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的女子沒來得及哼一聲就當場斃命。手裏舉著的金杯慢慢的落下來。杯子裏的酒灑了一身一地。地上的毯子頓時濕了一片。


    女子的身子一歪倒在席案前。那美麗的大眼睛還驚愕的睜著,直看向拒絕喝酒的人。嘴巴呈圓形,仿佛看到了一個驚人的場麵還沒來得及驚歎就沒有了聲息。


    人們又是一驚麵色大變。有的人喝紅了的臉都變白了。這個女子就在眼前。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主人一揮手,上來幾個奴仆,七手八腳地把女子拖了下去。剩下的幾個敬酒的女子也都嚇得不輕。他們舉杯的雙手顫抖個不停。還得強製自己鎮靜下來繼續敬酒。眾賓客都不敢離座。敬到誰都乖乖的喝光金杯裏麵的酒。


    有幾個不勝酒力的人喝完就醉了。嘴裏流出來剛喝進去的酒。


    這時候敬酒的女子已經來到王導的桌前。王導平時根本就不喝酒。他酒量小不勝酒力。看著那金杯裏麵的酒有半斤裝。他一個月都喝不了這麽多的酒。


    可是他怕拒絕了這杯酒。眼前這樣美麗的女子瞬間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接過酒杯強迫自己幹了下去,一滴不剩的把酒杯遞給女子。女子總算是放鬆了一口氣 感激的給王大人行禮。


    郭璞看見王導的手也有些發抖。喝完酒臉色都不是原來的顏色了。就知道他是勉強的喝下去的。


    下一個就是給王敦敬酒,女子跪在地上雙手舉過頭頂把酒杯送到王敦麵前。


    王敦眼睛都不抬一下。更別說接酒杯了。他拒絕喝酒。


    麵前跪著的女子嚇得大驚失色。眾賓客也都麵色大變。


    隻有王敦坐在那裏悠然自得,就跟眼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桌前敬酒的女子一看王敦拒絕喝酒。立刻嚇得癱坐在地。這時就主人拎著劍走上來。敬酒女子小聲哀求王敦:


    “大人你就可憐可憐奴家吧。把這杯酒喝了。”


    王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坐在那裏不為所動。女子絕望的看著主人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可憐自己如螻蟻一般的任人踐踏。


    當這個血濺當場的女子被拖出去以後。半晌人們才醒悟過來,這兩個人殺的都是他們自家的藝妓和女仆。鬥富以殺人為樂,讓在場的所有賓客心寒膽戰。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這場宴席給人的是心驚膽戰,沒有一絲的溫暖。滿桌的山珍海味沒有品嚐出任何鮮美。


    王導後悔帶郭璞來這個地方了。下次這富豪宴請賓客說什麽也不會參加了。


    宴席接近尾聲,就見太子和公主過來拜見王相。襄城公主早已經知曉王敦的大名。這次算是相認了。


    郭璞站在王相的身邊,他看見公主走到王導的麵前說。:


    “王相身體可好?這位就是父皇稱讚的王敦公子吧。”


    王相給他們互相介紹。太子倒是與庾亮說起話來。不一會庾亮的妹妹庾婉兒從女賓那邊過來找哥哥。


    太子被庾婉兒的美貌吸引。眼睛都挪不開了。


    “這位女子是誰家的女公子呀。”太子問庾亮。


    庾亮說:“這是舍妹庾婉兒。婉兒快來見過太子。”


    庾婉兒被哥哥叫過來給太子爺行禮說:


    “民女庾婉兒見過太子。”


    太子伸手虛扶一下說:“婉兒免禮。”


    那幾個人湊在一起閑聊起來,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演戲一樣,沒有對他們產生任何影響。


    郭璞的心一個勁的跳,他自己以為是剛才看見那血淋淋的殺人現場才這樣。也無心聽他們說什麽。


    這時有人來到王相這邊耳語了幾句。王相帶郭璞和王敦與眾人告別。


    總算是走出了這個恐怖的院子。他們到大門外,王家的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


    王瑾站在馬車前,牽著馬的韁繩。待王相走近了,他與王相低聲說了幾句話,他們一起看向馬車的後麵,郭璞看見了自家的門人趙載牽著兩匹馬等在那裏。


    王相與郭璞說:“景純你家裏有急事,打發人來接你,我就不送你了,快些迴去吧。”


    “好的侄兒知曉了,景純拜別王伯父。”


    郭璞與王相告別後和趙載騎上馬飛奔而去。


    當郭璞到家的時候,老夫人隻剩一口氣了,小廝前來報告說 :


    “小主人迴來了。”


    聲音還沒落,郭璞已經帶著風塵走進了祖母的房子裏。


    屋子裏跪滿了人。他的叔父嬸母,姑母姑父。還有那些堂兄弟姐妹,和姑表親姐妹兄弟。人們看見他進來,都迅速閃開一條路。


    他快步走到榻前跪在床前的踏步上,流著眼淚伸手拉著祖母的手說:


    “祖母,你的孫兒迴來了。”


    老夫人的臉上立刻露出慈祥的微笑。眼角流下來一滴渾濁的淚水。艱難的咽下這最後一口氣。


    郭璞剛才還驚魂未定,這又親眼看著祖母辭世。他承受不住這樣的考驗。幾乎要暈厥過去。麵色蒼白的愣怔在祖母身邊。


    祖母是他送走的第二位親人。但是也是第一次親眼目睹親人離世的場景。郭璞的心在顫抖,身上也不住的顫抖。


    夫人以為郭璞被祖母離世給嚇壞了。看著阿璞那麵無血色的樣子連忙喊人:


    “趙載,快把小主人給扶起來放到床上,叫府醫過來。”


    趙載帶人上來扶小主人,他們把郭璞拉開送到對麵屋子的床上。又命小廝快去請府醫。


    郭璞的叔父上前來說:


    “嫂子,大哥不在了,阿璞的身體那麽弱。剩下的活你就交給我吧。有什麽事您就吩咐我。還有這些侄子他們都能獨當一麵了。”


    夫人心裏記掛著兒子的安危。看著小叔這樣說就順坡下驢。心想自從郭瑗去世後這個小叔一直覬覦家主的地位。隻是苦於老夫人不鬆口。這迴可是抓住機會了。想到這就說:


    “好吧,終究阿璞還小,終究婚喪嫁娶的事需要大家出力。小叔你就負責老太太的葬禮一些事宜吧。人員你負責調配,有什麽事及時和我溝通。”


    “喏。”叔父領命帶著一幫子侄出去操持去了。


    剩下的裝殮工作有專人負責打理。夫人吩咐羅敷照顧好郭璞。傳令到:


    “讓郭宇過來。”


    郭宇早已經等候在門外,聽見夫人傳喚,立刻進來跪下:“夫人,郭宇在。”


    “郭宇,老夫人的喪葬事宜你就協助叔父辦理吧。”


    “喏。”


    郭宇答應著領命下去做事去了。


    這個郭宇自從跟老爺郭瑗去建平上任以後,一直忠心耿耿。老爺去世後。那些侍衛大多迴到郭府。郭宇作為這些侍衛的頭目更是精心護衛郭家。


    所以郭璞去處理郭大人的後事的時候郭宇全力以赴相助。深得夫人和小主人的信賴。夫人不想讓家主的大權旁落,她必須找一個信任的心腹製衡叔父。


    不一會府醫熊大夫到了,他來到郭璞的床邊仔細的給他診脈。對麵的屋子裏忙忙碌碌的在給老夫人裝殮。


    這邊夫人站在大夫旁邊緊張的看著醫生的表情。擔心阿璞的身體情況。大夫診脈完畢跟夫人匯報:


    “夫人,公子的身體沒有大礙,隻是驚懼過度。又急火攻心才導致這樣的結果。我開兩副藥給他服下就沒事了。”


    夫人聽了大夫的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向大夫道謝。


    “有勞熊大夫了。羅敷送送熊大夫。”


    夫人讓羅敷給大夫賞錢送他出去。這才囑咐阿璞:


    “好生休息,外麵的事有叔父照應著不用操心。”


    郭璞歉疚的看著阿娘說:“阿娘又讓您擔憂了”


    母子倆正在說話的時候外麵來人報:


    “夫人,外麵好多流民要進院子,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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