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李嫣兒如何在與閨閣密友的聚會中*出盡了風頭,隻說有了知州的千金親自現身說法,州城內外的大家閨秀們卻是都知道了肥皂的名頭,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短短四五日的時間,肥皂的銷量便從個位數漲到了百位數,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增長,假以時日,等到輿論持續發酵,肥皂大賣定然不遠。


    如今,原材料如果供應及時,肥皂作坊一日能產肥皂一千塊左右,供應整個深州城自是綽綽有餘,等到肥皂名聲遠播之後,想必也不會缺少前來洽談進購的外地貨商,到時候這些事物自然需要王業來操心。


    產品投入市場後卻是不能不管不問,趙彥好歹自後世而來,雖然不是專業的,卻也知道應該做些迴訪,看看肥皂在用戶口中口碑如何,然後對症下藥,才能將市場做大做強。


    這一日閑來無事,作坊有趙信與趙全打理,趙彥便索性一個人來到城裏,想要找幾個用過肥皂的人問問,看看他們對肥皂是什麽評價,不過進了城門沒多遠,趙彥卻看到路邊有一間‘悅來茶社’。


    茶社由來已久,又名茶樓、茶館,在唐代的時候本是過路客商休息的地方,到了宋代就成了娛樂的地方,等到了明代,品茶方式相較於以往有了變化,不過性質卻沒變,依舊是大眾娛樂休閑的地方,並且還頗為繁華熱鬧,若是要打聽消息,這人來人往的茶社卻是再合適不過。


    悅來茶社門口有一副楹聯,上聯是‘一器成名隻為茗’,下聯是‘悅來客滿是茶香’,看起來甚是雅致,立意也頗為契合。


    趙彥剛走進茶社便有茶博士迎了上來,隨後將其引到一個空位處坐下,趙彥坐下後點了一壺清茶,也就是後世的綠茶,隻要三文錢,倒是不貴。


    此時天色還早,前來喝茶的人還不多,不過趙彥坐下沒一會兒,隔壁座位上便來了三名茶客,其中一人做商人打扮,年歲雖是三人中最小,看起來卻也已年近不惑,茶博士稱唿他為趙掌櫃。


    這位趙掌櫃今天做東,待點完茶點後,他剛一坐下便對左手邊的人問道:“王兄,可曾聽說城裏新出了一個名為肥皂的事物?”


    其左手邊的王兄身著直綴,頭戴方巾,聞言笑道:“這肥皂近日被傳的沸沸揚揚,我又如何不知,說起來這還是劉兄告訴我的。”


    坐在趙掌櫃右手邊的劉兄打扮與王兄類似,此時也點頭道:“正是,這肥皂我也買了一塊,用起來卻是要比皂團好多了。那皂團、皂角雖有清潔之效,對於許多陳垢卻是無能為力,待到年深日久,已然被人當作本來膚色,反觀這肥皂卻是不同,用它清潔身體,不僅能將陳垢清洗幹淨,而且洗完之後還會有清爽舒適之感。”


    趙掌櫃聞言嘿嘿一笑,滿臉猥瑣的說道:“二位兄長,這肥皂效用自是要比那皂團強出太多,要不然這些日子那萬花樓為何夜夜爆滿呢。”


    三人為友,自是誌趣相投之輩,那王兄聞言忙道:“賢弟,此話怎講?”


    趙掌櫃四下看了看,見附近隻有趙彥一個半大孩子,倒也沒有刻意避諱,徑直說道:“二位兄長,這肥皂可是個好東西,就像劉兄方才所說,用它清洗身子連那些陳年老垢都可以清洗幹淨。萬花樓的姑娘們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後,便一下子采買了百十塊,日日用其清洗沐浴,幾日下來,那些姑娘們便好似變了一個人。小弟我昨日去了一次,往日與我相熟的桃子姑娘站在麵前,小弟愣是沒認出來。”


    那劉兄也來興趣,忍不住插話道:“怎麽說?”


    趙掌櫃雙手互搓,似是在迴味一般,嘴裏繼續說道:“那桃子姑娘雖說也是個標致的美人,隻是膚色略黑,與萬花樓的幾個紅姑娘卻是不能比,不過昨日小弟見到她之後,這桃子姑娘突然變白了許多,那肌膚雖不能說是欺霜賽雪,卻也白的耀人眼簾,稍後等進了房間脫了衣服,嘖嘖,白花花一片,小弟差點把持不住丟了人,隨後將其抱在懷裏搓揉撫捏,手感也比以往嫩滑細膩了許多。事後小弟問她,才知道近幾日她一直都在用那肥皂清洗身子,也正是因為這肥皂,那萬花樓才夜夜爆滿,連叫姑娘也要排號才行。”


    “竟然如此?”王兄頗為驚詫,隨即又道:“今日說不得要到萬花樓去見識見識才行,不知二位賢弟可願同行?”


    另外兩人聞言笑道:“這是自然,我等兄弟相交多年,誌趣相投,今日有如此好事,必然要三人同去。”


    趙彥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暗道這古代的葷段子聽起來也還算過得去,他們言語中提及的萬花樓應該就是這個時代的青樓煙花之地吧,如今自己無錢無勢,以後有機會倒是要去見識見識。


    茶社外日頭漸足,城中閑來無事手頭又有點小錢的人也不在少數,到了巳時左右,這茶社中的入座率已然達到十之七八,本來頗顯安靜的堂中卻是越發喧嘩起來。


    等到晌午,茶社中的人陸續散盡,或迴家吃飯,或另有安排,趙彥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後招唿茶博士結賬,又借著茶社的茅廁放了放水,這才沿著街道向城外走去。


    聽了一上午的閑話,其中關於肥皂的話題不少,不過這些茶客言語中倒是對這肥皂頗多讚譽,趙彥聽了半天,也隻聽到了關於肥皂的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那就是氣味兒。


    肥皂的氣味兒並不難聞,隻是凡事就怕對比,肥皂與皂團的氣味兒相比卻是差了許多,蓋因皂團裏麵摻加了香料,這在味覺上便勝過了肥皂,而且用摻加香料的皂團沐浴過後,身上會留有餘香,這更受愛美的女性喜愛。


    之所以說不是缺點的缺點,是因為肥皂的進階版本‘香皂’還未問世。


    普通香皂相對於肥皂來說,就是多添加了一味香精而已。香精是由人工合成,用以模仿水果與天然香料氣味的濃縮型芳香油,算是一種人造香料,趙彥自覺做不出來,所以當初並沒有考慮香皂。隻是雖然趙彥做不出人工香料來,這古代卻並不缺乏天然香料,就是價格貴些罷了,若是真想做香皂還是能做出來的。


    想到就做,反正現在有王大戶打底,作坊中買香料的錢還是夠用的。


    用天然香料製作肥皂的方法趙彥並不知道,不過在他想來倒也簡單,隻要將研磨成粉的香料,在皂液鹽析分水後添加進去攪拌充分即可,這樣雖然有些簡單粗暴,最後製出來的香皂倒也不錯。


    肥皂作坊原本日產肥皂千塊左右,經過半個月的生產,除去已經賣出去的,作坊中還堆積了將近一萬塊肥皂,因為保質期限不明確的原因,最近作坊生產肥皂的效率已經刻意降了下來。


    如今香皂已然上線生產,隻是價格遠高於肥皂,所以作坊中隻是每日生產兩百塊左右,恰好讓有些懶散的雇工們又重新忙碌了起來。


    對於香皂的出現,王業自然是非常高興的,香皂成本在三十文錢左右,定價五百文錢,算是將其與肥皂區別開來,定為於高端人群,雖說價格略貴,購買的人卻並不算少,而自香皂推出後,確實也備受那些權貴富紳家的女眷們喜愛,當然,像是萬花樓中的那些青樓女子們更是對其喜愛的不得了。


    四月初,王業差人送來了上個月的收支賬簿與盈利分成。


    趙彥對於此時近乎鬼畫符般的‘謄清簿’很是頭疼,不過好歹他曾經自學過會計,雖說最後考試的時候功敗垂成,到底還是有些底子的,對於這本‘謄清簿’倒是勉強可以看懂。


    耗費了一個半時辰之後,趙彥將賬簿推給王業的管家王九,黑著臉道:“九叔,賬目沒有問題,不過下次賬簿上的字能不能寫大一些。”


    王九將賬簿揣進懷裏,笑著點了點頭,臨走之前又道:“趙小哥兒,我家員外請你明日過去一趟,說是有事商議。”


    趙彥答應一聲,等他送走了王九迴來之後,便宜老爹趙信看著眼前匣子中那幾個大小不一的銀錠,猶自不敢相信的對趙彥問道:“小郎,這真是咱們上個月的盈利分成?”


    趙彥點點頭,他也沒想到不過區區大半個月,隻是在州城中的純利潤便已然達到了將近一百兩銀子,其中肥皂賣出了三千多塊,盈利三十九兩,香皂雖然推出的晚,卻也賣出了一百多塊,這個的盈利是五十七兩,趙彥父子與王大戶四六分成,除去兩方應該共同承擔的支出外,他們父子還分到了三十兩銀子。


    三十兩銀子對於此時的大部分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巨款,普通人或許一輩子也攢不了這麽多錢。


    趙信並不是財迷,待他驚喜過後,卻突然對趙彥說道:“小郎,有了這三十兩銀子,我們父子雖然說不上是巨富,但是讓你重新入塾讀書卻是夠了。前些日子我找人打聽過了,城北通濟橋那兒有一個張秀才,據說學問很好,你要是有意,明天我就帶你去看看,想來有五兩銀子的束脩便夠了,剩下的銀子便給你放著,以後不論你是做生意還是成婚都是需要銀錢的。”


    趙彥聞言一怔,旋即心中微暖,不過雖然趙信盤算的不錯,趙彥卻自有主意。


    “爹,書肯定是要讀的,做生意畢竟隻是小道,在我大明來說,科舉入仕才是大道。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先要置業安家,有了真正的棲身之地後再想其他的,況且這肥皂與香皂一直在賣,咱們的進項並不會斷絕,等安排好了衣食住行,我也好安心的讀書。”


    趙信卻是頭一次真正聽聞趙彥的誌向,他有主見卻不剛愎,對於趙彥也自覺頗多虧欠,所以平時父子間相處的時候,他卻是很少管束趙彥,對其頗為放任。


    “小郎是個有大誌向的人,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就聽你的,不過說到置業安家,我還要去城裏找牙人打探打探才行。”


    對於趙信的理解與包容,趙彥感激在心,不過他感情內斂,不善表達,這似乎也是中國大多數男人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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