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渡在笑,隻是笑容很冷,眸子裏藏著殺意。


    見婦人很是疑惑,白渡冷笑道:“白澤外出求學多年,你一個婦道人家,你們不知道這件事也是正常。”


    “老爺,你是指……”


    “當朝丞相韓熙之子韓盛岸,傾慕安平公主也不知多少時日,丞相為了這個兒子,也是數次向韓王提親,隻是安平公主不願,韓王又尤其寵愛安平公主,這才沒有將安平許配給韓盛岸。”


    見婦人眼中開始現出了然的神采,白渡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些年來,韓盛岸在稷下學宮裏的聲名越發響亮,估計等到今年秋天,韓盛岸正式離開稷下學宮進入朝廷之後,韓王便會將安平公主許配給他。”


    “聽聞韓盛岸素來心胸狹隘,若是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和一個公子哥關係匪淺,你覺得韓盛岸會作何感想?他又會對白澤做什麽呢?”


    “老爺好計策。”婦人讚了一句,眼中寒光閃爍。


    打定主意之後,白渡便立刻安排了馬車,朝著韓盛岸的府邸趕去。


    “白澤,你想和我鬥,還是太嫩了啊,”他看著陰沉沉的天空,輕聲自語,“恐怕你死後,也不會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韓盛岸府邸,普通富家翁打扮的白渡很是順利地進了恢弘氣派的韓府。


    “小人見過韓公子!”白渡恭敬地對韓盛岸行了一禮,笑著說道。


    見白渡前來,麵容俊朗的韓盛岸並不驚訝,似乎與白渡很是相熟,放下手中的兵書,笑道:“白老哥,你這麽客氣幹嘛,快坐快坐。”


    招唿白渡坐下,韓盛岸問道:“老哥今日拜訪,不知所為何事?”


    白渡麵上露出為難之色,猶豫了半晌,欲言又止。


    “老哥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很少見到白渡這番作態的韓盛岸問道,“若是老哥有需要盛岸的地方,老哥盡管開口便是,無需為難。”


    聞言,白渡似乎如釋重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小人怎麽敢勞煩公子,隻是……”


    “隻是小人今日聽到一件事兒,乃是與安平公主有關。”


    聽到安平公主四個字,原本儒雅淡定的韓盛岸明顯有些緊張,問道:“安平公主怎麽了,還請老哥速速說來。”


    白渡心裏冷笑,神色卻是不變,道:“小人今日聽聞有人進了那家戲院,並且出來時還有安平公主的護衛護送。”


    韓盛岸皺眉。


    “更有傳聞稱,安平公主與這人關係匪淺,很有可能互有情愫。”


    韓盛岸握緊拳頭,指節發白。


    “小人……小人猜測,安平公主之所以拒絕公子你,也是因為這小子。”


    韓盛岸終於抑製不住,一掌拍在身旁桌案上,隻聽轟的一聲,桌案在一瞬間化作木屑。


    長得極為英俊的韓盛岸眼中爽寒一片,沉聲問道:“這個人是誰?”


    “白澤。”


    ……


    白澤的精致府邸裏,雲兒鼓著嘴蹲在石磨下邊兒,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剛剛被白澤當驢使完的李道德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大氣說道:“我的姑奶奶,你這氣個什麽勁兒,你家公子將八成的豆腐生意交給那安平公主,又不是因為喜歡上了安平公主。”


    原來是得知白澤與安平公主達成豆腐生意二八分成的交易之後,雲兒便大為生氣,可她又不敢對白澤發火,隻能對著李道德一通拳打腳踢之後,一個人蹲著生悶氣。


    “哼,不是因為喜歡安平公主,又是因為什麽?”雲兒泫然欲泣,埋著腦袋低聲說道,“其實也很正常,人家是公主,長得又漂亮,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吧。”


    李道德摸著剛剛被雲兒拳打腳踢的地方,齜牙咧嘴地說道:“這可是你錯了,你家公子,可不是那種會因為一個女人的地位和容顏而動心的人。”


    “真的?”雲兒猛地抬起了頭,眨巴著眼睛望著李道德。


    李道德笑著點點頭,說道:“你家公子之所以這樣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看著雲兒迷惑的小眼神,李道德解釋道:“雲兒你要知道,吃獨食是活不久、走不遠的,很多時候,人要懂得將碗裏的飯分出去,這樣才能換來肉吃。”


    雲兒嘟著嘴想了想,問道:“那為什麽一定要把豆腐分給那什麽公主,分給那曹胖子不也是一樣的嗎?”


    李道德仰頭看著頭頂陰沉的天空,長歎道:“因為啊,在你家公子心裏,曹胖子這種人,遠沒有資格吃到他碗裏的飯,你懂嗎?”


    雲兒嘟著小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見雲兒綻出笑顏,李道德拍了拍屁股轉身離開,他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一個安平公主肯定是困不住白澤野心的,因為……要困住白澤的勃勃野心,至少也需要好幾個公主吧。


    天空越來越陰沉,似乎要降下一場大雨,白澤摩挲著散發著清香的縱橫令,心裏莫名其妙地升起一陣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


    他微微皺眉,這種異樣感覺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因為這種感覺,叫做危險感,是常年遊走在刀鋒與鮮血間鑄就的一種奇妙警覺。


    “好久沒出現這種感覺了啊。”


    白澤冷笑,還記得最後一次出現危險感時,還是自己扮做攀登愛好者伏擊考古隊呢,可惜那一次,自己太相信身邊的兄弟了。


    “是誰呢,白渡嗎?還是其他對豆腐生意有企圖的人呢。”


    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銀灰匕首的鋒刃,白澤靜悄悄地站在牆角的陰暗角落,這一刻,他找迴了以前與黑暗融為一體、遊走於刀鋒之間的感覺。


    一條毒蛇,隱藏在黑夜,以一種最具威脅的方式盤踞著,沾滿毒液的獠牙已然露出……


    夜幕四合,一個身著緊身黑衣、以一塊黑布掩了口鼻的男子悄悄潛入白澤府邸,如同一隻黑夜裏的蝙蝠,飛速掠過白澤房間外的銀杏樹。


    好像有一陣風吹過銀杏樹,李道德躺在石磨下酣眠,慢悠悠翻了一個身,說了一句夢話。


    身若鴻鵠渡大江,蛟龍過處斬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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