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姆振作起來。“她的意思不是說斯伯丁殺了她,”他合情合理地說,“隻是說他以為他殺了她。要說到這一點,我這20年來也都在擔心同一件事。也許我形同殺了她,也許我讓她躺在水溝裏的那15分鍾就決定了她的生死。”


    “要是你這麽良心不安,當時就應該告訴我們實話,”德魯裏帶著毫不友善的笑容說,“而不是因為你沒辦法不去碰朋友的老婆,就阻撓了警方的調查。”


    他若不提莉比會比較聰明,看著薩姆的雙頰漲紅,我暗自高興地想。最能挑起我丈夫脾氣的就是罪惡感。


    “你告訴我們說不會進行調查。”他火大地迴答道。“我記得很清楚。你隔天到我家來解釋驗屍的結果。你說結論清楚無誤……很明顯是意外……沒有他殺的嫌疑。我也記得你說要是關於死因有任何疑問,整件案子就會被送到cid去。”


    “當時是沒有疑問啊,拉內萊先生。要是你沒撒謊情況或許會有所不同,但我們隻能靠手邊有的信息辦案。”


    薩姆用手撫過頭上禿掉的那一塊,眼光越過德魯裏盯著水麵另一邊的燈光。“賈克跟我之前根本什麽也沒說,直到星期四傍晚你們要我們自動提出口供,證明前一天莉比告訴你的話,也就是說賈克當晚在我家。”


    “所以你是在怪罪威廉斯太太嘍?”


    “不,我隻是指出,你早在賈克或我說半句話的24小時之前就已經判定那是件意外了。”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德魯裏,仿佛正在徹底重新衡量以前做過的某些判斷。“就算我們說實話,會有差別嗎?難道你不會宣稱,她是在車上那對男女看到她和我發現她之間的那段時間讓卡車撞到的嗎?”


    德魯裏的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你打了好幾通電話到我公司去,”薩姆繼續說,“說我太太有典型的壓力後遺症,說她需要精神科專家的幫助。你說你以前看過這樣的反應,總是會出現愈來愈多離譜的指控。”


    “你也同意我說的每一個字,拉內萊先生,包括需要對她施以官方警告。”


    我丈夫交叉起雙臂,眼光死盯著圓石路,仿佛在那不平坦的路麵上可以找到確定感。“我有選擇嗎?”他問。“你念了一大串針對她的指控……浪費警方的時間……對德瑞克·史雷特做出不實指控……報案說她遭到性攻擊,但那隻是她為了博取同情想像出來的……不停打電話煩你、去找你,因為她對你有病態的迷戀。”他抬起頭。“你是警察。我必須相信你對我說的是實話。”


    “那一定也符合你自己的想法,”德魯裏很有說服力地說,“否則你就會替你太太辯護。”


    薩姆做了個困擾的手勢。“我沒有爭辯的立場。當時我已經將近三個星期沒見到她了,她惟一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又很歇斯底裏,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於是打電話給她父母請他們幫她。”他停了下,試著在腦海裏理清事實。“但你已經說服了我嶽母,說讓她在家人麵前接受正式警告是解決這狀況的最好方法。需要羞辱她一番,才能讓她不再繼續浪費警方的時間,這是你說的。”


    一陣短暫的沉默。


    “很有效,”我輕陝地說。“我寧可抹脖子也不會再跟德魯裏先生說半個字……或者跟你和媽說,薩姆。你們兩個都袖手旁觀,看著這個王八蛋恐嚇我閉上嘴巴——”我下巴朝德魯裏一抬——“最後還揮揮手,好像他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惟一一個不肯跟你們一起錯下去的是我父親,但當時他知道的也不比你們多。他隻是信任我、了解我,知道我不是個神經錯亂的可悲女人,要靠性幻想來延長她那出風頭的15分鍾。”


    “從來沒有人用那種詞形容你,或者用無禮的態度對待你,”德魯裏簡短冷淡地說。“你丈夫知道這一點。所以我才請他在場,這樣你事後就不能竄改歷史了。”


    “你大可以彬彬有禮得很,”我說,“因為你知道我不會跟你爭辯。尤其是前一天晚上你替我安排了那個非官方的警告。你也應該一起來玩的,”我告訴他。“比起把針頭敲進12歲小孩的手臂,或者揍斷一個黑人的顴骨,我想那一定更刺激得多。”


    他緊繃下巴的肌肉。“現在你是在證人麵前毀謗我。”


    “那就去告我啊。給我上法庭的機會。我要的就是這個。但你的處境會很不妙……我背包裏還有一份你那評估的副本。”


    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揮動著雙拳。我以為他要打我,繞到車子的引擎蓋後閃開,但他一把抓起背包,把它扔過港口的牆丟進水裏。一秒的沉默後它嘩啦落水,德魯裏的視線跟過去,瘦削的臉上帶著滿足的神情。


    薩姆緊張地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手臂上,德魯裏甩開他。“你少插手,”他警告道。“這是我和你太太之間的事。”


    “你向來是個白癡,”我憤怒地噓聲說道,想著我那沉到河底爛泥裏的皮夾和信用卡。“你就隻會用這種方法解決事情。在你的罪行被揭發之前丟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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