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藤島發出一聲猶如撕裂空氣般的慘叫,由於他動了腰,透隻剪到一點點。本想繼續再剪,卻因為藤島護住腿間而無法得逞。滿心怨火的透,幹脆用剪刀戳他的臀部,雖然是便宜貨的剪刀,也在藤島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藤島捂著性器放聲哭叫。


    透揪起他的衣襟,那張臉被鼻血染得鮮紅,吹笛般的嗚咽聲不斷從他的喉間傳出。


    ……透覺得那聲音異常剌耳,幾個巴掌一直打到男人完全不出聲為止。


    夏天是犯罪容易增加的季節,透記得好像在什麽書上看過這說法。他心想這也難怪,因為酷暑會奪走人的活動力,增殖焦躁且兇暴的負麵情緒。


    他最近變得不太喝酒。一是沒錢,二是喝酒之後隔天到學校去會頭昏腦脹。可是聽到外麵有人走動或是走廊的嘰啊聲,他就會神經緊繃到完全無法入眠,再加上空氣濕度高,夜裏數羊的數目更是大增,叫他怎能不喝?


    一旦開始放縱,速度隻會加快而已。帶著宿醉去聽課隻覺得枯燥無味,幹脆不去,但逃學又會讓他陷入自我厭惡。當他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煩時,學校已經開始放暑假了。


    一放假,透對時間更加沒有感覺。反正周六或周一都沒啥差別,他在意的隻有自己是處在醉還是清醒的狀態而已。以前隻要一到假日他就積極去打工,現在則是連動都懶得動。因為無事可做,白天就在家裏喝酒,晚上藤島下班迴來之前,到唯一還留著的居酒屋去打工,半夜迴來又開始喝酒。


    這天直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床的透,不知今夕是何夕地找了本桌上月曆來看。……原來今天是周六。周六日的話,那個不必上班的家夥就會在家裏。透歎了一口氣,藤島待在家裏也隻會關在房裏,兩人沒什麽機會碰麵。至於藤島為什麽不出來……理由隻有透最清楚。


    上完廁所迴來,透聽到外麵傳來開門的聲音,跟好像出門剛迴來的藤島碰個正著。一看到透,藤島立刻慌忙地垂下視線。他的右臉頰還殘留著一大塊黃色的痕跡,透記得之前看到的時候還是紫色。現在都已經入夏了,他還穿著長袖t恤,教人看了就熱。


    “……我、我買了午飯迴來。”


    藤島顫抖地遞出便利商店的塑料袋。那種怯懦的態度讓透不爽,他打掉塑料袋之後,揪住藤島的衣襟,藤島立刻用雙手護住臉。這奇妙的動作讓透停下了揮動右手的動作。


    “不要打我的臉。”


    藤島細如蚊鳴地說。


    “因為其它人會問,連客戶也用異樣眼光看我。一開始我謊稱是從樓梯上跌下來,但傷勢如果再增加,我怕騙不了人……”


    透把藤島的手拉下來,對準他臉上的殘痕狠狠揮去一巴掌,就像告訴他你沒有權利選擇被打的地方一樣,打到最後是手麻痹了才停下來。藤島崩潰似地坐倒在他腳邊,從遮住嘴邊的手指縫隙中,落下幾滴紅色的液體。那仿佛在啜泣的背影讓透愈看愈煩,忍不住又是一腳踢過去。藤島被他踢得從走廊橫滾到門口。


    他聽到外麵傳來的蟬鳴,大滴的汗水沿著下顎落下。透喘息地看著躺在門口的男人,不知道自己這無盡的憤怒到底從何而來。


    這一天,透從黃昏開始喝酒,一直喝到九點已經醉得差不多。看到桌上橫陳著十幾個空罐子,連一個酒伴都沒有也能喝成這樣,連透自己都覺得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冷氣的溫度太低,他的指尖像凍結般冰冷。他搖搖晃晃站起來想調節溫度,才剛踏出一步就不穩地往後退,背還去撞到後麵的書架,發出遲鈍的碰撞聲。氣得叫痛的透,泄憤似地踢了書架一腳,卻隻是讓腳尖更痛而已。


    他躺在地上凝視著天花板,覺得自己好像快被莫名的東西給壓垮。他不能再這樣下去,卻不知該如何改善,隻能訴諸暴力地擊退眼前的不安。


    外麵傳來敲門聲,透抖了一下肩膀沒有迴答。半晌後,一個聲音透過門響起。


    “你在裏麵吧?”


    透咬牙切齒地說“你滾開”。


    “你要是不想看我的臉,我在門口說就好。”


    透緩緩坐起上半身。


    “你以後打算怎麽辦?”藤島細語般地說。


    “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臉,或許我們別住在一起比較好。你可以告訴我想怎麽做嗎?”


    自從兩人在六年間的關係被揭發之後,透一看到藤島就是拳打腳踢,連看到藤島走路都讓他有想揍人的衝動。藤島漸漸不出現在客廳或廚房,下班迴來也都關在房裏,但每天還是不忘幫透買便當。


    我想怎麽樣?應該說是你不想再被我打才要分開住吧?透咂了一下舌。覺得麻煩就丟棄,那個男人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透在心中暗想,我才不走,我也要你嚐嚐加諸於我人生的相同痛苦。


    “你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麽?”


    門外一陣沉默。


    “你耳聾啦!”


    透爬到門口暴躁地踢門。大概是猜出透想破壞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藤島一直沒有開口,他沒有笨到自掘墳墓。


    “我說你啊……”他對著門外的男人問。“跟我做了幾次?”


    藤島果然還是沒有迴答。


    “我問你在六年間騙了我跟我做過幾次!你要是敢不迴答,我就殺了你!”


    等了半晌,藤島才低聲迴答“……不知道”。透哈地笑了一聲,用力把門打開。穿著睡衣站在門門的藤島,一看到透就顫抖起來。透把他拖進房裏,揚手想要打他時不小心失去平衡,藤島跟著跌在地上,膝頭剛好碰在他的腿間,他反射性地一把推開藤島。


    他凝視著那個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窺伺著自己的男人。不管怎麽踢打,他都無法泄憤,隻會覺得更鬱悶更生氣而已。……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子,比眼前的男人更高大有力,有心的話,要殺他也不是難事。但幼時的創傷和背叛至今仍深植他心中,不打倒那種感覺,他便無法再往前踏出一步。


    透緩緩站起來走近藤島,然後抓起他的頭發。


    “給我舔。”


    我一點也不怕這個男人……透在心中對自己說。


    “把六年間你對我所做的份全部舔幹淨。”


    透指著自己腿間命令,藤島臉色蒼白地凝視著那部位。


    “這樣你就能滿足嗎?”藤島的薄唇顫抖著。


    “叫你舔就舔!”


    透把藤島的頭壓在自己腿間,對方扭動著想要掙紮開來。


    “你給我乖乖照做就是!”


    看到藤島的雙目之中溢出淚水,透又氣得狂摑了他幾巴掌。藤島的頭像波浪鼓般左右搖晃,最後終於投降地說“求你別再打了……”,接著顫抖地拉下透的拉鏈,把嘴唇湊近他萎縮的性征上,伸出紅舌輕舔前端。那動作稚拙得跟小貓喝水的動作一樣。


    “嘴張開一點。”


    藤島先閉上嘴,然後認命似地把透深含入口中。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吸入潮濕溫暖處時,透的背掠過一陣顫栗。快感逐漸淩駕了原本的恐怖,到最後隻剩下感覺而已。


    聽到那黏質的舔舐聲,透哈哈大笑起來。被男人舔又怎麽樣?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他甚至覺得自己贏了。一想到再也沒有什麽好怕,透便在藤島濕熱的口腔中釋放了自己。


    下過雨之後的空氣悶得令人窒息。這一天晚上,透在居酒屋跟客人吵架。起因是原本要參加煙火大會的酒客,因為下雨延期不爽而在店裏大鬧。客人雖然無理,但在店裏打人卻更糟糕,而且透還沒有手下留情。後來是店長出麵向客人道歉了事,但這一天透也被趕迴家去不用上班了。


    在九點這種過早的時間騎腳踏車迴家,透全身的焦躁和憤怒好像都要從張開的毛孔裏竄出來。連等紅綠燈都沒耐性地不停咂舌,還聽到不知哪裏傳來的按車鈴聲,接著又陸續聽到幾聲。


    燈號終於變綠。路上人太多無法騎車前進,透隻好下來牽車而行。一迴到公寓,他立刻關進自己房裏躺在床上,一想到剛才那個客人還是一肚子火。想喝啤酒而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卻一罐存貨也沒有。他忘記昨晚已經喝光了最後一罐。他粗魯地甩上門,還順便補了一腳。


    他走到藤島房前,連門也沒敲就開門進去。看到床上隆起一大塊,應該是藤島正在睡覺。透叫了幾聲,藤島仍然沒有應聲也不起來。他不爽地掀起棉被,看到縮成一團的藤島正在發抖。


    ”好,我決定跟老哥一起創業了。要是失敗,我們再像從前那樣到便利商店打工吧。”


    ”我可不要。”


    透誇張地聳聳肩,楠田皺起眉頭。


    ”你神氣什麽?要是你以後沒工作,我的公司也不請你哦。”


    ”誰要被你差使啊?”


    兩人相視一笑。看到楠田高興的表情,透也開心起來。盡管自己沒有厲害到可以提供別人意見,但能夠幫上朋友的忙也不錯。


    ”對了,藤島先生好嗎?”楠田忽然毫無前兆地問。


    ”……就那樣啊。”透隨便迴答。


    楠田搖著啤酒”哦”了一聲。


    ”之前我在車站遇到藤島先生,看他瘦成那樣真是嚇了一跳。”


    ”瘦?”


    楠田點點頭。


    ”或許你每天看沒感覺啦,但他真的瘦得很厲害。他本來就是個纖弱的人,不過現在簡直骨瘦如柴,好像生了什麽重病似的。”


    每晚……透幾乎每晚都看到藤島的背,因為他隔不到一天就要他做肉體上的”侍奉”,卻沒有他變瘦的印象。


    透把藤島當作自*替代品已經一個多月。剛開始雖然用嘴,但自從知道臀部的感覺更舒服後,就幾乎都從後麵來。他都是命令藤島主動搖晃,自己則坐享其成。釋放之後,透一定會觀察藤島的腿間。那個不知羞恥的男人每次必定會勃起,然後透便借機罵他”變態”。……罵人讓他有快感。


    ”可能是中暑吧?”透敷衍過去。


    楠田有點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你跟藤島先生的感情怎麽樣?”


    ”你幹嘛問這個?”


    ”沒有啦,隨便問問而已。”


    兩個人又隨口聊了幾句。透覺得楠田好像有意無意在責備自己,沒有發現藤島健康上的變化,那種奇妙的尷尬讓他拚命灌啤酒。喝著喝著,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楠田知道自己失憶那段期間跟藤島交往的事。兩個男人交往並不正常,他為什麽沒有阻止自己?如果他有試圖阻止或拆散,自己就不會遭受那男人足足六年的毒手。他忽然憎恨起身邊這個正在喝酒的男人,這家夥應該算是共犯吧?……他把抽完的煙撚熄,塞進空罐子裏。


    ”喂!”


    楠田皺起眉頭,念他”現在是晚上耶,不要這麽大聲”。


    ”我已經知道了……我失憶的那六年間跟藤島發生什麽事。”


    楠田驚愕地瞪大眼睛,凝視著透片刻後,歎了口長氣。


    ”是藤島先生說出來的嗎?”


    ”是啊,然後我……”


    ”你聽了之後有什麽感覺?”


    透想說話卻被楠田打斷,對方那冷靜的語氣讓他無法繼續說下去。


    ”什麽感覺……”


    ”一般人知道自己失憶期間有個同性戀人,多少會有點抵抗吧?而且你本來好像也不是同性戀,還是會覺得不太舒服嗎?”


    ”廢話!”


    楠田困惑地垂下頭。”說得也是……”


    ”你既然知道我和那家夥之間的關係,為什麽不阻止!”


    楠田一口把啤酒飲盡。


    ”還說什麽阻止?我知道的時候你們已經愛得要死了。大概是交往兩年後的事吧……”


    ”但這畢竟不尋常啊!”


    楠田問他”你真的不願意嗎?”,透迴答”當然”。結果楠田抓抓頭說:


    ”老實說,我一開始也覺得怪怪的,但你說你是認真喜歡藤島先生,我也就沒說什麽,況且藤島先生的確是個好人。”


    真心喜歡上藤島那六年間的自己簡直是個白癡,居然把邪惡的欲望當作是真愛,完全被那個男人牽著鼻子走。


    ”失憶時候的你跟現在的你感覺雖然不同,但跟藤島先生交往的時候卻非常開心,你們還經常去旅行。你會想當糕點師父,也是因為藤島先生喜歡甜食。”


    被欺騙的自己何其不幸?還被迫發生不情願的肉體關係。很開心?他是在開玩笑吧?


    怎麽可能……透在心中不斷質疑時,忽然想到藤島房間抽屜裏那大量的照片,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在照片裏的確笑得很高興。


    ”或許現在的你無法把藤島先生當作戀愛對象,可是別對他太冷淡,他也很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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