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之內,兩排青壯手持長槍,目光警惕,百步開外,隱隱可聽見孩童的哭鬧聲,放眼望去,房舍之間構造緊密,院牆高大。【】


    好一處防護嚴密的村堡!


    李賢暗讚一聲,腳步不停,依舊大步往前。


    胡庸板著臉,手放在腰間,亦步亦趨地跟在李賢身後,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意味。


    周博府這時候踱下了堡牆,他淡淡地施了一禮,嘴裏道:“孔北海有難,李遊繳不顧寒冬辛苦,跋涉來援,我代都昌的百姓先行謝過了。”


    李賢輕笑道:“官軍滅寇拿匪本是分內事,我不過是依命行事罷了。”


    “遊繳說笑了,管亥兵圍都昌,賊軍齊聚一處,可貴屬卻是我見到的第一支來援的官軍!”


    李賢沒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了這麽個彩頭,他心中頗為自得,不過麵上還是說道:“孔北海仁義之名傳天下,若是讓宵小得逞,豈不是讓天下人小覷各路英雄?我不過是恰逢其會,來得早些,我想,後麵肯定還有會官軍來援的。”


    周博府隻是搖頭,道:“如果不是掛念我這堡內的千餘老小,我早就點齊人馬救援都昌了。對了,李遊繳,我記得大寇張饒正在夷安一帶活動,不知道你有沒有遇見他的兵馬?”


    李賢悠然自得地笑了下,並不多言,一直悶不吭聲的胡庸這時候揚起脖子,大聲說道:“張饒的頭顱就在外頭,至於他的人馬,隻怕早已經葬身在蒙山之中了!”


    “什麽?竟有此事?”周博府大驚失色。


    與兵寇都昌的管亥不同,賊將張饒可是一直在萊州肆虐的匪徒,之前孔融孔北海試圖將其剿滅,可卻連敗數陣,最終不得不留下一個剿匪不力的汙點。


    這樣一個縱橫捭闔的大賊竟然死了?還是死在對麵這個遊繳之手?


    這他娘的什麽情況?


    周博府覺得自己的人生觀要徹底顛覆掉了。


    如果一個縣內的遊繳都能夠剿滅擁有萬餘兵馬的張饒,那坐擁郡城六千兵馬的孔北海按理說應該吧管亥殺的大敗才是,又哪裏會落到今日這般險境?


    這麽比較,豈不是說這李遊繳比孔北海還要厲害?


    起碼在武事上麵是這樣!


    看到周博府瞪大了眼睛,露出滿臉的震驚,胡庸很是出了一口惡氣,讓你這老小子看不起人!讓你態度傲慢!


    怎麽樣,驚呆了吧!


    想到這裏,胡庸略帶幾分譏諷,道:“世叔若是不信可以到堡外看看,隻是不知世叔是否見過張饒,能否認出他來?”


    周博府略帶尷尬地笑了起來:“賢侄多慮了,官府畫影圖形的大盜流寇,我這裏都留有拓本,來人呐,取張饒的畫像來!”


    周博府已經下定決心,倘若麵前這夥官軍真的殺了為禍一方的張饒,那他便豁出去了,取出堡內的存糧,交給他們。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周博府對敵意滿滿的胡庸視而不見,擺出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樣。


    沒多久,堡內的莊丁便取來了張饒的畫像。


    周博府拿著圖像,嘴裏道:“李遊繳,恕我冒昧,不知道可否看一下張饒的首級?”


    胡庸勃然大怒,這是**裸的懷疑啊,“你這是什麽意思?”


    跟著李賢一路行來,胡庸早已經把李賢視為人生偶像,哪裏容得他人詆毀?


    李賢倒是沒有惱怒,他有求於人,自然不好拒絕:“除了張饒的頭顱之外,還有賊寇的旗幟,周堡主可以一並瞧瞧。”


    “固所願也,不敢請也!”


    厚起臉皮的周博府讓胡庸頗為無語,礙於李賢的攔阻,他又不好翻臉,隻得不停地怒視對方。


    偏偏周博府似乎看穿了胡庸的心思,對其視而不見。


    胡庸眼珠一轉,嘴裏道:“喔,險些忘了,我家遊繳敢與我一道獨闖你這周家堡,不知道周世叔是否有膽去我們的大營走一遭!”


    這一次李賢沒有喝斥胡庸,而周博府略作訝然之色之後卻再度笑了起來:“哈哈,賢侄說笑了,你周世叔雖然膽子小,可卻也不是沒闖過江湖,你們介亭的兵勇又不是差狼虎豹,我為什麽要怕?”


    胡庸冷哼一聲以示不屑,看得出,他對周博府的再三提防很是不滿。


    對此,周博府心知肚明,可卻也不好多說,說多了反而顯得他不夠磊落。


    讓胡庸出了口惡氣,李賢打起了圓場:“胡庸,你頭前引路,帶著周堡主去一探究竟。”


    胡庸啞然失色:“遊繳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博府也有些疑惑。


    李賢笑了起來:“周家堡構造嚴密,防範井然,我想留在堡內觀摩一番。”


    “不可!”胡庸一口迴絕,話一出口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口氣過於莽撞了,不過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這些了,又說道:“遊繳你留在這裏幹什麽?把你拉在這鄉堡,我自己迴去?兄弟們還不戳我脊梁骨嗎?”


    周博府明白李賢的意思,對方是怕自己不放心,所以要留下來做人質。


    單是這份氣魄就讓人汗顏


    “李遊繳,你還是與我一道出堡吧,我這鄉堡就在這裏,跑不掉,等我們看完了張饒的頭顱,我親自帶你四處走走!”


    這話說的還算是人話!胡庸暗自腹誹。


    李賢借坡下驢,笑道:“那好吧,待會兒周堡主不要嫌我叨擾就好了。”


    兩人說笑著便出了鄉堡。


    此時,介亭的官軍依舊排著嚴整的隊列,沒有絲毫懈怠的意思。


    為首的徐庶看到李賢這麽快就出而複返,心裏頭鬆了口氣。


    不管怎麽說,隻要人是平安的就好。


    周博府也曾在戰場上廝殺過,自然曉得什麽是真正的精兵。


    原本隔著老遠,隻能有一個大概的印象,可此番走到近處,周博府開始察覺到,一股濃重的煞氣從這支官軍身上冒了出來。


    這是真正的百戰精兵!


    由此來看,張饒還真有可能死在他們手中!


    這李遊繳看上去年歲不大,他是怎麽練出這樣一支精兵出來的?


    疑問浮上心頭,周博府對李賢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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