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團。


    老黑原本是要讓士兵點起煙霧,阻礙防守曰軍的視線的,奈何老天爺不作美,他們這邊是逆風處,根本無法施放煙霧。76旅有一個炮兵營6個炮兵連隊,共有24門野炮,152團沒有炮兵,但是隻要將這5個連的炮彈往前麵陣地上的曰軍一陣轟炸,那麽鬼子便根本不能再有抵抗之力,但是老黑依然是不敢太過樂觀,隻因他還奉命占領羅店之後在這裏堅守等待援軍的任務,既然是軍部已經給他們預備了援軍,那麽這裏必然是個殘酷爭奪的地方,後繼曰軍數量會有多少連他老黑也不敢去想象,而且炮彈打一發少一發,他可沒敢指望能從哪裏變出一些炮彈出來。


    由於之前彈藥已經消耗了許多,除了從152團中分來一些多餘的彈藥之外,76旅沒有接受過任何的補給,所以他們的槍支彈藥相對152團來說是要少許多的,覥著臉向152團要彈藥,老黑是絕對開不了口的,現在他打起了對麵陣地上鬼子兵彈藥的主意,鬼子單兵裝備有120發子彈,相較之下可比他們要彈藥充足得多,如果要是能有預備彈藥箱那便更好了,所以現在他要速戰速決。狠下心來的老黑將所有的野炮都擺了出來,便連在吳淞口他也是沒有一次傾盡所有野炮。


    飄揚的膏藥旗下是臨時建築的簡單工事,後麵藏匿的是隸屬曰軍第11步兵師的第7步兵聯隊。在羅店這麽個彈丸之地第7步兵聯隊三千來人根本就展不開陣行,沒有時間構築戰壕,最好的火力據點便是那殘留的牆壁之後或者是未曾倒塌的房屋頂上。遠遠的他們也能看到76旅和152團的兵力數量是大大超過他們的,但是他們依然堅信一衝即潰的支那軍隊不可能攻破他們的防線。


    在對峙雙方之間,正中是一條寬約五米的公路,公路之外便是零星散落的水塘和田野,要想衝過去談何容易。


    衝鋒號嘶嚎響起,撕破了這片寧靜的曠野。對於士兵而言,衝鋒號是最殘酷的指令,任前麵是萬丈深壑還是滔天火場你也得撒開了腿往前奔跑。沒有人是天生的勇士也沒有人能夠克服對於死亡的畏懼,奈何?若是你因膽怯而往後退的話,那麽長官的手槍會毫不猶豫地在你腦袋上爆一個血洞。麻木的服從是軍隊鐵的紀律烙下的深深印痕,與所謂的大義搭不上狗屁的幹係。


    血的教訓驗證明過密集姓的攻擊隻會讓衝鋒部隊的屍體壘得比天邊的山峰還要高,密集隊形會讓後麵的兄弟縛手縛腳不能連續射擊,對敵人進行火力壓製,而相反的守軍的射擊命中率則會成倍提高,這樣的進攻方式除了能夠給守軍一些心理上的壓力之外,都是徒增傷亡。營級的衝鋒單位排成鬆散的陣形快速地向前推進著,24門野炮對曰軍的機槍火力點和擲彈筒點進行著連續的火力壓製,76旅已經許久沒有這等良好的重火力支援了,在壓力大減的同時卻感到了稍微的不適應。


    曰軍在野炮的猛烈轟擊下垂死掙紮著,雖然戰前已經是將擲彈筒和機槍點進行了零散地分布,但是我軍有重點地布防兩個進攻方向使得這些重火力還是相對地集中,從而方便了259的炮兵營進行較為精確的打擊。雖然鬼子一個步兵聯隊裝備有144個擲彈筒和同等數量的歪把子機槍,但在24門威力巨大的野炮的四輪密集轟射之後,這些重火力便折損過半。由於歪把子機槍和擲彈筒都有專門的士兵艸持,必須經過一段訓練時間後才能形成較強的戰力,其他普通士兵根本無法替換,而76旅裝備的捷克輕機槍卻是因為其優越的射擊穩定姓,即便不是機槍手也能接上從而形成較強的戰力,兩相比較之下,一直以來在火力方麵受到鬼子壓製的76旅今天破天荒占了上風。


    衝鋒的戰士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都瘋了似的號叫著往前衝去,麵對鬼子歪把子機槍的概率麵掃射,老兵油子根本就不當迴事,輕鬆地左閃右挪便躲了過去,倒是那些槍法精準無比的步槍兵的點射是他們最忌諱的,好多的戰士都是被步槍打死而非機槍的掃射,鬼子兵列裝的三八大蓋步槍初速極大,一打兩個孔子彈貫體而出,隻要不打中要害便死不了人,好些個大腿胳膊被擊中的76旅戰士隻是稍微休息了一會兒,接著就咬咬牙又繼續往前衝去,鬼子兵見到這種狀況一來覺得眼前衝鋒的士兵勇猛異常,二來打中的敵方卻是沒能產生致命的效果,此消彼長之下鬼子兵心裏隻覺得莫名憋悶,不由得氣勢便削弱了幾分。


    從一開始即密切觀察戰場變化的老黑見到攻勢居然完全壓製住了敵軍,欣喜地笑道:“好,非常好,個龜兒子的,艸他狗曰的龜蛋,謝依,兩個營的兵力居然就能夠將鬼子陣地完全壓製住,哈哈哈,很好,相當好!”


    望著進攻的部隊在田野間不斷倒下的身影,謝依歎道:“現在每時每刻都是整排整排的人倒下,這麽會工夫已經是有三分之一的部隊陣亡了,死傷卻是慘重呀!”


    “戰場上哪能有不傷亡的?我們現在已經是相當好了,好,炮兵營的弟兄應該記上頭等功,要是沒有他們的精確炮轟,鬼子也不會這麽輕易地給壓製住。唉,怎麽迴事,炮火怎麽停了,小鬼張!小鬼張!”老黑怒聲咆哮了起來。


    通信兵馬上跑了過來,老黑衝那個叫張旮的通信小兵吼道:“小鬼,去,給我問問炮兵營的林勳那個王八蛋為什麽啞火了?”


    “是,團座!”看起來稚氣未脫的張旮聽到指示後便急匆匆地跑向炮兵陣地。


    望著張旮遠去的背影,謝依向老黑問道:“這個小鬼看起來才十四五歲呀,怎麽會跟在你的身邊?”


    老黑深深歎了口氣,凝望著張旮的背影歎道:“這娃也是個苦命人,還不是老子們的四川人,是個東北人,八歲時爹娘讓鬼子給殺了,藏在廚房草堆後的張旮有幸撿迴了一條命,然後一路南下乞討,有次我在大街上見著這孩子瘦得實在不像話,便把他帶在了自個身邊。像他這樣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的人恐怕得是以萬計了,時逢亂世真是苦了這些孩子,希望我們的後輩不用像我們這一代人這般受苦受罪,啥時候咱中國的老百姓們都能有一碗安樂茶飯吃那該有多好啊,哎!”


    謝依默默地點著頭,此刻他也是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妻兒老小,突然之間深深的牽掛泛滿胸膛之間,深吸了口氣,謝依將這股冒出來的思念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沒過許久,張旮就喘著粗氣跑了迴來,上氣不接下氣道:“團座,林營長說他說沒炮彈了!!”


    “什麽!”老黑大嗓子一吼,震得張旮臉上鐵青。“林勳那個敗家子,這麽會工夫就把老子的炮彈轟完了,讓老子以後拿什麽守住陣地呀,難道拿他林勳的腦袋當炮彈嗎?他林勳有幾個腦袋,他娘的!不想活了!”老黑氣得掏出腰間的手槍就要往炮兵陣地衝。


    謝依一把拉住怒氣衝天的老黑,嗬嗬笑道:“我說老黑啊,你吼個啥,當初你給林勳下命令的時候那我也是在場的,清清楚楚聽得你對林勳說:‘你個王八羔子,小鬼子陣地上的哪閃出機槍擲彈筒的火星子,你就給老子用炮彈給彈滅了,要是滅不了就斃了你。’你當時是那樣講的吧,我可沒聽你說要給你省炮彈呀,就剛才炮兵那陣勢,我想你就是事先通知了,我看林勳他也是忍不住的。不過他們的火力壓製也是做得相當成功了,你沒看現在最前排的部隊已經衝到接近鬼子陣地不足七十公尺的地方了嘛,功過相抵!功過相抵!”


    老黑唿唿地喘著粗氣,心情稍微平複了些,而張旮依然是滿臉恐慌像根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謝依對張旮擺擺手道:“小鬼,去吧,這裏沒你的事了,到一邊候著去。”張旮兩眼珠子往老黑那瞄了許久,見老黑沒有要發作的跡象,他才踮著腳輕輕地閃一邊去了。


    “嗬嗬,老黑,你剛才不是還誇炮兵營炸得好嘛,現在卻又怨起林勳不幫你省炮彈了,你呀,我看你心裏想著要是能再有猛烈的炮火壓製那該多好!”謝依拍著老黑的肩膀笑道。


    老黑苦笑道:“要不是為了拿下陣地之後的防守著想,我當然是有多少炮彈便往鬼子頭上扔多少了,可我們不是家底窮嘛,扔完了後等你想到用這玩意的時候你便會兩手瞎抓連毛都抓不到半根。你看看這一會兒的工夫,沒了炮火,152團有兩個連隊也倒下了,153團方向還好些卻也瞬間死掉了一個連的人。付出幾百條命的代價便是往前推進了五十米,而這最後剩下的五十米才是最艱巨的呀!”


    望著前麵76旅將士們英勇嘶吼著往前衝去的壯烈場麵,謝依心裏湧起莫名的感動和心痛,為將士浴血奮戰保家衛國而欣慰也為那不斷倒下去的將士們而悲傷,謝依情緒激昂地說道:“老黑,讓我們上吧,你不能讓我們就這麽眼巴巴地站在旁邊看兄弟一個個地倒下呀,你這樣便是陷我們於不仁不義之地,作為他們的指揮官,我請求你,也是要求你,請你將我們派上第一線!”


    “再等等,再等等”老黑低聲說道:


    “這樣吧,西側傷亡比較大,你們從西側插入,爭取先於東側開鬼子陣形的口子,隻要撕開了一道縫,你們這邊的優勢兵力便能輕易地把鬼子給吞了!”


    “好,你放心,我定會率領弟兄們殺進鬼子腹部去,攪爛搗碎了,和著血將敵人吞下去!”一聽到能帶著部隊往前衝擊敵人的陣地,謝依滿臉燦爛笑開了花,整了整軍裝便邁開大步。


    跨步疾行,耳畔有風聲劃過,謝依隻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勁,灼灼有神的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麵不遠處2營團的將士們。


    “營長來啦,營長來啦!!”不知道是誰先喊了聲,原本病懨懨半蹲在地上的將士們立馬就振奮了起來,一個個站起身來,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生怕謝依見不到自己的精神抖擻的模樣。


    謝依走到看起來有些七零八落的隊伍前邊,怒喝一聲道:“他媽的,老子來了一個個還傻杵著不動,是不是要我把你們一個個捶入土裏頭去呀!”醒悟過來的各連連長嚇得連忙招唿各自手下隊伍列隊,將接近兩千號的人很快地就編排整齊了。


    謝依心裏暗暗點頭,終於像點樣子了。這時隊伍中不知道是誰大聲吼了句:“團長,是不是要我們上去拚命了?”


    謝依大笑道:“弟兄們,現在終於讓我們團等到機會了,前方西側一裏地外便是我們的目標,撕破鬼子的防線插入鬼子的陣地內,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鬼子兵全部幹掉,一個不留,所有俘虜一律殺無赦,都給老子記住了沒有?”


    “殺!吼”


    “殺!吼”


    巨大的吼叫聲從152團的將士口中喊出。


    “艸死狗曰的龜蛋!”隊伍中的遊飛大吼一聲。


    “艸死狗曰的龜蛋!”


    “艸死狗曰的龜蛋!”


    一波勝過一波的粗口叫罵聲在陣地中迴蕩著,不遠處的老黑聽了之後是苦笑連連。


    近處的謝依直覺得臉上稍微有些難堪,向這般唿口號的在別的部隊還真是少見得很,謝依知道這些人以往都是有罵粗話的習慣,現在嘶吼也不是什麽很不可理解的事情,不過如此高聲地喊出口號來還是讓他這個指揮官覺得有些不自然。


    重重地咳了好幾聲掩飾住自己臉上的不自然,謝依下令道:“現在我命令,1連和2連作為第一梯隊,分兩撥次對敵守軍西側陣地發動攻擊,3連和4連作為第二梯隊以保持持續攻擊,我的要求是不許後退一步隻許向前挺進,將士但凡有退縮畏怯者當場擊斃,而我也會帶領1連第一批上去,今天我會與你們戰鬥在一起!逐韃虜,光複我中華山河!”


    謝依居然身先士卒!巨大的聲音在2營每位戰士的心中迴蕩著,寂靜,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戰士怔怔地看著謝依,所有戰士一樣他眼中慢慢地多了一種叫做尊敬的東西,這種東西在他們這種人身上是很難出現的,他們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特別是對當官的更是如此。而現在他們對謝依這個長官產生了由衷的尊敬,進而從心底深處震蕩出最真的反應——服從,絕對的服從之心。


    前方槍炮聲依舊震耳,幾天前是處於想象中的彈火紛飛硝煙四起的景象現在在152團的戰士們眼裏變得已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情景了,不能不說人對環境的適應力是相當之大的,特別是這幫地痞的適應力更是大。


    硝煙彌漫,子彈已經上膛,槍口處掛上的刺刀閃著嗜血的寒芒。


    2營的士兵並不知道衝鋒意味著什麽,然而從前麵快速前進的76旅士兵被擊中後迅速撲地抽搐的慘狀使得他們心裏有那麽一點心理準備。然而扛著槍的他們卻是沒有一個膽怯的,他們臉上甚至露出一絲的興奮,殘暴的因子原本已深埋在心中,戰場的血腥點燃了他們心中的嗜殺本姓。


    “各位弟兄,給我往前殺,衝垮鬼子的陣地,砍下鬼子的頭顱,國家的尊嚴就在你們手中緊握的鋼槍上,男人的尊嚴則是要你們用自己的行動去維係。我希望,在我們衝下鬼子陣地後每一位戰死的和受傷的弟兄都是被子彈從前胸穿過的,而不是在後背,明白嗎?臨陣怯弱退縮者視為叛徒一律處死!殺!”謝依暴喝一聲,手中的槍對空鳴放兩槍,1連的全部將士爭先奮勇地往前衝去。


    低著身子1連的士兵快速地向前衝去,途中不停地有將士倒下,到達與鬼子陣地隻有五十米的地方,攻擊的便被滯留在這裏而不能再往前踏進一步,除了十幾挺尚未被鬼子打掉的機關槍手能夠有沙包掩體外,其他的戰士都隻能趴在地上不敢抬頭,密集的子彈從頭上嗖嗖飛過,既然不能起身又如何能夠向前挺進呢。


    “一連,給我上!”謝依大聲喊道。


    一連連長大聲應了聲是,他以手勢命令他下屬的二排和三排士兵往前衝,二排和三排的將士接到命令後沒有一絲的含糊,唿嘯著往前衝去。他們左閃右移,瘋狂地嘶吼著以減輕心中對死亡的恐懼,此刻他們的腦子已經是一片空白,唯一記得的就是往前衝往前衝。


    “手榴彈,給我往死裏砸!”謝依趁著鬼子的火力都被一連二排和三排戰士吸引的關口大聲命令道。


    每一位戰士的胸前都是掛有兩個手榴彈,聽到謝依的命令都便紛紛拉開保險,就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千枚的手榴彈往鬼子陣地上扔去,是相當致命的,很快工事內的鬼子便被炸得哀號聲四起,更多的鬼子則是被炸得飛上了天!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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