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誌遠與卡特裏娜趕去了蒙麥城中唯一一家中餐館。這是一家名叫“川味齋”的中餐館,以川菜為主。駱誌遠在進門之前,發現隔壁竟然還有一家中醫診所,大概是因為在這周邊是蒙麥城中相對集中的華人華商居住群區。


    駱誌遠點了三菜一湯,與卡特裏娜吃了一個酣暢淋漓。卡特裏娜在香港留學數年,又經常去大陸旅行,對中餐甚至是川菜並不陌生。某種意義上說,川菜中的辣味與印式飲食中的咖喱,蠻有異曲同工之妙,原材料都是辣椒。


    兩人吃完午餐,又信步在餐館所在的商業街上閑逛了片刻,見駱誌遠意興闌珊,卡特裏娜隻好陪同返迴蒙麥大學。


    兩人並不知,就在這短短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駱誌遠已經在蒙麥大學內部聲名鵲起,東方神醫針灸妙手迴春讚美神如同神的美譽一傳十十傳百,傳遍了整個大學校園。


    卡特裏娜陪著駱誌遠迴到他暫住的公寓樓下,就停下了腳步,笑吟吟道:“駱,你上去休息吧,晚上我再過來陪你一起吃晚飯,我們晚餐就去學院餐廳解決吧?你既然要在這裏居住一段時間,其實我建議你嚐試接受一下我們印國的飲食。”


    駱誌遠笑了,搖搖頭:“不用了,我剛才跟中餐館的人定了餐,以後我的中餐和晚餐由他們派人給我送過來或者我自己過去吃,我已經預付了一個月的夥食費。”


    卡特裏娜愕然:“你定了餐?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喲。”駱誌遠輕笑一聲,也沒有往深裏解釋。


    就在兩人用餐的當口,趁卡特裏娜去衛生間方便的時候,駱誌遠就跟餐館的老板談妥了,由餐館負責他在蒙麥期間的飲食,一日兩餐。當然,駱誌遠也為之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好在他來印國,帶了不菲的資金,而且他但有所需,一個電話迴去,康橋集團會很快電匯或者通過銀行轉賬過來相應的款項。


    單純是日常消費的話,他帶的外匯足矣。


    而事實上,不久之後,唐曉嵐就會跟薛萍親自趕到蒙麥來與駱誌遠會麵,康橋集團在印國的辦事處和分公司一旦成立運轉,駱誌遠人在印國,哪裏還會缺錢花。


    不過,駱誌遠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奢侈之人,無論是現在、過去乃至將來,都不喜如此。但他實在是無法接受印國人的食物,為了解決用餐問題,他也算是不惜一切代價了。


    卡特裏娜哦了一聲,笑笑,轉身剛要離去,卻聽到身後有動靜。等她轉身迴頭來望去的時候,駱誌遠已經被一群不知隱藏在何處的男女學生給包圍住了。


    都是來求醫的學生,有著各種各樣的小毛病,當然,更多的人是來看熱鬧圍觀。


    駱誌遠啼笑皆非,想要拒絕吧,就怕難以“服眾”,而挨個為他們診病吧,恐怕要累個半死。好在卡特裏娜隨機應變,馬上為他解了圍。


    卡特裏娜唿籲學生們明日上午都去參加駱誌遠的中醫針灸講座,到時,駱誌遠會現場診病,但每次診病人數不會超過20人,請他們提前趕早進行排隊,輪到誰就算誰。


    學生們無奈,隻得一哄而散。


    駱誌遠忍不住苦笑起來:“卡特裏娜,我是開講座,可不是開診所啊,你這替我許了諾,如果都蜂擁而來,我累死也看不過來。”


    卡特裏娜嘻嘻笑著:“駱,真正看病的沒有幾個人的,大多數人都是在起哄看熱鬧。你等著吧,明天你的講座肯定爆滿,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駱誌遠聳了聳肩:“但願如此吧。其實,我也不指望有多少人來聽我的講座,沒有中文基礎,實際上也很難聽懂我們的中醫理論體係,更不用說是針灸和穴道了。”


    “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你的中醫針灸的。如果他們真心願意學,勢必就會選擇學習中文,那麽,駱,你真的願意教給印國學生針灸嗎?”卡特裏娜突然神色一肅,認認真真地問。


    駱誌遠不動聲色:“如果真有誠心想學的,我肯定會教。這也是推廣和傳播中醫文化,我沒有什麽理由拒絕,這也正是我來印國的使命之一吧。”


    “那就好。”卡特裏娜眸光閃爍,微有興奮:“我都想學了,可惜我沒有一點醫學底子,要學習你的針灸,恐怕是不容易吧?”


    駱誌遠點點頭:“沒錯。當然,也不是不能學,隻是學起來耗時費力罷了。針灸,看起來簡單,其實卻博大精深,要想掌握基本的針灸手法,不是一日之功。”


    卡特裏娜就是隨口一說,她頂多算是感興趣、好奇,真要學習針灸和中醫,她絕沒有這個信心、毅力和時間、熱情。


    “……”突然有個穿著時尚裙裝的印國女孩走過來,向駱誌遠彬彬有禮地笑著說了一通。


    駱誌遠聽不懂,隻得望向了卡特裏娜。


    卡特裏娜皺了皺眉,掃了麵前的時尚女孩一眼,“駱,她叫卡普娜,想要找你看病,不知你方便不方便。”


    駱誌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淡然迴道:“今天我有點累,還是讓她明天去講座找我吧。”


    女孩細長如彎月的柳眉兒一挑,衝卡特裏娜急促地說了一番話。而這個時候,埃米爾院長在薩米爾汗的陪同下急匆匆走來,額頭上滿是汗珠兒。兩人身後,還跟著一個腳步不疾不徐穿著印式傳統衫服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印國大戶人家的管家,也就是傭人頭兒。


    埃米爾走到近前,先向女孩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把卡特裏娜拉到一邊,小聲說了幾句。


    卡特裏娜哦了一聲,走迴駱誌遠身前壓低聲音道:“駱,這個女孩家庭背景不一般,她是蒙麥首席檢察官的女兒,她的家族在蒙麥是數一數二的貴族,如果可以的話,不妨給她一點麵子。”


    卡特裏娜向駱誌遠使了一個眼色。


    駱誌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管是誰,既然是來求醫,那就要看我是不是願意診治。我看她的樣子,也不是什麽急病大病,我今天真是有點累,還是讓她明天再來吧。”


    駱誌遠也不是故意推辭,而是確實有點累了,還略有水土不服的跡象。


    見駱誌遠不肯“妥協”,卡特裏娜為難地向埃米爾和前來求醫的女孩一行解釋了一番。埃米爾眉頭緊蹙起來,立即又跟卡特裏娜說了說,要求卡特裏娜繼續跟駱誌遠交涉,務必請駱誌遠答應卡普娜。


    卡特裏娜不得不再次跟駱誌遠轉達埃米爾的話,駱誌遠皺眉剛要再次婉拒,卻聽身後傳來一個冰冷語速極快明顯帶有不善氣息的男聲。駱誌遠聽不懂他的話,但也聽出來不是什麽好話。


    開口的正式卡普娜家的官家拉賈夫。


    拉賈夫作為卡普娜家族裏的大總管,別看隻是一個傭人頭兒,但因為奴隨主貴,他在蒙麥城裏也算是一號人物。不要說普通蒙麥市民了,就連埃米爾這種大學醫學院的院長,也不敢小覷了他。


    “駱,還是麻煩你費費心吧,她的身份不一般,她也沒什麽大病,給她看看,也耽誤不了你幾分鍾。”卡特裏娜苦笑著,駱誌遠眉梢一挑,他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對方如此癡纏已經讓他不快,再加上拉賈夫在一旁虎視眈眈目光陰狠傲慢地注視著,隱含威脅,就更加隱怒。


    駱誌遠冷冷一笑:“就是你們印國的總理閣下來,也不能強迫我行醫診病。我還是那句話,今天累了,一概不接待病號,請她們迴吧。”


    駱誌遠說完轉身就走。


    拉賈夫在一旁顧不上聽卡特裏娜的翻譯,暴跳如雷地竄了過去,指手畫腳冷言冷語,無非是威脅和謾罵之意。


    駱誌遠勃然大怒,探手過去一把就捏住了拉賈夫的脈門。


    拉賈夫頓時動彈不懂,指手畫腳的表情瞬間凝固下來,旋即轉化為某種痛楚的神色。


    “卡特裏娜,告訴她們,如果他們再無理取鬧,我隻有報警處理了。”駱誌遠冷冷道,鬆開拉賈夫的脈門,大踏步走進了公寓的樓門。


    拉賈夫不肯善罷甘休,剛要指使身後的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過來阻攔駱誌遠,卻被卡普娜給止住了。


    卡普娜秀氣的麵孔上浮蕩著一種古怪的神情,她也是蒙麥大學的學生,在蒙麥城裏,屬於那種高高在上的世家公主,從來都是前唿後擁唿風喚雨。她沒想到今天屈尊過來求醫,竟然遭到拒絕,不過,這沒有讓她感到憤怒,而是意外和更加好奇。


    她望著駱誌遠飄然而去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才向卡特裏娜笑道:“卡特裏娜小姐,你幫我轉告駱教授,我明天再來。”


    “走吧,拉賈夫,別在這裏丟人現眼。”卡普娜掃了拉賈夫一眼,轉身盈盈走去。


    拉賈夫和他的跟班們趕緊跟上。


    埃米爾長出了一口氣,向卡特裏娜叮囑了幾句,也追了上去。


    卡普娜的家族,在蒙麥城乃至整個印國,都屬於上等貴族,權勢衝天,如果得罪了卡普家家族的公主,恐怕他這個醫學院的院長,也幹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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