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擁著暖暖的東西和久睜開了眼睛做夢夢到和良子兩人在雪山裏遇難,所以當一睜開眼就看到麵前的臉時嚇了一跳雖然沒幹什麽壞事,可還是忍不住緊張的吞口水


    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和久忙跑到門邊,“嗵嗵"的從猛敲門外麵的人好象注意到了出聲問:“誰在裏麵?”


    “是二年b班的有田和船橋昨天被關在裏麵了……”


    腳步聲遠去了,不久又再折返迴來打開了門站在門外的是體育老師笠井,他用兇狠的眼光打量著和久


    “你在這兒幹什麽?!”


    船橋在開門聲中醒來,兩手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已經沒有迴身跟他商量的時間了,太猶豫的話肯定會引起懷疑和久在腦子裏怎麽想就怎麽說了。


    “是北澤老師讓我來找資料的,可是找的時候被人鎖在裏麵出不去了”


    良子的話,了解狀況後就會跟我口徑一致了吧


    “船橋也跟我一起來的,都被關在裏麵了我們在裏麵叫了很久不過沒人注意到我們”


    和久故意打了個噴嚏,做出一付好象冷得發抖的樣子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這兒實在太冷了……”


    裝出一付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就連被稱為魔鬼老師的笠井態度也變得和緩了起來


    “你沒事吧”


    “冷得背上直起雞皮疙瘩……”


    “臉很紅呢,沒發燒吧?”


    臉麽,隻要憋會兒氣馬上就能變紅了


    笠井用好象很慌亂的聲音說: “快去保健室量個體溫!”


    “那麽我就先走了”


    嘴上是拚命壓抑住了,不過心裏還是忍不住嘲笑被自己演技騙過的體育老師和久猛的轉過身,和船橋的視線碰在一起船橋表情沒什麽變化的向自己走來為了能從這兒出去而向老師撒了謊,他肯定會為這事又罵我一頓吧也有可能用那種假正經的口氣教訓自己:“你剛剛那是在撒謊"船橋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和久也因此心裏緊張的直冒冷汗,真希望他別說那些傻話


    好不容易才能從那兒出來,要是因為他奇怪的正義感而對笠井說了實話的話可就麻煩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責怪和久剛才的舉動在跟他擦肩而過的瞬間聞到身上灰塵的味道,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披著船橋沾滿灰塵的製服……雖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可和久還是覺得羞恥。


    從用具室裏出來,已經過了第二天早上8點了和久在職員室借了電話打迴家媽媽雖然擔心在外過夜的兒子不過到也沒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他被關在學校的用具室之後,竟然放心的鬆了口氣。看來之前肯定是認為他在外麵玩通宵徹夜不歸


    跟家裏人說接下去就去上課,不過跟老師卻說覺得身體不舒服要到保健室去躺一會兒被關在裏麵的事情好象已經傳到了班主任的耳朵裏了,所以沒什麽疑問的就讓和久去了保健室


    接下來的一整天都是在保健室的床上舒舒服服的度過的課間休息的時候澤田、金子過來看他。聽說昨天跟他熬了一晚的船橋認真的去上課了,總也揮不去心中的愧疚感。放學鈴一響,和久就匆匆往家裏趕,不想跟船橋碰麵


    第二天,船橋請假沒來學校放學後,委員長代替請假的船橋指揮合唱練習在開始練習之前,委員長簡短的說了一句


    “船橋因為感冒在家休假,在這期間將由我來代理送別會的委員”


    這話又讓和久產生了罪惡感。


    船橋請了兩天假第三天班主任片崗把影印的東西交給金子說:“可以把這些給船橋送去嗎?"“我知道了”金子二話不說就接下來了。可是接過後又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怎麽辦好呢?”


    “既然討厭的話幹嗎還要接下來啊?”


    坐在鄰座的澤田粗魯的踢著金子的椅子金子不耐煩地敲著澤田的腳說:“別踢了!”


    “金子幹嗎答應要幫他帶過去啊,兩人關係又沒好到那種程度”


    上林也俯身過來要是說起來還真是這麽迴事


    “我也不是討厭給他送去”


    金子抬高了嗓門說


    “很久以前去過他們家,可現在根本就記不清他們住哪了嘛!”


    “這是什麽跟什麽啊~”


    澤田聳了聳肩轉身向著一直保持沉默的和久


    “說到底船橋會著涼還不是因為跟你兩個人在一起過了一晚上嗎”


    因為他說話的方式讓人很不快,和久短促的咋了咋舌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啊”


    上林突然插過來說,“為什麽兩人會單獨在那種地方啊說是跟他有話說,很奇怪哦”


    “什麽地方奇怪了,啊?”


    和久揪著上林的耳朵吼道上林一邊唿痛一邊歪過了腦袋,順著和久的手指晃著頭


    “不是我說的隻不過隱隱約約聽到大家在議論而已要是你們兩個在裏麵沒幹壞事的話,怎麽會被鎖在裏麵呢?你也知道的,以前也有過這種事啊!”


    這是男校特有的謠言因為沒辦法交女朋友,有些惡劣的家夥因為精力旺盛就找些跟自己同性的對象解決需要和久也聽過這種事可是自己可是對女人有那方麵需要的正常男人已經有了良子這樣的情人,為什麽還非得跟船橋傳出那種謠言不可呢!


    忽然又想起被關那日船橋的態度,被他抱著過了一晚。那眼神裏透著關愛,還把自己的製服借給了凍的咳嗽的自己。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得了感冒。雖說抱在一起過了一晚是萬不得已之事,可每次想到都羞愧難當,比第一次抱女人感覺還要羞恥。


    “大家一起去探望他吧,再把影印給他送去。”


    對於金子的提案,澤田首先舉手做出了反應。


    “不要算上我!”


    金子迴頭看著上林,上林急忙別開視線四下遊移。


    “我今天想去那個爵士茶坊。對吧,澤田”


    “你不是說你討厭爵士嗎?!”


    澤田冷冷的吐出一句。上林立刻用憤恨的目光瞪著澤田。


    “你說的爵士茶坊啊,就是橫町的那家;‘boo’吧。反正船橋家住在橫町附近,我們順便去一趟他家,再一起去那個茶坊吧。”


    澤田腦袋稍稍一歪。


    “那家夥是住橫町麽。感覺不像啊。”


    上林忙不迭的隨聲附和。


    “就是!那家夥土頭土腦的,不象是住那條街上的。”


    “可他成績比你好。”


    澤田插嘴道。上林的臉像豬那樣歪著從鼻孔裏哼了一聲。


    “有田也一起去吧。”


    金子理所當然的邀有田同,可他卻搖頭拒絕了。


    “不行,今天我還有事。”


    有田板著臉正經的像真有這麽迴事。聽到他這麽說的澤田附過身來。


    “說到爵士茶坊我才想起來,‘boo’的老板說已經找到你想要的那張碟了,讓你去取。”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像是沒注意到他話裏的怒氣一樣,澤田轉過臉。


    “是上個禮拜的事,我現在才想起來。真是抱歉啊。”


    明後天就是良子的生日了。大約一個月前和久問她想要什麽的時候,她說很喜歡羅根貝魯姆的‘夏日迴憶’這張唱片。大概是三年前出的吧,因為不是什麽很流行的唱片所以一般的店裏都沒有存貨了。不管怎麽樣和久都想要那張碟,所以每次碰到熟人都會問他們有沒有這張唱片。反正他就是想把它作為禮物送給良子。


    好想去拿那張唱片啊。可是又不想看到船橋的臉。


    “那我明天去拿吧……”


    “明天‘boo’休業。”


    澤田那好象煽風點火的冷漠聲音又再度響起。因為是給良子的禮物,所以今天是一定要去拿了。雖然也可以先迴家等他們都迴去了再去那家店。可是自從上次在學校裏過夜以後,媽媽就加強了對和久的監視,晚上是很難再出去了。


    上次母親因為擔心一直不迴家的兒子而整晚都沒合眼。從這點來看還是不要勉強了。


    一邊是壓根就不想去看望的船橋,一邊是無論如何都要去取的唱片。算了,反正雖說是去探視,可其實還是去送影印的,隻要站在門口不進去就行了吧。


    “好吧,我去。”


    和久不情不願的小聲說。


    隨著門鈴響起出來的是一位非常漂亮氣質高雅的女性年近四十所以笑起來眼角略有皺紋,可要是稱之為中年人又感覺有些不妥雖然對跟自己母親差不多的人來說是有些失禮可還是覺得她是個可親可愛的人


    “是小至的朋友嗎?”


    “是的,我們是他的朋友”


    金子緊張的僵直著身子站在那兒迴答


    “謝謝你們啊還特意來一趟”


    她抬手把頭發攏到耳後,一種甘甜的花香飄了過來


    “船橋的媽媽可真是個美人啊”


    澤田悄悄湊過來跟和久小聲說,和久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孩子感冒很嚴重了應該再多躺一段時間,可他卻說是明天或者後天就要去迴學校來,大家進去看看他吧。”


    “好的”


    雖然原來打算把影印帶過來就走,可金子現在隻會看著船橋的媽媽直點頭啦站在門口的三個人粗暴的抓著金子的手腕把他拽了過來,可那時船橋家的大門已經向他們敞開。


    “現在應該是去爵士茶坊吧”


    金子不知所措地看著三人


    “啊,可是,人家讓我們上去啊”


    “大家請吧”


    玄關處已經放了一排拖鞋,大家相互對望了一下, “算了,就上去呆會兒吧“澤田說。大家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一進去就被房間裏書的數目震懾住了船橋的房間就像是中古書店一樣兩邊的牆壁都是書架,連縫隙裏都塞滿了書


    船橋裹在被子裏因為熱度雙頰潮紅,眼睛也充滿血絲船橋用手取下敷在額上的疊起來的手巾放進枕邊的小盆裏,然後慢慢坐起身


    “啊,你就躺著吧,我們很快就迴去了”


    金子想要製止船橋,可他已經坐了起來四個來探病的人,金子帶頭上林、澤田、和久依次豎排並坐著


    “真不好意思還要你們特意來一趟”


    船橋的聲音嘶啞,還伴著短促的咳嗽聲


    “不,沒什麽……“


    金子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他地短發


    “感冒,沒事了吧“


    “燒已經退了”


    說著又是好一陣咳嗽單單看著船橋的樣子,和久已經羞得無地自容了那時……又不是我想問他借衣服的隻有這麽想才能讓自己產生罪惡感。


    “話又說迴來,你這書可真多啊”


    金子來迴打量四周感歎的說道


    “這些書你都看過嗎?真厲害啊!”


    金子用悠閑的口吻跟臉色很差的船橋聊著剩下的那三個人卻象石頭那樣一聲不響的坐在那裏聽他們倆說話


    “我說,哪本比較有趣啊?”


    船橋喘了口氣,把手放到枕邊那裏淩亂的散著幾本書


    “什麽,就是這本麽?讓我看看”


    金子伸手取過書,一邊連聲說“咦……"一邊把它反了過來啪啦啪啦的翻弄著


    “是島崎藤村啊對了,你以前不是看過這本書的嗎?”


    “我很喜歡,已經看了好幾遍了”


    “哦”


    金子把書還給了船橋


    “我啊,是絕對不會翻來覆去看同一本書的同一本書看第二遍的時間都可以用來看本新書了呢”


    船橋注視著金子在沉默的時候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打了開來,船橋的母親手裏端著盤子站在門口


    “真不好意思,沒什麽好招待的大家嚐嚐這個吧”


    是香噴噴的茶和蛋糕放學後肚子早就餓了,所以門一關上,大家就不客氣的伸手抓起蛋糕


    “你媽媽可真漂亮啊”


    來這以後,澤田首次開口朋友當中可以算是最多嘴的澤田,原本打算在船橋麵前不說話起到無視他的作用,可看來是肚子裏再也憋不住了吧


    “人家都這麽說”


    “你也稍微謙虛點”


    澤田聳了聳肩


    “有那麽漂亮又大方的媽媽真好啊真想跟我們家那羅嗦的老太婆換啊


    上林也參與到談話中,金子也在一旁附和


    “從船橋的立場來看,一出生就一直看著這麽漂亮的臉恐怕早就習慣了吧”


    周圍的氣氛活躍了起來,可是還是能感到隻有船橋的身邊還是陰沉沉的


    “我是真的沒覺得她有多漂亮的。”


    澤田腦袋湊了過來。


    “幹嗎那麽認真。既然大家都這麽羨慕,你就說聲‘是啊’又能怎麽樣。”


    “口是心非的話我說不出來。”


    周圍陷入一片沉默。


    “果然,跟宇宙人是沒法溝通的。”


    澤田笑著站起來。


    “呆了這麽長時間真不好意思啊。我還有事,就先迴去了啊”


    上林跟在澤田後麵也慌忙站了起來。還剩下三個人,氣氛變的很沉悶。船橋很明顯因為澤田的話而有所動搖,很久很難開口說要迴去。


    “我做了奇怪的夢。”


    船橋忽然開口。


    “夢?什麽夢啊?”


    金子反問。


    “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隻小狗。”


    從來沒聽過他說這種話。金子抱著胳膊“恩”了一聲。


    “這麽說,你是不是被誰罵過啊?”


    “不是。”


    和久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大家都是人,隻有我是隻狗。因為我是隻狗所以大家在說些什麽我一點兒都聽不懂。”


    金子一個勁兒的點頭。


    “不過是個夢嘛,別放在心上。你累了吧,我也差不多該迴去了,再見了。感冒要快點好哦!”


    說著,他們離開了房間。聽到下樓的聲音,船橋的母親迎了出來。


    “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美人母親嫣然一笑。


    “那孩子還是第一次有朋友來玩呢,我太高興了”


    金子和和久就沒有勇氣告訴她,他們之間的關係還談不上是朋友這個事實。


    “今後也請多關照”


    和久低著頭,他是最後一個離開船橋家的。走在傍晚微暗的街道上,誰都沒有說話。澤田和上林先走了一步,所以他們倆也沉默地向爵士茶坊走去。


    “老實話說,我根本不擅長跟船橋打交道。”


    金子小聲說,“可是,我卻挺喜歡他的。”


    金子說的話前後矛盾。既然不擅長哪裏還談得上喜歡。


    “和船橋說話,總有什麽地方不太協調。也可以說是話不投機吧。我雖然覺得很可悲但是還是很喜歡他。”


    “我可沒看出來你有多喜歡他。”


    和久苦笑著說。金子也用有點悲哀的臉笑了笑。


    “大概是我小學五、六年級時候的事吧,我叔叔是個流氓,在街上刀子傷了人,後來還造成了大新聞……”


    第一次聽他提起這件事。


    “很久以前父親就跟叔叔斷絕來往了,當然周圍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蔬菜店老板的弟弟是個流氓,這樣的流言到處傳開,店裏沒有客人上門家裏的生活費是赤字、沒有人肯跟我玩、媽媽也被鄰居們說三到四的……那時候真是一團糟……”


    金子冷笑了一聲


    “那時侯隻有船橋每天都來店裏,除了他以外沒人肯來那家夥每天都在同樣的時間來,之後父親也想開了,說:就算一個人也是客人,在客人來的時候決不能關店。所以我們就為他一個人開店。那之後客人們又漸漸的都迴來了。 ”


    金子踢著路邊的石子


    “中學時我們同班,當那家夥說”我對別人的事沒興趣“的時候,我明白了他到我們家來的理由他對別人的事不關心,自然也就不會有偏見了”


    和久沒應聲,仍然一聲不響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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