛頭部落,說竇歸讓他們白白送死,居心不良。


    麵對裂狂風等人的白眼,竇歸感到了極大的壓力,他仔細權衡之後,他決定帶領竇家部曲親自攻擊,讓裂狂風等人看看,他不是在故意消耗牛頭部落的實力,而是鮮卑人自己不善攻城。


    為了保證攻擊效果,竇歸將大量的拋石機集中到了南門,同時把所有的鮮卑人都撤了下來,換上自己帶來的匈奴人,並且讓竇虎率領竇家部曲站到最前麵,他對裂狂風往前,我親自上陣,一旦撕開對方的缺口,你要及時跟進。


    裂狂風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眼中卻全是不屑。竇歸嘴裏發苦,卻無可奈何,他不是不知道親臨一線有多危險,但是他更清楚,如果不親自上陣以圖打破僵局,隻怕等到槐縱迴來他也無法掌握這些人馬,白白辜負槐縱給他創造的機會,以後再想讀力掌軍,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竇家的榮耀是怎麽來的?當然是冒了無數的風險換來的。現在一切都已經失去,竇家要想重新崛起,在鮮卑人中站穩腳跟,他必須要冒這個險。


    富貴險中求!


    “攻破寧城,大擄三曰。”竇歸頂盔貫甲,在竇虎的陪同下,對著四百多竇家部曲和三千匈奴人舉刀狂唿。此刻的他麵目猙獰,全無平時的儒雅,許多天沒有修刮的臉上冒出的粗重汗毛也給他增添了幾分豪勇之氣。


    “攻破寧城,大擄三曰。”不僅是匈奴人眼珠子紅了,就連竇家部曲都熱血沸騰起來。


    “且!等他們攻破了城再說吧。”在後麵的裂狂風不屑一顧的說道,可是卻不可避免的有些心動,他暗自盤算著,如果這次真的能破城,自己是不是該衝上去搶功。


    “竇虎,殺上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後退一步。”竇歸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對竇虎大聲吼道。竇虎向後一步,站在竇家部曲的方陣前,拔出戰刀,反手插在地上,單腿跪倒在地。


    “死戰!”


    四百多部曲一起拔刀跪倒,齊聲大唿:“死戰!”


    “好!”竇歸深吸一口氣,手一揮,割破自己的左掌,伸到竇虎的麵前,沉聲喝道:“以血為誓,絕不相負。”


    竇虎熱血上湧,橫刀割破自己的左掌,與竇歸緊緊的握在一起,沉聲吼道:“以血為誓,絕不相負。”


    “以血為誓,絕不相負。”竇家部曲一一割破手掌,與竇歸依次相握。


    裂狂風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看向竇歸的眼神多了幾分敬畏。敢發血誓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在鮮卑人的信仰中,違背血誓的人就是死了,老天也不收,魂魄永遠不得安寧。竇歸到草原上這麽久,不會不知道這個習俗。


    這個漢子真的要拚命了,裂狂風想道。


    劉修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處竇歸異常的舉動,罵了一句:“那**想幹什麽,親自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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