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板也是看準了她不會往外宣揚才找的她,這春桃心裏很清楚。


    她這麽直率的指出來,安老板楞了一下,然後笑了。


    “怨我了,早知道春桃妹子這麽通透,我就把自己的茶具拿出來,好好的請你嚐嚐我沏的功夫茶了。”


    “我個人對這些不是太講究,茶這東西,要跟對脾氣的人喝,器具什麽的,不必太講究。說說這吊墜的故事?”


    “那年,我從家裏跟著他出來,身上隻有幾塊錢,他也是,我毅然把這個賣了,跟著他坐了兩天兩宿的火車,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


    “你家裏反對嗎?”


    “必然是反對的,我父臨終前對我說,此人眼神遊移不定,猶如翡翠色浮無根,不可托付,我偏就不信,硬是跟著他出來了,收我玉墜的是我家遠方的伯父,他說他日我若有心將此物收迴,就迴去找他。幾年過去了,火車提速了,我隻用一天一夜就迴到了家,卻再也買不迴這幾年的青春年華。”


    “你們倆是怎麽認識的?”


    “算是青梅竹馬吧,他家之前幾代貧農,我祖上是地主,早幾年我家落難之時經常偷接濟我,年少時看,覺得那樣的喜歡便是愛情。”


    安老板吹吹杯中茶,春桃突然就明白了,她必然是知道了。


    但聽她用這麽淡薄的口氣說出來,真是很難理解。


    倘若於海出軌,她知道後肯定拿著刀槍棍棒斧鉞鉤叉給他戳個遍,老娘用在你身上的感情收不迴,也要圖個痛快。


    “我身邊有個妹子,也跟你這故事開頭相似...”她想到正處在分岔路口的丫頭。


    要不要為了個男人背井離鄉。這是個難題。


    “是嗎?其實我覺得婚姻跟賭石是一個道理,同樣的原石,有人孤注一擲賭出來有漲有跌,別人漲了跌了都無所謂,自己這塊什麽樣,誰也不知道,賭石常說。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現在想,結婚也是這麽迴事。”


    舉杯。茶水微涼,香醇中帶了點苦。


    “不說我了,說說你啊,我看你跟你丈夫。還是新婚吧?”


    “呃,算是吧。他是個軍人,我們見麵的機會不多。”


    “軍人啊...看著不像呢,什麽軍銜?”


    “可能是上尉?”這些細節她都沒問。


    “那不夠隨軍的條件啊,等幾年他升上去了。你過去隨軍吧,婚姻擔不起分離,青春誤不了等待。”


    隨軍...?這詞是第一次出現在春桃的腦子裏。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對啊。還有這麽一說。


    可是於海並沒有跟她提這事,是不願意讓她跟著,還是他級別不夠?


    倆人正聊著,有人推門進來了,正是安老板的渣老公,那個眼鏡男。


    “小潔,你迴來了!”男人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攤開雙臂,安老板很淡定的起身,迴抱了他一下,春桃看她態度雖無異,但眉頭微蹙又很快舒展。


    如果不是親眼見識了這個渣男的德行,春桃簡直要認為這是一對模範夫妻了。


    渣男的視線掃了眼春桃,見是個女的就沒多心,也沒認出春桃是那晚旅店見過的,他坐下用安老板的杯子倒了杯茶。


    “小潔,這是你朋友?你迴來也不通知我一聲,我去火車站接你多好,這次迴老家玩的開心嗎?我可惦記你了!”


    “那個,你們聊,我出去看看我丈夫來沒來。”春桃站起來,安老板看她逃荒的樣,跟她對視一眼,眼裏帶點狡黠。


    關上門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們夫妻的對話,聽起來像是很恩愛的樣子,春桃心裏多了點膈應。


    是什麽樣的男人,在背叛發妻之後還能裝的如此的若無其事,一副深情款款沒你不行的樣。


    安老板的忍耐也不是一般,明明知道了,還能淡定自若的裝不知道。


    於海過來接她的時候,就看著春桃站在門口,臉上帶點少件的迷茫。


    “怎麽了?”他才辦了點事兒,她怎麽就跟丟魂似得。


    “沒什麽,事辦完了?”


    “嗯。”


    “那迴家吧。”


    她寫了那麽多的狗血愛情,其實好像還是不太懂,理想現實混合在一起會出來個什麽玩意...


    迴去的車上,她看他側臉,這貨到底是自己的一刀富還是一刀窮?


    她看他,他知道也不問,就是等她扭過頭對著車窗發呆的時候,用狀似無意的口吻問。


    “晚上吃什麽?”


    “炒點青菜。”


    “衣服洗了嗎?”


    “早洗了!”


    “那你想什麽呢?”


    “砍你一刀——”等會,這貨也太狡詐了!意識到她上當了,春桃扭過頭,瞪他。


    一看於海那表情,她又有點想笑,這無辜又帶點莫名其妙的樣子,還有點萌。


    “我沒惹你吧?”太狠毒了,謀殺親夫啊!


    “喂,當兵的,問你個事兒,你說,要是你身上有一張大票掉到糞坑裏了,你是撿起來衝幹淨裝作沒事兒似得裝兜裏,還是扔了?”


    ...這是什麽破問題?於海蹙眉。


    “我身上很少裝錢——你錢掉了?”這問題對於一個常年在部隊的男人來說,有點高難,誰訓練的時候會裝錢?


    “比喻!你懂什麽是比喻麽!”


    出了軌的婚姻,跟掉在糞坑裏麵的錢,有什麽區別。


    繼續裝作若無其事的過,惡心,不過,損失慘重。幾年的青春,多少的心血澆灌努力維持的婚姻,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放不放,都是揪心。


    “既然知道很為難,為什麽不仔細一些不讓它掉進去?”他完全不明白她這麽問的意義何在。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任何假設都是偽命題,事情不發生做再多的假設也沒用。”


    他順手從兜裏掏塊糖塞她嘴裏,這都快成習慣動作了。


    “要是你,錢掉進去了,你怎麽辦?”他猜到這問題似乎背後有什麽含義,反問她。


    “撈出來想辦法花出去,然後迴來把糞坑炸了。”


    標準的充滿黃暴的春桃式思路。


    於海沉默了片刻。


    “個人私藏炸.藥,是犯法的...”


    迴答他的是某桃白眼兩枚,嘴裏的水果糖掉了個兒,心說,就不會買點牛奶糖或者膠皮糖喂人家嗎?


    收音機裏說明天白天有雨,所以夜晚格外的悶熱,春桃睡前嫌熱的難受,到院子裏衝涼,水到了這個時候有些涼,她打算速戰速決。


    於海在屋裏輔導小淼功課,洗澡的棚有電燈,春桃嫌麻煩懶的點,進去剛脫了上衣露著背心,她聽到院子裏有走動聲,應該是屋裏人出來上廁所。


    她隨意的把背心也脫掉,突然,院子裏傳來的聲響有些不對,這聲音很難判斷是什麽,春桃覺得事兒不對,趕緊把衣服套上,出去借著廁所傳來的燈光看。


    大門還是用鐵鎖反鎖著,於海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院子外麵去了,看樣子是翻牆出去的,他的聲音伴隨著另外一個人的慘叫聲。


    “你看見了多少!”


    “我啥也沒看見啊,放開我!”


    有人!春桃趕緊找來鑰匙,她可沒有人家翻牆那本事,出去一看,於海一手按著一個人的腦袋,那人被他反手按在牆上,臉貼著石頭牆,痛的嗷嗷叫。


    就著月光,春桃看清楚了,這不是龔家老三,丫頭的小弟嗎?


    “你竟然偷看我洗澡?!”她惱怒,這毛孩子屁大點,竟然還有這種花花腸子!


    月光下,於海的臉跟殺神似得,一身殺氣,手也毫不留情的按著他,他剛剛出來上廁所,聽著外麵不對,三步上牆翻下去,正好看見這家夥在偷窺春桃洗澡!(未完待續)


    ps:感謝艾尼絲、陌上君歌的平安符打賞!


    感謝墨月鑰、鼠娃娃愛寶寶、開心耳朵、竹苑青青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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