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再起?


    對方是官,而自己是匪呀,衛十八做夢也沒想到李賢竟然會說出這番話,“這,使君莫不是在說笑?”


    李賢正色道,“你覺得我是在說笑嗎?”


    衛十八全然不符適才的灑脫模樣,他單膝跪地,嘴裏道:“我衛十八在此立誓,此番若能東山再起,必為使君赴湯蹈火,若有半個不字,便讓我萬箭穿心而死”。


    “你且起來說話”


    “喏!”


    “你覺得我該如何助你?”


    衛十八咧嘴一笑:“如果有船,當事半功倍”。


    李賢微微頜首,“好,百石海船,你要幾艘?”


    衛十八唿吸一緊,道:“自然是多多益善!”


    話雖如此,下一刻衛十八又改口道,“不過,江東眼雜,我又沒有那麽多人手,如果船隻太多,反而容易走漏風聲,這樣吧,使君可否給我三艘船隻?”


    “沒問題,隻要你做的漂亮,便是三十艘也不在話下”


    衛十八深知一口不能吃個胖子的道理,“使君可否支借一些人手?”


    “你要多少?”


    “三百人足矣”


    “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武器、盔甲可否借些使喚”


    “沒問題,你盡管放手去做,日後自會有人與你聯絡”


    衛十八明白,這是題中之義,李賢出錢出人,自然不可能別無所求。


    至於李賢究竟要做什麽,衛十八卻沒有多問。


    “你就不想問問我打算讓你做什麽嗎?”李賢很是好奇,衛十八這副冷靜的模樣著實令人驚訝。


    “使君如果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如果不能說,我便是問了也沒用”


    李賢“哈哈”一笑,“你倒是聰明,放心吧,你盡管做你的老本行,如果我有什麽要求,一定會派人與你聯絡”。


    衛十八鬆了口氣,他沒想到李賢的態度如此寬鬆。


    事到如今,衛十八已經沒了任何籌碼,在李賢麵前,他沒有討價還價的本錢。


    有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已經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的衛十八無從畏懼。


    活著,便要複仇。


    隻要能夠找出兇手,為死去的兄弟報仇,便是付出一些代價又算得了什麽?


    衛十八雖然不知道李賢要他做什麽,可他卻無所畏懼。


    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衛十八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麽接受不了的?


    當天夜裏,三艘海船離開港口,掛帆南下。


    李賢與衛十八究竟達成了什麽協議,並無外人知曉。


    港口諸人隻知道李賢與衛十八吃了頓酒,卻沒想到,李賢將一顆釘子埋到了江東。


    會稽郡,江東軍磨刀霍霍,在主戰派的極力促成下,北征的數萬大軍很快便準備妥當。


    吳郡、丹陽郡、九江郡都是李賢的地盤,這是孫策心中永遠的痛,昔日,李賢與江東聯手剿滅袁術,事後,李賢憑借強大的實力,硬是奪走了三個郡,孫策無奈,隻得接受現實。


    如今,孫策撒手人寰,江東軍以複仇為名大軍出兵,他們的目的很明白,那便是奪迴三郡。


    大軍祭旗出征,消息很快傳到丹陽。


    於禁並不慌張,丹陽地處四戰之地,寸土不失顯然毫無可能。


    於是,為了防範江東軍,於禁將百姓盡數遷入大城,堅壁清野。


    江東軍尚未抵達,早已投靠孫權的水匪便做了馬前卒。


    “報,頭領,前方村寨人去村空,隻怕剛走沒多久”


    黃巴陰沉著臉,怒吼道:“追!給我追!就是到了丹陽,咱們也得留下這幫膽小鬼”。


    “可是,頭領,丹陽軍隻怕不是我們能招惹的呀”


    “怕個鳥,韓當韓將軍就在我們身後,於禁還敢翻天不成”


    賊人再不敢多言,他們罵罵咧咧地出發了。


    幾名失職的哨探已經被點了天燈,油料浸泡過的屍體在熊熊的燃燒著。


    比起家當多多的百姓,水匪隻是隨身帶著把能夠砍殺的武器,就這麽聚攏在“黃”字大旗下,鬧哄哄的往前衝去。


    龜縮在村寨之中的鄉民很難纏,這一點水匪深有體會,但脫離了村寨保護的鄉民,就像失去了忠犬護佑的羔羊,等著他們隨意宰殺!


    “沒了烏龜殼,看你們還拿什麽抵擋老子!”黃巴騎在馬上,誌得意滿的笑了起來。


    “大頭領,鄉民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隻要我們加快速度,完全可以在他們抵達郡城之前截下他們!”鄭彪興奮地揮了揮手裏的大鐵錘,眼中閃過一道道兇狠的目光。


    “嗯,你說的不錯,讓兄弟們加快速度,事成之後,老子答應他們,可以從我的那份裏麵拿出一半來平分!”黃巴雖然殘暴貪婪,但卻知道鼓舞士氣的重要性。


    鄭彪高聲嚎了一嗓子,嘴裏道“弟兄們聽見了沒,大頭領答應事成之後多加賞賜!你們這幫兔崽子都給老子快點兒,要是跑了肥羊,可就沒有肉吃了!”


    土匪轟然大笑,這些嘍一直在背地裏稱唿黃巴為“黃拔毛”,意為雁過拔毛之意,今天連黃拔毛都大方了一迴,他們怎能不高興。


    “有女人就成!”不知道哪個色中惡鬼大大咧咧的叫嚷了一句。


    “哈,殺了男人,自然會有女人!”鄭彪狂笑。


    鄉民的隊伍越來越慢,長度也越拉越長,三十裏的路程說遠不遠,但若說近,也絕對近不到哪裏去。


    沒有軍紀的約束,鄉民隻是靠著對水匪的懼怕才走到現在,如果不是擔心水匪,說不定不少百姓早已經躺在地上吃起了幹糧!


    “快些,黃巴快追來了”


    丹陽官軍在隊伍前後來迴遊走,不停地說著些激勵人心的話。


    “於將軍為何不派人來接我們?”


    “再行十多裏才能遇見援軍,若是在此之前被黃巴趕上,那可就完蛋了”


    鄉民們心驚膽戰,聚起最後一份力氣趕路。


    “報,黃巴已至十裏開外!”遠處,一名身材精幹的漢子狂奔而來。


    鄉民一陣躁動,可片刻之後還是被軍卒安撫下來。


    得了這個消息,賀齊心中更是急躁,河匪是攜怒而來,那十裏的腳程興許根本耗不了多少時間,而相對而言,鄉民們拖家帶口的,六裏的路程不一定就會快上多少。


    興許真的要未雨綢繆了,想到這裏,賀齊沉思道“此地距離你說的那處要隘還有多少距離?”


    “兩裏開外,按照時間估算,我們應該可以在黃巴追來之前到達那裏”,副將擦了擦額頭的汗,快速地應答。


    “那好,你多在隊伍中走動一下,不要讓鄉民們喪失信心,順道再把山賊追來的消息告訴他們!”賀齊略一沉吟,還是作出了這麽一個決定。


    “可消息傳出,怕是會引起恐慌”,副將有些猶豫。


    “他們早晚都會知道這消息的,堵不如疏,讓青壯們節省些氣力,一會兒說不定還要靠他們出力”,賀齊往郡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還是沒有任何援軍到來的跡象。


    又往前走了約莫有一裏的路程,援軍的蹤影還是不見分毫。


    賀齊越來越急躁了,如果沒有鄉勇,僅靠自己手中的力量是很難阻擋住對方的!


    怎麽辦,怎麽辦?


    “來了,援軍來了!”從隊伍的最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賀齊興奮地往前看去,隻見視野的盡頭忽然躥出了一人一馬,不,還有一杆碩大的旗幟在迎風招展!


    賀齊運足目力,仔細看去,那旗幟上,可不就是個鬥大的“於”字嗎?


    旗幟招展,大旗飛揚,騎卒所過之處,引起一片歡唿沸騰之聲,卻是逃命的百姓見狀奮力唿喊了起來。


    到了,援軍到了!


    馬蹄踏的泥土咯咯作響,鄉民卻不以為意,他們隻是崇敬地向賀齊的位置望去,是他,是這個官老爺三番兩次的救了他們!


    “吭”地一聲悶響,“於”字大旗的旗杆深深地插入了泥土之中,騎將翻身下馬,放聲長笑,“公苗,幸不辱命!”


    “好!甚好!”這一刻,賀齊終於鬆了一口氣。


    隻要援軍抵達,黃巴不過是土雞瓦狗。


    “援軍來哪裏?”


    “快馬疾行,就在身後”


    “有多少人馬?”


    “二百騎”


    “足矣!”


    二百騎對付黃巴這等水寇綽綽有餘。


    當轟隆隆的馬蹄聲響起的時候,黃巴臉色大變,他環顧左右,道:“什麽聲音?”


    麾下恐懼不已:“像是馬蹄聲!”


    “怎麽有馬?”


    黃巴明知故問,片刻,他淒厲地唿喝道:“快,豎盾,豎盾!”


    賊眾隻有幾十張盾牌,即便立起來又能怎樣?


    賀齊與騎軍一道,向黃巴發起了衝鋒。


    隻是一個迴合,賊軍便屁滾尿流,一敗塗地。


    此役,鄉民危機立解,百姓更添擁護之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黃巴逃走了……


    數年來,丹陽郡數易其手,如今,在李賢治下已經有六年年頭了。


    靠著不菲的工餉、寬鬆的賦稅、還有嚴明的軍紀,李賢似乎已經讓滿城的百姓習慣了他的存在。其實對老百姓來說,皇帝誰來坐與他們並沒有太大的幹係,隻要賦稅不加,溫飽不愁,老婆孩子熱炕頭,那簡直就是神佛保佑、祖墳冒煙的好事了。


    此時,聽聞江東軍大舉進犯,百姓群情激憤,他們來到行轅,紛紛請戰。


    於禁大喜,民心可用,


    李賢已經飛鴿傳書,隻要於禁守住三日,臧霸、李典兩部兵馬便可趕來相援。


    有錢有糧有援軍,此戰已無後顧之憂!


    想到這裏,於禁精神抖擻,他傳令下去,“軍無分老弱,隻要能夠殺敵立功,戰後必定重重有賞!”


    “得令!”


    “此戰關乎大局,隻準勝,不準敗,若有畏縮不前者,殺無赦!”


    “得令!”


    “探馬可有消息報來?”


    “迴將軍,適才細作來報,江東軍以韓當為大將正引軍殺來”


    “再探!”


    “江東軍兵分三路,一部兵馬已至城外三十裏”


    於禁顯得氣定神閑,“來的是哪部兵馬?”


    “正是韓當所領主力”


    “傳令下去,緊閉城門,沒有我的軍令,許進不許出”


    “喏”


    此時,於禁麾下大小軍將齊聚一堂,商議戰事。


    撇去一行人見禮寒暄不提,立在上首的於禁環顧四周,嘴裏道:“諸位,剛才探馬來報,江東大將韓當親領一萬大軍奔襲而來,究竟是戰是守,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副將鋝了鋝胡須,凝眉苦思,另外一名隨軍長史卻厲聲說道:“將軍,賊子長途跋涉,肯定疲憊不堪,要是我方主動出擊,趁他立足未穩之際,狠狠的打他一家夥,說不定能收到奇效。”


    於禁欣然一笑,不否認也不認同,又把目光投向了全琮。


    全琮是吳郡錢塘人士,他能文能武,是員難得的智將。


    數年來,正是靠著全琮,於禁才徹底紮穩了腳跟。


    此時,經過片刻的思考,全琮已經理清了來龍去脈,結合城中的防備情況,他沉聲說道:“將軍,若能先勝一陣,我方便立於不敗之地,隻是,韓當絕非魯莽之人,他遠道而來,隻怕早有準備,再者,丹陽城防雖日夜加固,可也經不起幾路大軍的連番攻擊,若我所料不差,韓當之後,江東軍定會蜂擁而來……”


    剩下的幾句話雖然沒有說出口,可其中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韓當人多勢眾,若是出城偷襲,那就要做好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準備,再者,這丹陽城防尚未完善,若是出城兵馬敗退,僅靠這城防,還不一定能頂得住!


    於禁想到李賢“隨機應變”的叮囑,嘴裏道:“子璜所言極是,可是,戰場廝殺由不得瞻前顧後,既然城外隻有韓當一路兵馬,我便出城會他一會!”


    “將軍三思!”


    “放心吧,子璜,城中由你把守,我會小心行事,眾將士聽令,我若出城,全琮便是城中統帥,違令者,斬!”


    “喏!”


    “黃升”


    “末將在”


    “你領本部兩千兵馬埋伏在城外,得我信號便鼓噪殺出”


    “得令!”


    “李益”


    “末將在”


    “你領本部兵馬與我一道出城,咱們會會韓當”


    “喏!”


    於禁自然不會莽撞,他將手下精銳埋伏到城外,做的是兩手準備,若能討個便宜,大軍便群起攻之;若是沒有機會,軍力尚在,伺機退迴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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