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秀娟忐忑不安地向駱老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口,駱靖宇一把扯住她,壓低聲音道:“秀娟,別頂嘴,先認錯。不要惹老爺子生氣!”


    駱秀娟臉色慘白,點點頭。


    駱秀娟進了書房,駱靖宇焦灼不安地在外邊來迴逡巡。駱老太太也沉著臉坐在客廳裏,由費虹陪著。


    駱靖宇擔心駱秀娟會當麵頂撞父親,引得駱老雷霆大怒。但書房內的動靜卻很平靜,他緊張不安的心這才紓緩了下來。


    “秀娟,你有什麽話要跟爸爸說嗎?”駱老淡淡地說著,情緒似乎已經恢複如常。


    “爸,我錯了,您別生氣,我錯了,真的錯了,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您……”駱秀娟垂首站在那裏,接連認錯。


    “哦?你錯了?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錯在何處?”駱老眉梢一揚。


    駱秀娟猶豫了一下,輕輕哽咽起來:“爸,我也沒想到鄭安捷會這樣……讓您為我操心,我……”


    駱老輕歎一聲:“你難道就沒有好好反思一下,小鄭為什麽要跟你離婚嗎?”


    “這些年,小鄭一直容忍你的驕橫,是因為你背後有我,有駱家。但凡事都有一個限度,現在不願意再容忍下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的一言一行,每一次都能傷透人心。我總以為,你終歸還是一個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你會有所改善,但結果--你越來越變本加厲!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不知悔改,將來,你必將是孤家寡人、四麵楚歌!”


    “到時候,親人疏遠你,外人對你敬而遠之,你將情何以堪?!”


    駱老的聲音陡然間提高了八度,激動地一拍桌案,“我和你媽活著,還有人教訓你,一旦我們離世,誰還能管得了你?!”


    “你馬上去向小鄭道歉、認錯,爭取保住自己的婚姻。如果真要到了離婚那一步,你也不要再來見我了,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駱老轉過身去,厲喝道:“滾!”


    駱秀娟哭泣著掩麵奔出書房,向駱家別墅外跑去。駱老太太起身要喊,費虹輕輕歎息道:“媽,讓秀娟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也好,這事兒誰也幫不了她,還得她自己處理!”


    費虹心裏有句話沒有敢說出口,她一向認為,駱秀娟這般驕縱蠻橫,與駱老太太的溺愛縱容密不可分。如果不是駱老太太護著、寵著、無原則地護短,駱秀娟不至於如此。至於要說悔改,費虹覺得基本不可能了,都四十歲的人了,生就的骨頭長就的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改也改不了多少。


    ……


    駱靖宇折騰了好半天,又陪著老爺子說了一會話,見父母情緒都平緩下來,這才想起去謝家讓駱誌遠給針灸的事兒。


    想想下午還要上班,駱靖宇就讓費虹給駱誌遠打電話,將針灸的時間放在晚上。


    到了晚上,駱靖宇夫妻吃過晚飯才來,而針灸完就又匆忙離開,駱誌遠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隻是到了深夜十一點鍾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他從睡夢中驚醒。


    駱誌遠匆忙穿上睡衣,跳下床來去打開門,是謝婉婷在敲門。


    “誌遠,你趕緊收拾一下,駱家打來電話說駱爺爺突然發病,讓你過去看看!”謝婉婷急促道。


    駱誌遠吃了一驚,趕緊換上衣服,跟著謝婉婷下樓。事發緊急,駱老突然發病,他自然不能再堅持不去駱家——無論是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了。


    謝老聞訊也起床了,謝家的門廳裏,駱朝陽和謝秀蘭夫婦正焦急地搓手等待著,見駱誌遠下來,駱朝陽揮揮手:“走,誌遠,我們走!”


    謝老和謝婉婷祖孫倆也跟了過去。


    在駱家的別墅之外,駱誌遠看到了一輛車燈閃爍的白色救護車,兩個醫護人員正抬著一個擔架往裏走,他撇開駱朝陽,幾個箭步衝進駱家的別墅。


    駱家別墅中,駱老麵容僵硬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動也動彈不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保健醫生手拿聽診器正在檢查著什麽。


    駱誌遠掃了一眼,匆匆過去。駱靖宇夫妻見是他來,就讓開來急急道:“誌遠,趕緊給你三爺爺看看……”


    駱誌遠點點頭,俯身觀察著駱老的情況,同時試了試他的脈,這才鬆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是中風,但其實不是,隻是麵癱。


    駱老的麵部表情雖然眼歪口斜,非常怪異,但眸光卻是微有光彩,凝視著駱誌遠炯炯有神。


    駱老的頭腦清楚,隻是不能開口講話而已。


    這是麵癱的典型症狀。老人家畢竟上了年紀,今天因為幼女駱秀娟的事情發了火、生了悶氣,情緒大起大落,夜晚著了涼,就誘發了麵癱。


    “怎麽樣?”駱靖宇一把抓住駱誌遠的胳膊,急得手都哆嗦。


    “三叔您別慌,沒事的。”駱誌遠取出自己的金針來剛要準備給駱老下針,旁邊那三十多歲的保健醫生皺眉沉聲道:“駱局長,首長的病情耽誤不得,必須要馬上送醫院急救!”


    匆匆趕來的駱秀娟也惶然道:“是啊,趕緊送醫院吧,大哥,可耽誤不起!”


    駱靖宇微有猶豫,轉頭望著駱誌遠。


    駱誌遠笑笑,沒有說話,俯身將自己的金針用酒精棉消了毒,然後找準駱老的腦一穴和腦二穴,分別下針,針入一寸。


    駱誌遠輕輕撚動金針,然後望著駱老笑道:“三爺爺,您張張口。”


    駱老吃力地張口,僵硬的麵部表情明顯緩解。駱靖宇大喜,迴頭用力抓住妻子費虹的手,捏得費虹吃疼,卻不敢出聲。


    駱秀娟張了張嘴,又閉上。


    駱誌遠定了定神,緩緩又將金針紮入一分,然後迅速起針收起,站在一旁道:“三爺爺,您試試看。”


    駱老發出“哎”的一聲,身子坐了起來,而臉上的表情隨之恢複正常,歎息道:“憋死我了,有口不能言,這滋味不好受。”


    “遠征,多虧你了。”


    駱靖宇和駱秀娟等人狂喜,都圍了上來問長問短,就連謝老都走過來坐在了駱老的旁邊。


    駱誌遠退出了人群,與謝婉婷並肩站在一起。


    駱靖宇起身迴頭來望著駱誌遠,大聲道:“誌遠,還要不要去醫院了?”


    “不需要了,讓三爺爺靜養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受了風寒,有些麵癱的症狀,但不嚴重。”駱誌遠笑著揮了揮手。


    駱老的保健醫生有些震驚地打量著駱誌遠,不知道駱家什麽時候多了這麽一個醫術神奇的年輕後輩--就算麵癱是常見病吧,針到病除也夠驚世駭俗的。


    駱秀娟陪著駱老太太如釋重負地坐在沙發上,向駱誌遠投過複雜的一瞥。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親眼見駱誌遠針灸之術的奇妙,她心裏多少有些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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