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也許在您的眼中,我和米蘇年紀都還小,也都沒有那麽成熟的心智。這一次和您說這個決定,您可能也會覺得隻是我們在鬧小孩子脾氣……」肖宇澤難得如此直白地表達放棄參賽的意願,「可是您也發覺了,我們之所以會一起為了這場比賽忙得焦頭爛額卻收效甚微,如今又麵臨已可預見的淘汰結局,並不是我和米蘇不肯用功,您也一直盡心竭力地給予我們最專業的指導……」


    「真正的問題,是青苗杯根本不是我和米蘇現階段應該忙活的事情。」


    「我們才剛上大一,入學了連板凳都沒捂熱,專業課都還沒學明白,卻被學校強行塞進這種高手如雲的比賽……饒是請到您這樣的老師,把我們輔導進地區決賽已經算是奇跡了。」


    「學校對自己校內的舞蹈專業教學資源不自信,擔心我和米蘇兩位資質尚可的「名校落榜生」進了a大反而泯然眾人,這才在我們一入學就強迫我們參與到本不該參與的賽事當中。老師您之所以也被攪入這場比賽,多半是因為學校不願思考如何才能將校內的學生培養到足夠出眾,反而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怎麽通過「取巧」的辦法,讓我和米蘇爭取來一點榮譽給舞蹈係裝點門麵……」


    「所以他們才舍得用大量的金錢利益聘請你做外援,而不是把手頭的資金和精力投入到穩紮穩打的教學規劃,這才會形成今天的荒唐局麵啊。」


    南喬眉眼間有些鬆動,肖宇澤幹脆咬咬牙,愈發賣力遊說,「南老師,您早就看清了這些的。隻是您當時大略看過我們的資質,覺得輔導我們可行,敲定之後又因為個人日程推拒了很多找上門的其他學生,所以才一直帶著我們……那您看這樣可以嗎?我們自請退賽的事情,等到了決賽當天,咱們再向校方和組委會公布,理由就隨意找一個突發狀況來搪塞。然後接下來,我和米蘇就正常上課,做好我們分內的事,給自己一點時間自習想想本科和未來的規劃。您覺得呢?」


    南喬無意識之中點了點頭,而在她迴過神之後,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同意了兩個孩子的請求。


    米蘇和肖宇澤的訴求,又有什麽錯呢?


    心智更偏小些的米蘇,雖然有什麽情緒和想法都會統統寫在臉上,但確實是個拎得清的正直孩子。


    他們可能在周圍人的灌輸下,逼迫著自己去相信青苗杯的獎項可以使人前途無量。但捷徑真的就這麽好走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相反,米蘇和肖宇澤還為了這個比賽付出了不小的代價。正該認真上專業課的時候,這個據說可以讓他們「少走很多彎路」、「取得較高獎項就可能在舞蹈界成為香餑餑」的比賽,倒是讓他們的體力與狀態下滑了不少。z.br>


    身體虛耗,能力不及,想要得到的得不到,本該得到的沒顧上。


    正因意識到現狀,所以這一次,在米蘇繼續禁不住開口抱怨的時候,肖宇澤被她說服了。


    現在,南喬也自然而然地被說服了。


    「嗯,現在跟學校那邊提退賽,我們都會淪落為違約人。我違背了培訓你們的勞務合同,而你們兩個將「荒廢」學校前期投入到你們身上的所有培訓成本。哪怕你們兩個並非自願消耗這些成本,這一切也會自然落到你們的頭上。」


    「唯一的解決辦法,的確是我們三個人達成一致,先把時間拖到我教學合同的結束日期。」既然答應了孩子們,南喬也積極地想著解決策略,「參賽的時候萬一出現了實在耽誤你們上場的狀況,學校確實就沒有辦法追責了。」


    「走一步看一步,現在最重要的是,咱們師生三個達成了統一戰線。」能夠被允許退賽,米蘇絕對是三人之中最激動的一個,「南喬老師,隻要咱們內部達成共識,形成堅不可摧的


    聯盟,那麽學校也不可能把我們怎麽樣的!」


    小姑娘突然「戲精」附體,儼然成了一位不畏強權、勇敢反抗的反叛者。她臉上得意洋洋的小表情惹得肖宇澤幾乎發笑,可是考慮到目前正在討論的話題還是比較嚴肅的,他隻好辛苦地憋笑,大腿都被他自己掐得發紅。


    南喬也覺得米蘇這個樣子有趣,不過倒不至於像肖宇澤一樣幾乎笑出聲來,畢竟幾年的教學經驗讓她忍功大漲。


    「是的,你說得對。老師知道你們的訴求了,不會強迫你們繼續做你們不願做甚至不該做的事情。隻是學校到底給了我課時費用。不如這樣——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你們課上有任何不明白的,或者對於未來規劃有任何問題想要了解的……劇目排練不用繼續,但咱們上課依然繼續。課上的時間,就留給你們集中處理這些問題吧。」獲得了南喬的首肯,不需要再把青苗杯當作自己的思想包袱,米蘇和肖宇澤二人心間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你看,南喬老師很通情理的。你昨天還一直強調什麽要把練習做得有模有樣,否則老師會認為我們態度不端正、不給我們退賽的機會什麽的……我現在好心疼我昨天多訓練的那一刻鍾啊……有這個時間,我都可以吃一碗熱乎乎的湯麵了。」米蘇還惦記著昨天犧牲的額外訓練時間,想起今天南喬答應得還算幹脆,而且看上去由始至終都是和她與肖宇澤意見一致……她就不甘心呐。


    額外的加練啊,這個概念放在這個社會上不學舞蹈的其他大多數人生活中,就等於拖堂和加班啊……實在可惡!


    「今天和南喬老師溝通的時候,她確實是先驗收了我們這幾天的練習進度,對我們總體表現算是滿意,然後這個事情才談妥的啊。」肖宇澤扶額。


    自己替她出了頭,老師點了頭,小姑娘怎麽還記恨上他了?


    「我的意思是,你和老師說話的時候,我一直都在注意我們老師……她明明就是因為自己和我們的想法差不多,隻是缺少一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執行的推動力。我們把這話提出來,態度堅決一點,她不就順坡下了嗎?」米蘇抱著胳膊,迎上肖宇澤那好像在看向小傻子的目光。


    「我昨天都和你說了,練習得好了,老師看出我們的態度,才會好說話。這其中的道理你還沒想明白?我們要是昨天就不好好練習,今天跳得亂七八糟,再提退賽,會給老師什麽感覺?就是單純地偷懶、有小情緒啊。老師會覺得我們對這個問題深思熟慮過嗎?頂多覺得我們兩個是頂不住練習的壓力,間歇性地想要放棄,而非仔細考慮之後,確實覺得參賽對自己來說不是明智的選擇……」


    「隻有跳得足夠好,才可以顯示出我們做到了備賽期間的本分,這時候再提出什麽條件,才會有足夠的說服力——我們可以做好學校要求我們做的,隻是我們發自內心、綜合地考量過,發現自己現階段確實不適合做這件事情而已。」肖宇澤解釋得仔細,米蘇算是深刻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多麽過分天真了。


    今天隻注意到南喬讓他們剛上課時先跳了一遍,再正式繼續推進訓練之前,肖宇澤就找她商量退賽的事,她也很順當地同意了……


    整個過程中,南喬對他倆排練的結果沒有點評,也不知滿意還是不滿意,看起來甚至對他們跳的那一遍沒有非常留意。


    肖宇澤一提點,她恍然察覺,昨天損失了那些時間,隻是為了給今天的爭取帶來助益。


    非得他說得這麽直白,才能領悟其中的邏輯。事事都是肖宇澤兜著,可他也隻是自己的同齡人而已。


    自己從小被父母寵著,現在被老師和喜歡的男孩子寵著,一直這麽沒心沒肺下去,對自己其實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由一件小事,米蘇又迴憶起自己從前經曆過的、無數


    平平無奇的小事,越想越發覺,自己絕對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盡快成長起來,不能繼續跟在肖宇澤身邊,做一個任何事都需要他解釋、時時刻刻都得要他無條件慣著哄著的傻白甜了。


    「你說得有道理,我想明白了。咱們很幸運,南喬老師允許我們退賽,咱們現在就是自由身了!」米蘇成功接收肖宇澤的觀點,「每天可以靜下心來上好自己的專業課,剩下的時間都是咱們自己的!可以自己支配的!」


    自由好啊!及時行樂妙啊!


    朝氣滿滿的大學生,每天老氣橫秋地爭奪名和利做什麽……


    「理不理解的不重要,你隻要負責每天認真積極地生活,如果有什麽讓你不開心,記得告訴我。」肖宇澤的慣性思維就是,別指望米蘇突然成長起來,所以還是用看小孩一般的眼光寵溺她,「你隻要笑了,我也會跟著開心起來。」


    他才剛說完這話,米蘇就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絕不能再這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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