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無忌一席話,聽得衛方勉害怕。


    此時,衛方勉再看向東方無忌的臉,也沒第一眼那麽可怖了,便大著膽子問:“呃,東方師父,那,請你說說,那荷包到底是什麽?那手勢又是什麽?”


    “荷包就是荷包,可荷包裏是蠱蟲,藍輿人的蠱蟲千奇百怪,也不知道那裏麵都是什麽蠱,危害有多大,但那手勢,就是——天神懲罰你!藍輿人隻有置人於死地時,才會用這個手勢!所以,那東西絕對是死蠱!”


    東方無忌氣哼哼的說著,嚇得衛方勉張著嘴好一會兒合不攏,看看似乎沒有知覺的衛曦之,他小心的問道:“那,曦之,他沒事吧?”


    “怎麽沒事?他本來最近就毒發的頻繁,如今自然更不好了!而且我也無法完全明白藍輿人的蠱到底都是些什麽,我的藥雖好,可若不能克製其中一樣,也是枉然。”


    “啊?那,那我呢?”


    “你?你什麽你?你有碰過那荷包嗎?”


    “沒有!”


    “沒有便好。”


    “那你還給我吃藥?”


    “那你吐出來好了。”


    “……!”


    衛方勉抿著嘴不敢再出聲,衛曦之卻忽然有了動靜。


    他咳嗆著,捧著胸口,忽然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慘白的臉都有些紅,最終“哇”的一聲,大力的吐了起來。


    衛方勉不知所措的站著,東方無忌恐怖的臉看不清情緒,卻隻管搖頭。


    隻有正好迴來的黑蛟,著急的過來扶住他,叫了人進來清理,端茶遞水,一通忙亂,總算讓衛曦之清醒了一些。


    可是,人清醒了,心痛的感覺便迴來了,衛曦之迴想著剛才抱著那公主的感覺,失落和傷感瞬間湧上了心頭,緊閉起眼,一句話也不說。


    反而是衛方勉按捺不住,說道:“曦之你可好些?隻要你沒事,算了,你我兄弟,你那般做我不計較了,隻如今可怎麽好?小公主隻怕我是沒份了,可我又不想迴去,唉,也不知道藍輿王會不會拿此事做文章,你可有什麽打算?”


    衛曦之手撫上眉心按了好久,才睜開眼撇一眼衛方勉,卻先和東方無忌道:“師父,藍輿蠱蟲果然厲害,想必我那毒,來源也是此處,我才剛能聽著你們說話,人卻不能動,師父的藥還是有效的,多謝師父。”


    東方無忌哼了一聲,道:“我早就和你說過,你的毒是由多種蠱毒製成的,我才總搞不清怎麽配解藥!可像這種放入荷包防身的東西,我還是有些把握的。當初柳細腰便是藍輿出來的,我為了靠近她,沒少下功夫。”


    “師父昨日打聽的怎樣,可有她下落?”


    “她一定在藍輿境內!我一定要找到她!這個惡婆娘!好了,不能提起她,一提起她,我便要出去找她!你給我好好呆著,我看你是想你的小丫頭想瘋了!藍輿人極重血脈,那個公主怎麽會是你的小丫頭!你若是再這般魯莽,我這師父都沒臉當了!哼!”東方無忌忽然渾身散發起一股子戾氣,小身影忽然一閃,從窗口跳了出去,轉瞬不見。


    衛方勉驚歎的看著他離去,才迴頭問衛曦之:“曦之,你這師父什麽來曆?好生厲害,你們說的柳細腰又是誰?……罷罷罷,這些都不重要,可你看,你師父都說,藍輿人極重血脈,他們的小公主怎麽會是你的小丫頭呢?你到底怎麽想的?這下可好,你丟了個小丫頭,我丟的可是公主!”


    “方勉,這次,是我對不住你。”衛曦之無力的靠在椅子裏,心裏的疼痛一陣又一陣,可終究覺得今日魯莽了。


    “……曦之,你別這麽說,你也知道,我就是說說的,你這樣,我心中也不好受,那個公主,我第一次聽她的聲音,也是覺得有些像你那個小丫頭,可這個年紀的女子,似乎都差不多的,不是嗎?曦之,你也別傷心了,不過說實話,我還挺羨慕你的,你到底還抱過公主呢!曦之,你告訴我,公主……香不香?”


    衛曦之心裏又一陣痛,香,又有什麽用,沒有糖兒的感覺都沒有用。


    他閉上眼,忽然道:“方勉,我若是死了,你能照顧我娘麽?”


    衛方勉懊惱極了,可看著衛曦之的樣子……隻好說道:“啊?你又胡說什麽?好了好了,我都不怪你了,看來公主太美,我無福消受,我不問你就是了!”


    “我問你,你怎麽不迴答?”


    “曦之!好了!你一向來清冷高傲,幾時也這般多愁善感起來,你不會死!如今我當駙馬無望,還要指望你呢!你不會死!”


    “方勉,我手下的人,其實都是皇祖父養的影衛,自來,隻傳給他指定的繼承人,所以,衛礌永遠也得不到。我從十五歲起執掌鷹、木兩旗,如今日漸壯大,不下兩萬人!這些人隱藏在各處,若是我再找到血詔,完全可以將衛礌拉下來,將你扶上去!方勉,我時日無多,我若是再找不到我的小丫頭,我會給你一個好的安排,隻要你照顧好我娘!”


    “曦之!你不要胡說!我對皇位沒有一絲想法!我不要!我即便晃晃蕩蕩無處可依,我也不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冷心冷情,絕親絕義!曦之,我是喜歡那小公主,或者說,是我喜歡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子,安安穩穩的過我的日子,這女子不一定非要是小公主,我隻是,我隻是喜歡這樣的罷了!曦之,我對你說的事毫無興趣!你不要這樣,你若真有個什麽,但凡有我這條命在,我定然會護著碩伯母的!好了,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我覺得,現下我們倒是該想想,藍輿王會怎麽處置我們,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唉,這個比較重要啊!”


    且不說衛方勉的糾結,紅珊抱著公主坐上馬車,才拍開她穴道,無措的跪在一旁等她醒來。


    唐七糖懵懂的醒轉,一無所知的看看紅珊,吸吸鼻子,頭上的白紗上,竟然聞到一股極淺淡的、有些熟悉的香味,這香味實在讓人心中捉摸不定。


    她問道:“我怎麽聞到一股很不一樣的味道,這味道……紅珊你換過熏香了?”


    紅珊搖搖頭,神情緊張看著她。


    “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睡著了?”


    紅珊臉漲得通紅,先重重的磕了個頭,才比劃著和唐七糖說發生的事,她此時對那個突然闖入的男子十分討厭,竟敢那麽大膽的對待公主,紅珊便一遍一遍的比劃著那個人的樣子。


    唐七糖默默看著,卻覺得自己的心忽然大力的跳起來,她著急的問道:“你說,那個人什麽樣子?說清楚一些!”


    可紅珊怎麽說的清楚呢?她比劃了半天,隻讓唐七糖心中疑慮更甚:武功很高,個子也很高,靠近,出手,這樣那樣……那,會不會是衛曦之,會嗎?可是,衛曦之出個城都不容易,又怎麽會來藍輿呢?


    他為什麽要點暈我呢?若是他懷疑我的身份,以他的性情會不會劫了我呢?


    可到底是在藍輿吧,他不敢隨便動手。


    或者根本不是他?


    可要是真的是他呢?那,我要見他嗎?


    如果真的是他,那我要怎麽辦呢?


    唐七糖呆呆的坐著,不說話也不動,麵紗靜靜的擋了她的臉,無法捉摸的神情讓紅珊更加恐懼,紅珊緊抿著嘴,一遍又一遍的比劃著,告訴唐七糖,那個人會受到懲罰。


    唐七糖卻還是不出聲,馬車得得聲有節奏的傳進車裏,紅珊又給唐七糖磕頭,卻長跪不起。


    好久,唐七糖唿出口氣,掀起麵紗,拍了拍紅珊,示意她起來,說道:“聽清楚,我有話吩咐你,你要聽我的。”


    紅珊這才敢抬起頭,可唐七糖慎重的樣子讓她更緊張了。


    唐七糖不管她,囑咐道:“今天這件事,不要告訴我阿爹和阿娘。我很信任你,但這次是我要出去的,我不想連累你,而且我沒有事,那麽,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做得到嗎?”


    紅珊看著她,不敢迴答。


    唐七糖又說道:“如果你說了,我以後就不要你了,我也不信任你了。如果你不說,我答應你,以後我不再去哪裏。你明白了嗎?”


    紅珊看著唐七糖好久,最終點了頭。


    唐七糖唿出一口氣,卻又問她:“你說的懲罰,是什麽?會怎樣?”


    紅珊提起這個,卻依然氣憤,不停地做了一些手勢。


    唐七糖皺起眉,想了一下說道:“不要。我不要他們有事,不要他們死。你去幫他們解了蠱毒,順便……邀請他們參加受封禮。”


    可這次紅珊堅決地搖頭,堅持的比劃著“天神會懲罰他的”。


    唐七糖對於藍輿人的信仰,還是不敢隨意踐踏的,她看了紅珊很久,隻好退步說道:“那你交代別人去吧,隻千萬別讓他們死了。”


    紅珊很無奈,但到底不敢再拒絕,點了頭。


    唐七糖重重的唿出口氣,心裏卻煩亂起來,衛曦之,你,真的來藍輿了嗎?你還好嗎?你……認出我來了嗎?


    銀城的街頭,最近多了很多異域人,藍輿百姓看的已經不奇怪了。


    今日又多了一行人,異域風情更濃了些,百姓們禁不住又評頭論足起來。


    特穆爾騎在馬上,一身風塵,卻依然興致勃勃地向百姓們揮手打招唿。


    祿宗的馬特別高大,祿宗的男子也特別的健壯,特穆爾肩寬體闊,一張小麥色的臉深邃立體,他晃了晃滿頭的小辮子,衝人群裏一個藍輿女子眨眨眼,那女子立馬笑著跑開了。


    特穆爾很高興,終於,自己還是趕上了這藍輿公主的冊封禮啊!


    馬隊很快入了鴻儒館,隨從們剛安頓好,特穆爾便叫了心腹紮卡過來問道:“聯絡到了嗎?能馬上去找他嗎?”


    “聯絡到了,晚上就可以去找他。”紮卡是個謹慎的祿宗人,留兩撇祿宗男人喜歡的小胡子,長辮子喜歡卷起來,龍澤話藍輿話都說的很好。


    特穆爾很滿意,說道:“那好,休整一下,晚上就去。”


    入夜,因為明日就是藍輿國公主受封的日子,銀城的街市上很是熱鬧,人們談論著公主的傳奇,感謝著天神,虔誠而恭敬。


    特穆爾跟著紮卡,小心的穿行在各種街道,到了一處極小的宅子,一晃身就走了進去。


    宅子裏很黑,仿佛沒有人似的,紮卡在裏麵的窗口敲了幾下,卻很快有高大的人影迎了出來。


    那人恭敬的特穆爾行了禮,趕緊一起進去了。


    房間裏燈火晃動,那人的臉在燈火下也很是普通,可要是唐七糖看見的話,想必有些印象,這是當日趕車送她和柳細腰進入聖殿前山坡的人。


    紮卡指了指特穆爾,先開了口,說道:“老多隆,這是九王子,第一次來藍輿,你把藍輿的事好好和他說說。”


    老多隆又行了一禮說道:“我知道。九王子來的正好,有人要見您呢。”


    特穆爾和紮卡對視一眼,紮卡說道:“什麽人?老多隆還把這些事告訴別人?”


    “不是別人,說不定是九王子的貴人!鷹要飛翔也要翅膀,這是送翅膀的人!”


    “到底什麽人?老多隆你別裝神弄鬼的。”


    “紮卡聽說過古麗伊娜花嗎?”


    “啊,我知道了,原來是藍輿的古麗伊娜花,那倒是好事。”


    紮卡似乎很高興,轉身和特穆爾解釋:“九王子,很久以前,大妃養過一群女子暗樁,統稱古麗伊娜花,她們很小就被送往別國,這些女子對當地的事再了解不過,有的甚至能左右朝綱呢!我們祿宗王當年能拿下龍澤的北方三城,可以說那時在龍澤的古麗伊娜花功不可沒!可日子久了,她們老的老,被人殺的殺,所剩無幾了,想不到藍輿還有。九王子可以見一見。”


    特穆爾聽完也很是高興,深邃的眼眸閃閃,點頭跟著老多隆往宅子的更深處走去。


    宅子狹長,明明滅滅的燈火,最後來到一間房。


    房中已經端坐了一個女子,白紗覆麵,看不清容顏,可她看見特穆爾進來,並沒有站起來行禮。


    特穆爾打量她幾眼,便大膽的坐到了她的對麵,開門見山的問道:“是你要見我?”


    女子反問道:“你是祿宗大王帳下,誰生的孩子,你的阿媽是哪個部落的?”


    “我是祿宗王的第九子,我的阿媽是坎科爾部落的。”


    “那便好。隻要不是大妃生的賤種,我就幫!”


    “……啊哈哈哈哈!不管你是誰,你這樣說,我真是太喜歡了!好,我來藍輿,並不想當駙馬,但我想得到藍輿的銀礦,我要有很多銀子,我要藍輿王支持我,我要將大妃生的那個賤種踩在我的腳下!你能幫我嗎?”


    “若是你想得到銀礦,我幫不了你,因為藍輿的銀礦不是隨便誰就能知道的,包括我。但你若是想將大妃生的那個賤種踩在腳下,這個我可以幫你!”


    “好!說到來,我要銀子,也無非是想收買人心,好將大王子那賤種變成無毛的鷹崽子,要是能死了更好。若是你有更好的辦法,我很樂意聽一聽。”


    “我怎麽做,你無須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隻要你將我帶迴祿宗,我一定可以讓他死,而且,死的很慘!”


    “我要怎麽相信你呢?”


    “怎麽,你要試一試?”


    “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你總要讓我知道,你真的可以做到吧?”


    “那你相信藍輿人可以用蠱蟲殺人嗎?”


    “這個我相信。”


    “我,來自聖殿,曾經,我是老聖女的弟子。那麽,你相信我可以殺那個大妃的賤種於無形麽?”


    “我相信了!那你為什麽要幫我呢?你要什麽?”


    “我知道一個秘密,一個能讓藍輿王和老聖女徹底失去民望的秘密,隻要這個秘密被揭破,藍輿百姓便再也不會相信他們了,再也不會將他們奉若神明了。我需要一個時機去揭開這個秘密,我覺得,明日的冊封公主禮,是最好的時機。但,藍輿王宮並不容易進去。我隻要你將我帶進去,並揭開這個秘密,再將我帶出來,就是這麽簡單。事成之後,我跟你迴祿宗,幫你除掉大王子。”


    “聽起來並不難。但你的這個秘密會影響我,影響祿宗嗎?”


    “決不會。”


    “那……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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