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輕輕歎息一聲,看著那倒在雪中的馬匹,目光裏多了三分柔和。


    “傳令下去,原地駐紮休整4個時辰,明日晨光出現之時,張某要見到長安城的輪廓!”


    眾多奇兵眼神一亮,隨後紛紛下馬,用最快的速度吃飯打水,搭起火塘燒起熱水,飲馬喂草!


    兩天兩夜的疾馳,這些精挑細選的馬匹,多半都經受住了考驗!


    可是當初大軍南下,一個半月的行程,讓許多的馬匹精疲力竭,而這些騎兵又是光明軍中的精銳,沒有半分閑著的時候!


    如今又是連夜疾馳,許多的馬在這兩天時間內,瘦了整整一圈!


    許多將士顧不得自己休息,用自己的身子拖住馬的脖子,唯恐這匹馬趴下歇息之後,再也無法站起!


    張毅將這一幕又一幕收於眼底,內心中同樣感覺些許揪痛!


    可是不這麽做又能如何?


    他如果不能及時趕到長安,先發製人,那他隻有背負罪名,甚至連麵見陛下的機會都沒有,就會死在監牢之中!


    張毅不會相信,那些在背後用盡手段陷害他的人,會給他機會到陛下麵前去澄清!


    所以他寧可讓著千人騎兵,蒙受巨大損失,也絕不讓這些兄弟們不明不白,淪為別人的踏腳石!


    黑甲校尉從後軍而來,手裏捧著一件熊皮大敞!


    他來到張毅身後,將這件披風捧到張毅麵前。


    “大帥,此物是平陽公主所贈,還請大帥披掛上吧。”


    張毅偏過頭來,隻見這熊皮披風通體純黑,油光水滑,應該是裂了一頭成年黑熊,才做出這麽一件!


    珍貴程度自然不必多言,更為重要的是,這是平陽公主所贈送!


    身為女子,本來就應矜持守度,若不是自己親近之人,絕不會贈送如此珍貴之物!


    張毅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解下了柳家小姐贈送的紅色披風,將這件熊皮披風披在了身上!


    有了這件衣服,這刺骨的風,仿佛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黑假校尉看著張毅沉默不語,微微歎息一聲說道。


    “大帥,此次入京,縱使我等手中掌握有世家把柄,但罪畢竟是罪,縱然大帥不懼,但一定會有人借此生事,不如立刻修書一封,送往光明軍駐紮之地,借公主的手,保大帥安平!”


    張毅眉頭一皺。“公主殿下還需南征,何來心思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


    他苦笑一聲。“大帥,這哪裏是雞毛蒜皮的事情,此次無論是在廟堂,還是在江湖,都有人在不懷好意,大帥何必要一人獨自麵對呢!”


    張毅聞言沉默,他的確可以不用獨自麵對!


    但是後果如何,張毅也早已理得清楚!


    “如果我尋求平陽公主幫助,反而落了下乘,那些人也可以借此機會,誣陷平陽公主與我同謀,刺殺其族內親屬,而我若是尋他人求助,也會將對方拖下水,如此死局,誰會幫我?”


    張毅搖頭一笑!


    他原本以為隻是白雲山之人出手誤傷,從而被人誣陷刺殺親王!


    可是這一路上經曆的兩件事,讓他瞬間明白過來,局勢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有人想要治他於死地!


    恐怕此刻的平陽公主還僅僅以為,在京城等待張毅的,隻不過是兵部尚書一行人,想要從張毅這裏取得口供,卻不會想到,在京城等待張毅的人,恐怕就有當今陛下!


    至於那一盒透骨釘,也隻不過是這位柳欽差拿來,迷惑平陽公主的小把戲而已!


    想到此處,張毅嗬嗬冷笑,隨後轉身登上了馬車!


    黑甲校尉不知如何勸阻,隻能命受嚇人煮沸了肉湯,親自送到張毅的車中!


    4個時辰,相當於8個小時的時間!


    這段時間之內足以讓許多人完成許多事!


    張毅喝著肉湯,突然聽到營地裏傳來柳欽差的駕馬聲,他不由得眉頭微皺,望向了坐在他麵前的黑甲校尉。


    “營中為何如此喧鬧?”


    黑甲校尉撩開窗簾一敲,不由得臉色一變,立刻叫來一名衛兵詢問!


    過了片刻之後,他才一臉狐疑地走進車內,對張毅抱拳說道。


    “大帥,這欽差久久居於馬車,心中感覺煩悶,便命令自己的親兵,與他入山狩獵去了,而且故意沒帶我們的人!”


    張毅眼神中冷光一閃,撩開窗簾兒望向遠去的一行人,嘴角帶上了三分笑容。


    “果然是老狐狸,不過你終究露出馬腳了!”


    黑匣校尉皺了皺眉。“大帥此言何意?莫非欽差此次入山,另有它事?”


    張毅將碗中的肉湯一飲而盡,隨後將碗重重擱置在桌子上。


    “傳令下去,讓騎兵營中精通隱匿者,悄悄跟上去,切記,無需靠的太近,隻要看看他和何人碰麵就好了!”


    黑甲校尉立刻點頭,隨後跳下了馬車,招唿了幾個人,換上了白色的衣服,騎著馬向著這幾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張毅在馬車中看著這一幕,內心中頗有三分蒼涼。


    “人心最難揣度,人性最為複雜,你感激我救了你的女兒,卻又為何心思不純,我倒希望你一去不複返,如此張某人隻會存三分惱怒,留七分善良,可是你若真的算計我,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


    張毅長歎一聲,隨後招手叫來一名護衛。


    “將跟隨欽差的青年書生請來,就說某家有事問他!”


    這名護衛即刻離去,張毅也坐在了馬車內閉目沉思!


    沒過幾十個唿吸,踏雪的腳步聲傳來!


    隨後馬車車身微微一震,那青年便已經撩開了門簾,從外走了進來。


    “小人參見大帥!”


    張毅張開了一隻眼,隨後又緩緩閉上,冷聲說道。


    “上次你告訴我,從白雲山出發不過4個月,就已經過了雍州,直達幽州,可為何你沒有直接迴白雲山,而是在一年半載之後,去到了這位欽差身旁?”


    聞聽此言,青年收迴了禮節,在馬車中間盤膝而坐,才笑著說道。


    “並非隻有南方才有黑虎山,在長安以北,幽州境內,也有一個類似於黑虎山的強大勢力!”


    張毅閉著的眼睛張開了。“看來背後的黑手終於浮出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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