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立,鬼信子低眸看著腳邊破損的折扇,腳尖輕輕踢了踢,眸間笑意越發的明顯。


    “我曾經倒是認識一個使用扇子的人,但是他已經死了。”


    沈池淡淡的看著眼前的人,隻是微微挑眉,看著他的指尖。


    “長監原來就這本事?”


    鬼信子的指尖還在往下不斷的低著血,很顯然,剛才沈池肯定是弄傷了他。


    事實也的確如此。


    鬼信子笑了笑,似乎是從未見過這般張狂的人,難免生起了一些興趣。


    忽的覺得自己的臉頰流下一股的暖流,鬼信子愣了愣,下意識的便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摸。


    他有些意外的看著指尖上殷紅的血,這才發覺自己的臉不知何時竟是被沈池給劃傷了。


    他看著沈池,“這樣的人實在是留不得……”


    他的眼神越發的陰冷,一步步的朝著沈池靠近。


    奉祁的步子很是輕盈,她從身後悄無聲息的靠近鬼信子。


    隻是還未能刺入鬼信子的胸膛,鬼信子忽的轉身便是雙臂夾住了奉祁的劍,猛地一轉,竟是直直的折斷了逐月。


    還沒有等到奉祁反應過來的時候,鬼信子扔下斷刃伸手抓住了奉祁的手腕。


    不過是用勁一拽,便是已經將臂膀上的利刃遞到了奉祁的跟前。


    奉祁的眼中閃過一刻的驚慌,但是很快便是冷靜了下來。


    她死命的後撤想要甩開攀援而上的手臂,但是鬼信子就像是一條蛇,怎麽都擺脫不了。


    奉祁看了一眼沈池,甩手便是將手中的斷刃扔了出去,而自己則是環手抱住了鬼信子的雙手。


    她微微仰了仰脖子,抱著鬼信子的雙手騰空而起,雙腿死死的鉗住了鬼信子的脖頸。


    奉祁的身材嬌小,自然也就是靈活的。


    正好此時沈池接著逐月的斷刃也迎了上來,尖銳的刀鋒直接刺入了鬼信子的腹部。


    鬼信子悶哼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的痛苦之色,但也隻是一閃而過。


    鬼信子並沒有猶豫的,隻是反手抓住了奉祁的肩膀,似乎是摸到了奉祁的傷口,他竟是直接將自己的手指掐了進去。


    臂膀上的刀刃也是生生的刺入了奉祁的鎖骨處,刺骨的痛意頓時襲遍全身。


    奉祁被鬼信子抓住一把扔了下來,不過好在沈池穩穩的接住了。


    沈池並沒有稍加猶豫,而是趁著鬼信子分神之際,再次迎了上去。


    他拔出逐月,又一次朝著鬼信子刺去。


    鬼信子是想要用臂膀上的利刃擋下這一擊,就像是他之前無數次擋下奉祁的攻擊一般。


    隻可惜沈池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上很多,斷刃直接刺入了他的掌心。


    將鬼信子逼到無路可退之後,直直的將鬼信子的手掌釘在了身後的樹幹之上。


    奉祁這才吐出一口鮮血來,死死的盯著鬼信子。


    她和沈池的心中都是萬分的清楚,倘若現在不解決掉鬼信子,日後隻會更加的麻煩。


    看著鬼信子痛苦的神色,奉祁撿起地上屍體上的一把利刃便是朝著他走了過去。


    必須要看著他死在自己的麵前,自己才會徹底的放心。


    看著奉祁拿劍的手還是微微顫動著的,沈池垂眸看著她,那雙眸子飽含深情,但是又是那麽的傷心。


    他仿佛失去了什麽什麽重要的東西,堪比生命。


    他擋在了奉祁的麵前,看著奉祁的眸子,理所應當的接過了奉祁手中的刀刃。


    聲音低沉溫柔,“乖,軟軟,讓我來。”


    轉過頭時,鬼信子竟然是已經抽出了那把斷刃,直直的立在那裏。


    他的嘴角流著血,還有血液不斷地順著臂膀往下流。


    他依靠在樹幹上,還是笑,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笑。


    他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對於眼前的兩人的確是頭疼。


    指縫間漏出他那冰冷的眸子,那副瘋癲的樣子讓人止不住的忌憚。


    沈池持劍的手微微轉動,那把利刃閃著寒光,他在一步步的靠近。


    懷準並未離開,他隻是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他的雙腿早已經深深的悍入泥土之中。


    還有鮮血不斷的從傷口處流出來,小腿上的肌肉早就被撕裂了,像是要把整個人都撕扯開來。


    他強忍住劇痛,將自己的劍朝著奉祁扔了過去。


    “用這個!”


    奉祁接過利劍,並排站在沈池的身側。


    鬼信子深吸了一口氣,今晚的驚喜還真的是一個接著一個啊……


    隻是還沒有等到兩人靠近,一道黑影便是從天而降,直直的擋在了兩人的跟前。


    瞧見來人,鬼信子忽的大笑了起來,他滿是鮮血的手搭在了殺心觀音的肩上,側著身子看著沈池,眼中盡是嘲弄和玩味。


    “哎呀呀,真可惜,死不了了呢。”


    他又將眸子轉到了殺心觀音的身上,“你怎麽才來,咱家都這樣了,你也不管管?”


    殺心觀音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好像是一座小山。


    他依舊是以前的樣子,一手撚著佛珠,一手則是拿著刀刃。


    微微側目,殺心觀音的眸子有些冰涼,“是你自己武藝不濟,怪得了咱家?”


    鬼信子嗬嗬笑了幾聲,捂著傷口便是往後退了退,微微低著腦袋。


    “那麽這裏便是交給你了,咱家可就要迴去好好的修養一番了。”


    殺心觀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隻是他抬眸看了一眼奉祁,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在我麵前,你便是不用戴著麵具了吧?”


    看到殺心觀音出現的時候,奉祁心中是忍不住的一涼。


    以她和沈池兩人合力,或許還能殺掉鬼信子。


    但是兩人此時重傷,更不要說眼前的人是殺心觀音了。


    但是兩人都是沒有後退的,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


    見奉祁還是沒有動作,殺心觀音皺了皺眉,“奉祁,你是叫這個名字的,對吧?”


    奉祁愣了愣,果真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方才她的麵具便是早已經破損了的,戴與不戴似乎都是沒有區別的了。


    殺心觀音又將眸子轉向沈池,“而你就是那夜在皇宮出現的人,對麽?”


    沈池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公公果真是好記性呢,怎麽,是來抓我的麽?”


    “不,我要抓的不是你。”


    殺心觀音並沒有動手,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你們走吧。”


    他說的是那樣的理所應當,不過也是,殺兩人身受重傷的人的確是不光彩。


    更何況他的目標本來也不是兩人,這也許是他難得的慈悲與憐憫吧,難得一見。


    沈池隻是甩了甩袖子扔掉手中的利刃,不悲不喜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


    他隻是拱手朝著殺心觀音微微拱手,再無二話。


    而殺心觀音也是微微闔眸,隨即點了點頭。


    四目相對,他們似乎是在用眼神說著其他的話,隻是奉祁看不明白罷了。


    沈池轉身牽著奉祁一直流血的手,眸子終於驚起了一層的漣漪,“沒事兒吧?”


    奉祁沒有說話,仍舊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沈池微微鎖眉,便是輕輕牽起奉祁持劍的手,似乎是在安慰。


    “聽話,軟軟,已經沒事兒了。”


    看著奉祁的模樣,殺心觀音笑了笑,似乎是在嘲諷奉祁的無能,一個強者,在嘲諷弱者的膽怯和懦弱。


    直到他的身影慢慢的隱匿進了黑暗中,奉祁這才鬆了一口氣,緊握的利刃也終於掉落在地。


    沈池寬慰的摸著奉祁的腦袋,“我帶你迴家。”


    而懷準也終於堅持不住了,癱倒在地。


    他看見奉祁一臉茫然無助的看著沈池,看著沈池揉著奉祁的腦袋輕聲安慰。


    他的嘴角漏出一個苦澀的笑來,自己的存在與不存在,好像不是那麽的重要了。


    奉祁有些恍惚,再也承受不住身體上的負荷,臉色迅速的便是蒼白了起來。


    而沈池還在輕聲的安慰,他柔情蜜意,隻是奉祁半跪在地沒有去看他。


    “放心吧,我讓人再給你做一副全新的麵具,舊的便是扔了吧。”


    奉祁恍惚間抬起頭,隻看見沈池也是半跪在自己的眼前。


    這個人明明比自己更加的悲傷,為什麽還是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


    忽然間,奉祁的目光聚集到了沈池的脖頸處,她忍不住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但是這樣的神色很快便是被遮掩了過去,奉祁斂了斂眸,不再說話。


    身邊還有不斷的人靠近,不過這一次靠近的不再是修羅殿的人,而是地下城的鬼兵們。


    鬼兵拎起了泥潭裏奄奄一息的懷準,但是看見沈池的時候並不敢靠近。


    奉祁再也堅持不不住了,她軟綿綿的便是倒在了沈池的懷中。


    鬼兵單膝跪拜沈池,沉重的盔甲閃著寒光,盔甲之間的摩擦傳出要命的聲響。


    沈池將奉祁抱起,立於鬼兵之間。


    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甚至是有些斑駁的,稀稀疏疏樹影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的聲音也是低沉喑啞的,“地下城,戴孝三年。”


    他抱著奉祁,背對著月光,朝著豆蔻林外走去。


    奉祁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夢中她看見了很多人。


    有雲灼,有雲擎,有雲擎,雲笙,沈池,還有陸悠然……


    他們都圍繞在自己的身邊,臉上盡是溫婉的笑意,周圍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色。


    可是在這樣的畫麵裏,她還看見了鬼信子。


    鬼信子是那副陰險的笑意,他笑意森然的看著奉祁。


    血,到處都是血,迸濺的血液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鬼信子死死的揪住了雲灼的頭發,雲灼就這樣半跪在他的跟前。


    鬼信子臂膀上的利刃劃破了雲灼的脖頸,雲灼甚至還來不及尖叫,便是再也不能開口了。


    啊!


    奉祁想要尖叫出聲,可是像是有人扼住了咽喉,硬是半點聲響都發不出來。


    鬼信子鬆開了束縛著雲灼的臂膀,舔著帶血的牙齒朝著奉祁一步步的走來。


    那種要命的恐懼就像是潮水淹沒礁石一般朝著奉祁砸了過來,她會死在鬼信子的手中。


    猛地驚醒,奉祁看見沈池一臉疲憊的坐在自己的床前。


    見到奉祁醒了,沈池抬起手便是擦去了奉祁額間的冷汗,語氣也是慢慢的疲倦。


    “做噩夢了?已經沒事兒了。”


    “懷準呢?”


    沈池微微抬眸,眼中盡是淡漠,“還沒死,已經被安置好了。”


    奉祁費力的想要站起來,無視肩上傳出的陣痛,“我要去看看他。”


    看著潔白的裏衣再一次的滲出了鮮血,沈池並沒有聲張,隻是靜靜的看著。


    奉祁好像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傷一樣,隻是倔強的看著沈池,眉宇間似乎還帶著祈求。


    “懷準對你而言很重要麽?”


    “他是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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