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佩裏說。


    她的眼睛睜得更圓了,雙手叉腰。這一傲慢的站姿令佩裏又感到一陣莫名的憤怒。


    “你竟然敢說不知道?”桑迪說,“你在這上麵都花了三天時間了。你自個兒折騰了三天也沒找別人問問?”


    “我說了我正在修!”佩裏氣急敗壞地吼道。這聲音連他自己聽起來都很陌生——飽含憤怒和不耐煩。桑迪掃了他一眼,眼睛裏突然掠過一絲驚恐的神色。佩裏迎著她的目光,發現她臉上不見了嬌縱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狐疑與恐懼。佩裏不由得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發現不知何時他緊緊地握起了雙拳,力道之大連關節處都隱隱泛白。他的整個身體像火山一樣隨時都會爆發,這是以前他在準備接發球的時候——或打架前才會有的姿態。辦公室裏突然鴉雀無聲。他意識到剛才那一幕一定把她嚇到了,她那5英尺6英寸嬌小瘦弱的身體籠罩在他那6英尺5英寸血脈賁張的陰影裏,看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黑熊要撲向一隻受傷的幼鹿。


    他鬆開了緊握的拳頭,雙頰因羞愧而漲得通紅。他嚇到桑迪了,她肯定以為他會打她(他開始譴責自己:這一切不就像他上一份工作,就像發生在他前任老闆身上的事嗎?)。


    “對不起。”佩裏小聲說。桑迪眼中褪去了那絲恐懼,取而代之的是關切的眼神,但她還是退了兩步站到隔間外。


    “最近你看來壓力很大,”桑迪輕聲說,“你今天休息下好好放鬆放鬆吧。”


    聽到要他提前下班,佩裏臉色開始一陣陣泛白。“我沒事,真的!我可以解決普爾曼的網絡故障!”


    “你別管了,”桑迪說,“我會找人解決的。你現在給我趕快迴家。”她轉身走出了隔間。


    佩裏盯著地板,感覺自己做人很失敗,自己竟然背叛了對桑迪的忠誠。他對於自己竟生出要把她的臉打扁這種想法而感到萬分羞愧。她給了他機會,竭盡所能幫助他。而這,這就是他對她的報答?身上的豪勇七蛟龍又開始吞噬著他,令他更為沮喪。垂頭喪氣得像個大孩子一樣,佩裏收拾好破舊的公文包,披上了外套。


    他的聊天軟體響了:


    白皮膚的斯帝奇·芬格斯:喂,老兄,沒事吧?要不要我幫忙?


    佩裏呆呆地盯著那條信息。他不值得別人幫他,他也不值得博取別人同情。他站著敲了句迴復。


    血染的密西根大學球服:別擔心。我好著呢。


    白皮膚的斯帝奇·芬格斯:你哪有很好。冷靜一下,迴家吧,剩下的事我幫你搞定。


    血染的密西根大學球服:不,你別插手。


    白皮膚的斯帝奇·芬格斯:唔,我發誓不會對桑迪透露一個字的。不過,我經常說謊。我還“答應”過我不會幫你解決普爾曼的故障呢。


    白皮膚的斯帝奇·芬格斯:去看你的色情教皇電視劇吧,別管那麽多了。


    比爾是他的好哥們。然而,這卻讓佩裏感覺更糟糕。即使他堅決不要比爾插手,他的好兄弟仍會幫他完成這份工作的。


    他走出辦公室,覺得如芒在背。佩裏雙頰通紅,無比沮喪。他跳上車,準備迴家。


    第19章 人手不足


    真是不敢相信,從默裏上次給他打電話指派任務距今才不過區區七天!七天前,他不知道“三角形”是個什麽東西,不認識瑪格麗特·蒙托婭,也不知道馬丁·布魯貝克是誰。七天前,他的搭檔也沒在這該死的病床上躺著,是的,那該死的醫院的病床!是杜害了他。


    七天前,默裏給杜打了個電話。他們過去曾經並肩戰鬥,但他們從不聊天。隻要默裏打電話,這就意味著一件事——又有活兒幹了。一些……不怎麽好幹的活兒。這些活兒可得費些氣力,並且不怎麽體麵,而這些是默裏——這位衣著光鮮、指甲幹淨齊整的長官——所不願親自去做的。但好歹他們曾經一道出生入死,盡管默裏在中央情報局已身居要職,早已不是越戰時那個陸軍中尉了,但隻要默裏打來電話,杜總是會接的。


    也就是七天前,杜才見過這個20多歲的紅髮秘書,暗自揣測過默裏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她抬起水汪汪的綠眸,露出一抹真誠的微笑。“請問你有什麽事,先生?”


    唔,愛爾蘭口音呢,杜想,他就算沒把她搞到手,至少也試過,老默這傢夥不會是性無能吧。


    “我是杜·菲利普斯。朗沃斯先生正在等我。”


    “喔,菲利普斯先生,請進。”紅頭髮的姑娘悄聲說,“你遲到了幾分鍾,他可是喜歡守時的人。”


    “是嗎?那我豈不是剛好撞在槍口上了?我可得做好準備。”


    杜走進了默裏寬敞的辦公室。房間內基本上沒有什麽裝飾,其中一堵牆上掛著一麵滿是彈孔的美國國旗。另一麵牆上默裏與五位歷任總統的合影一字排開。這些照片就像是一部定格動畫片,昭示著默裏的人生,從一個站在微笑著的吉米·卡特總統身旁的健壯小夥,到笑容滿麵的喬治·布希總統身邊嚴重發福的大肉團,隻有那目光依然如炬。


    杜注意到照片裏麵沒有任何一張默裏是穿著軍裝的,不管是製服,還是工作服。默裏想忘卻那段時光,淡忘從前的自己,忘掉他的那些經歷。可是杜卻不能忘記——並且他也不再想忘記。這隻是他人生閱歷的一部分,況且他已經完全釋懷,開始了嶄新的生活。應該說,大多數的時候他已經不會去想那段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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