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據宛城,標誌著曹操的勢力正式進入南陽郡。


    兗州、豫州久經戰亂,民生凋敝,曹操雖然休養生息,采取多重措施鼓勵耕種,可是,州郡所產依舊入不敷出。


    南陽郡就不同了,曆史上,南陽可以說是劉備的起家之地。


    正是憑借諸葛亮火燒新野的成功,劉備才贏得了喘息之機,否則的話,也就不會有什麽蜀漢昭烈帝了。


    眼下,南陽落入曹操手中,兗州軍終於有了寬裕的糧倉。


    曹操從不缺兵,缺的隻是糧秣。


    如果有充足的糧秣供應,用不了多久,曹操便可以將觸角深入關中!


    丟了天子劉協,又在李賢手中一敗塗地,如今,西涼軍閥在關中的聲勢一落千丈。


    隻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曹操將重入洛陽,這一次,他會以成功者的身份入城。


    當然了,對於曹操而言,當務之急是解決眼中釘,肉中刺。


    兗州軍入主南陽,並非毫無弊端。


    往南俱是劉表的勢力範圍,江夏也好,南郡也罷,這都是劉表最核心的利益範圍,也就是說,一旦曹操試圖往南擴張,劉表必會反目成仇。


    至於往東,李賢盤踞的汝南郡充當其衝。


    麵對李賢這個共同的敵人,荊州劉表可能不會主動進攻曹操,可是,李賢就不同了。


    一旦李賢有機可乘,他一定不會放過機會。


    換句話說,曹操若想長久地統治南陽,必須解決李賢在汝南的勢力。


    擊敗劉辟等人之後,李賢已經使人在汝南經營了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以將汝南徹底融入徐州。


    數月前,周倉統領背嵬軍奇襲兗州,之後,駐守九江的李典換防汝南。


    如今,汝南有兵馬六千。


    聽上去兵馬不多,可實際上,隻要李賢願意,隨時可以抽調大量兵馬。


    北方的戰事已經告一段落,李賢覺得,是時候將戰略重心轉移了。


    建安二年五月,張繡兵敗,引軍四千逃入汝南郡。


    李典不敢大意,第一時間集結兵馬,質問張繡。


    張繡已經得罪了曹操,自然不想再得罪李賢,他親自來到李典軍營,流露出投靠李賢之意。


    李典不敢大意,張繡的叔父張濟可是西涼軍赫赫有名的大將,雖然張濟已經不在了,可是,張繡麾下精銳猶存。


    若能收降如此勢力,對於大局而言自然是極好的。


    於是,李典一方麵飛鴿傳書,將此喜訊報與李賢知曉,一方麵寬慰張繡,設宴款待。


    兵敗流離,張繡顯得很是抑鬱。


    李典並未談及曹操,而是聊起了並州的戰事:“佑維可曾聽說並州之事?”


    “嗯?”


    “鮮卑大王扶羅韓引軍十萬入侵並州,近日卻為青州都尉太史慈所敗!”


    張繡神情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北地的消息。


    鮮卑人的厲害,張繡在西涼的時候深有感觸,如今,堂堂的鮮卑大王竟然一敗塗地,頗有些匪夷所思。


    若非知道李典不會說謊,否則的話,張繡早已經破口大笑。


    如今,滿腔的疑問湧上心頭,暫時壓下了戰敗的不爽,張繡急問道:“上個月,我剛剛聽說太史慈大敗烏桓,這個月竟然又敗了鮮卑,如此以來,幽、並之地豈不是盡入李使君之手?”


    李典微微頜首,一副俱有榮焉的模樣,“我青州兵強馬壯,絕不是曹孟德之流可以比擬的!”


    張繡心神一動,“我聽說李使君與曹阿瞞多次敵對,仇深似海,不知對否?”


    “不錯,確有此事”


    張繡目露希翼:“敢問李兄,不知可否暫借一些兵馬供我使喚?”


    李典皺起眉頭,感覺很是荒謬,不過,他還是和顏瑞色地說道:“佑維意欲何為?”


    張繡咬緊牙關,道:“我要殺了曹阿瞞,眼下他立足未穩,正是天賜良機”。


    李典搖了搖頭,道:“曹操麾下兵強馬壯,僅靠你我二人聯手,隻怕難以成事”。


    張繡氣往上湧:“李兄難道是怕了嗎?”


    李典並不發怒,道:“非也”。


    “那是何故?”


    “我已將此處消息報與使君知曉,他不會讓曹操得意下去”


    張繡雙目圓瞪:“如果李使君能夠為我報仇,我便歸順與他!”


    “哈哈,那自然是極好的”


    翌日一早,李賢便得到了張繡兵敗的消息,他當即立斷,出兵南陽!


    張繡一心報仇,這個機會可不能錯過了。


    於是,在李賢的命令下,周倉統領本部背嵬軍與張遼一道奔赴汝南。


    大軍開撥之後沒幾日,李賢府上來了個番邦王子。


    剛剛聽說的時候,李賢很是詫異,這天下大亂的時節,所謂的番邦王子隻怕不外乎幾種,一:是西洋王子,可歐洲的王子應該不會有冒險家那種不要命的精神,所以這條可以忽略;二:以前附屬於大漢帝國的幾個小國,比如林邑、扶南、高句麗、新羅、百濟之類的藩國。


    仔細想來,最貼近事實的應該就是第二項,心中略一盤算,抬手喚過侍從,李賢嘴中問道:“知道他是哪兒來的嗎?”


    此次前來匯報消息的侍從不是別人,正是渾身透著機靈的李福,聽到自家將軍發問,他咧嘴一笑,乖巧的說道:“將軍,他說他是高句麗的王子,依我看呐也**不離十,他身上的那副古怪打扮確實是高句麗的裝束。”


    詫異的看了李福一眼,李賢沒想到他家的一個門房竟然也有這種細致入微的心思,心中一動的同時,嘴上問道:“他身上還帶了什麽東西?”


    “迴時間,他渾身上下掛滿了飾物,而且手上還捧著個大箱子”,李福點頭哈腰的迴道。


    李賢眉頭一鬆,對方既然帶了禮物,那就是有事相求,而且還有一定的資本和底氣;如果來人沒帶禮物,而且渾身寒酸無比,那隻能說這個家夥是個落魄王子。


    緩緩地點了點頭,李賢笑道:“嗯,那就讓他進來吧,對了,你就說我正在議事。”


    李福立落的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跑去。


    立在原地略一盤算,李賢立刻抬步往東房走去,果然,走了沒多久,他就看見了正在樹下納涼的小喬。


    笑眯眯的喊過了小喬,又順手鋝了鋝小丫頭柔順的長發,李賢嘴中道:“小喬,外頭有個番邦王子要見我,我估摸著他肯定有事相求,你先去見見他,最好為難為難這小子,要讓他感覺,不管他帶來什麽金銀珠寶,都是上不得台麵的!”


    小喬疑惑的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彎彎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一邊拉著衣服的下擺,她一邊疑惑的問道:“為什麽啊?為什麽要我去?”


    “你隻是個小丫頭啊,俗話說童言無忌,即便你一時惹惱了他,那也無妨,隻要我出去打個哈哈,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要是我就不行了啊,我是堂堂大將軍,討價還價那不是有**份?”李賢不無得意的想到,用這法子對付高麗棒子,應該談不上不夠人道吧?


    小喬嘴巴一撅,嘴中道:“哼,我才不去,姐夫在哄我,我去了要被我姐姐罵的!”


    李賢心虛的往四處看了看,一瞧之下他才猛然醒悟,這個鍾點大喬應該在畫畫,所以不用擔心會被發現,隱晦的出了一口大氣,李賢壞笑著說道:“你真不去?不去的話,我可把你糜姐姐喊來了,她肯定十分樂意,唉,外頭那甜甜的蔗糖某人是吃不到咯,可惜啊,可惜!”嘴裏嘖嘖有聲,李賢搖頭晃腦,作勢離去。


    “別,別,別,我去,我去還不行嘛!真是的,人家對你有事相求,你還讓我做壞事,完了,完了,被姐姐知道肯定又要罵我了!”小丫頭靈巧的跑到了前頭,許是怕李賢反悔,她一邊埋怨對方,一邊又後怕不已。


    可到最後,外頭那香甜潤口的蔗糖還是戰勝了她心中的恐懼,這妮子疾走幾步之後,可能是想到了自家姐姐的叮囑,她一個急停,又邁起了小碎步,怯怯的出了內堂,轉到了前麵的正堂。


    隔著檀木花雕的屏風,李賢正好奇地躲在一邊偷聽。


    小喬“淑女”似的走到了前堂,正看見門檻外頭立著個青臉少年,這少年二十七八的年紀,外罩一身奇怪短袍,頭頂一束發辮,發辮的中間穿著個金光閃閃的寶石。


    猛眼一瞅,這家夥“渾身發光”:綠的耀眼的玉佩,金光四射的腰帶,甚至連靴子都是鑲了銀絲的!


    “你找誰?”小喬俏生生的問道,在她看來,眼前這個“珠光四射”的家夥雖然有點土裏土氣的,但起碼還知道禮數,這不,行到前堂,他見裏頭沒人接待,竟然就呆呆的杠在外頭!


    “這位姑娘”外頭的高句麗王子聽到屋內有人發聲,大喜過望之下,急忙往裏看去,隻見屋裏頭立著個身著錦衣的小丫頭,這丫頭豎著個雙丫髻,眉毛緊緊的擰到了一起,似乎在擔心什麽。


    眼見對方不是府裏頭的丫鬟仆從,高句麗王子以為對方是李賢的家眷,既然是李使君的親屬,那肯定就要陪上笑臉了,這不,前腳跨進門來的同時,高句麗王子迅速擺出個陽光燦爛的笑臉,“這位姑娘,小王來自高句麗,不知李使君何在,小王有事相求!”


    小喬“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隻聽她嘴中道:“噢,那請問王子殿下,你有什麽事要見我家將軍呢?”


    軍國大事豈能交與婦人之口?


    高文龍表情一僵,呆了片刻他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大事,隻是私事罷了”。


    譏誚地眨了眨眼睛,小喬搖頭說道:“那王子你還是迴去吧,我家使君公務繁忙,怕是沒有時間來談你的私事”。


    高文龍再也顧不上其他,隻見他摘下手腕上的玉鐲,笑眯眯的說道“這位姑娘,你看這鐲子怎麽樣?要是你喜歡的話,你就拿去!”


    翠綠色的玉佩映著陽光發出嬌豔欲滴的一抹綠色,小喬眼神一動的同時,又恰到好處地作出一副不屑的神色,嘴中更是說道:“我姐姐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看你還是迴去吧。”


    姐姐?看來這丫頭確實與李賢關係匪淺。


    高文龍心電急轉,“這……這……”玉鐲擺在空中,收迴來也不是,繼續放著也不是,若是別人這一窘之下隻怕早甩袖離去了,(屏風後的李賢也隨時做好了衝出去救場的準備)。


    可是,高文龍竟然不羞不怒,又變戲法似的變出個小豬樣的翡翠,緩緩地前行幾步,生怕嚇走了小丫頭,他把腳跟高高抬起,每一步都邁的極輕、極緩,好在沒多久,他就走到了小喬的身前,單手放下手中的木盒,他雙手往前一遞,輕柔無比地說道:“姑娘,這可是高句麗的寶物,小王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見姑娘你出身華貴、乖巧可人,這玉豬在我手中也沒什麽用處,還是送給姑娘你比較合適”。


    小喬接在手中掂了掂,翡翠觸手溫熱,悟的她手心滑嫩,笑吟吟點了點頭,複又搖了搖頭,在高文龍疑惑的目光下,這妮子嘴中道:“唉,真是可惜。這玉豬隻有一隻,可我那大姐怎麽辦呢?”


    高文龍一滯,呐呐地說道:“你大姐?”環顧四周,並無人影,他才又補充道:“姑娘你還有姐妹?”


    重重的點了點頭,小喬苦惱地理了下發辮,嘴中不無遺憾地說道:“算了,這玉豬我還是留給姐姐吧,我自己就不要了。”


    “這麽乖巧的丫頭,自己要是讓她難過了,那豈不是大為不妥?”想到這裏,高文龍一咬牙摘下了腰間的玉佩,堅定地遞到了前方,他嘴中補充道:“這個玉佩給你大姐!這可是我高家的傳家之寶,你大姐見了肯定會歡喜的緊。”


    利落地接過玉佩,小喬很是熟練地蔣奇放入袖中,又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前些日子來見我家將軍的大官,人家可都是抬著轎子過來的。”


    “抬轎子?我還坐大船呢!”高文龍心中暗道,可小丫頭說話,他也隻好耐著心思聽下去,誰讓他還指望對方給他通報呢!


    “那滿轎子的珊瑚、絲綢多的我都晃花了眼,對了,你不是來送禮的吧?”小丫頭裝傻充愣的本事確實高超。


    這番話差點讓高文龍吐血三升而亡,什麽叫他不是來送禮的?難道這小丫頭嫌禮物不夠份量?惱怒地往木箱看去,他瞬間泄了氣,確實,木箱子裏也有寶物,可那也隻是一個夜明珠而已,比玉佩、玉豬、金鐲子貴不了多少,照這小妮子的話來看,還真有點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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