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若想傷害莊主,就先從某的屍體上踏過去!”


    心中想著,他跨步向著後方的騎兵而去。


    接下來陣陣吼聲從後方傳來。


    “大帥有令,三日之內抵達長安,莫要吝嗇馬力,全速而行!”


    “大帥有令,三日之內抵達長安,莫要吝嗇馬力,全速而行!”


    聲浪一浪高過一浪,隨後張毅感覺到速度陡然提升,空山樹林之中,人喊馬嘶的聲音響徹不絕,在這暴風加雨雪的寒冷夜晚,一團白霧籠罩在軍人們的頭頂,轟隆隆的馬蹄聲,如同大河波濤,林中的野獸望風而逃,隻敢遠遠觀望,不敢妄然靠近!


    而此時剛剛將蠟燭扶正,強迫著自己再寫一封書信的柳欽差,也聽到了外麵將士們的唿喊!


    與此同時,把車的門簾也被掀開。


    與他同行的青年書生,結下了腰間寶劍,皺著眉頭從外走了進來。


    “欽差,大事不妙,如此風雪天氣,張大帥竟然讓全軍提速,三日之內務必抵達長安!這還差著1500多裏路,這麽跑,恐怕這些精銳騎兵的馬匹,全都要廢了呀!”


    聽聞此言,欽差皺眉。


    “我們此時也就剛過鳳州邊境,而越向北,天氣越寒,前方新區已經大雪封路,如此說來,張毅不計代價,是想要比信使,早一步抵達長安!”


    青年書生臉色一變。


    “欽差的意思是說,張毅真的想要和那些人撕破臉皮,逗個你死我活!”


    柳欽差看了看桌上的紙,撩開窗簾看了看漂泊而下的雨雪,手中的毛筆立刻被他丟到了馬車角落!


    “完了,這一下全完了!這張毅明顯拿住了某些人的把柄,況且以他的聰明才智,此刻已經清楚是誰在背後動手腳,迴到長安他必然又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你我二人也會受此牽連呢!”


    青年書生眉頭一皺,看了看那根毛筆,又看了看桌上的紙,眼神裏多了三分戒備。


    “柳欽差是打算求助於老友,還是想要與大帥脫離關係?”


    聞聽此言,柳欽差眉頭一皺,老人家見多識廣,見到青年書生一隻手抓到了車廂裏的寶劍,內心悚然一驚!


    “不妙,老朽差點忘了,這小子可是欠了張毅一條命!”


    想到此處,柳欽差立刻開口說道。


    “切勿胡亂揣測,老朽隻是想修書一封,看看我那幾位老友,是否願意助我一臂之力,隻是沒想到張毅竟然如此抉擇,這信就算是送了出去,也未必能落到我那幾位老友手中啊!”


    青年書生的手從劍身上離開。


    “還請欽差贖罪,小子孟浪了!”


    老欽差嘴角扯了扯,心中不由的破口大罵。


    “果然跟隨在張毅身旁的人,都不能以常理度知,眼前的青年書生,往日彬彬有禮儒雅隨和,縱使被人嘲諷,也甘願以禮相待!但今日竟然有了拔劍殺人的想法!”


    柳欽差歎了一口氣。


    “此去長安,你我心中都已知張毅之結局,這破局之法,猶如在那萬千箭雨之中,尋一線生機,盡管如此,你也願意陪他走這三天!”


    青年書生神色不動,可是他剛剛放下了寶劍的手,卻緩慢的蜷曲握緊。


    “欽差,當年您在馬販子腳下,將我買了迴來,你以為我會痛恨張毅,恨他逼我走出一千裏,被刁民所害,淪為奴仆!所以您才將我帶在身旁,縱使我文不成武不就,卻仍然能在您的腹府中,有極高之地位!所以我今日想要告訴你,當初的我的確痛恨,但見到如今的白雲山之後,某已經明白,除了張毅以外,世間無人再能做出此等壯舉!”


    柳欽差的表情有些難看,沉默許久反而是笑出了聲。


    “世人皆言,睿英伯張毅乃是不祥之人,一生嗜血如命,難得超度,恐怕死後百年,骨頭裏都會向外滲血,如此恐怖之人,如此不祥之人,何德何能讓你如此忠誠!”


    馬車外陣陣唿嘯的風刮過,夾雜著鐵蹄踏碎冰雪的聲音。


    青年書生抬起頭,直視著昏黃燈光下,柳欽差布滿了苦澀的眼眸,同樣微笑說道。


    “某甘願許以忠誠,是我在張毅身上看到了我自己,他救了我一條命又能算什麽?所謂的道德禮義,莫非真能限製住一個將死之人嗎?與其說我陪他走這三天,倒不如說,是陪我自己走這三天!”


    青年書生站起身,撩開了馬車的門簾,他嗬出一口白氣,冷聲說道。


    “他不是君子,卻被逼無奈,隻能做小人行徑,陰謀詭計,巧取豪奪,試問,若是欽差大人與他異地而處,此時早就已經迴天乏力了吧!”


    柳欽差沉默片刻,最終嘲諷的笑了笑。“奸賊,奸臣,縱使你們有千種手段,辭去也必死無疑!”


    風雪狂卷,如同狼群哭嚎,一日一夜急奔向前,千人馬隊無一人發出半點聲音!


    在這寒冷的風雪夜中,人人如同雕塑,直到太陽從東方再度升起,他們身上鎧甲凝聚的冰層,才有了三分融化的跡象!


    過了鳳州,距離長安不過800裏之遙,快馬加鞭,一日一夜又是過去!


    終於有人撐不住了!


    “撲通!”


    向前疾馳的馬隊,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周圍的士兵們卻恍然未聞,半步不停歇,甚至沒有任何人迴頭駐足觀望一下!


    而身在馬車之中的張毅,也在此刻張開了眼睛,風雪雨停,然而周圍卻是白皚皚一片,他走出了馬車,黑甲校尉即刻揮動軍旗,千人騎兵在這一刻仿佛同時接到了指令,令行禁止,急促而又平緩的停了下來!


    張毅走向馬車,大踏步從隊列之中離開,向後望去,隻見在後方一處道路的溝壑裏,一名騎兵正艱難地從馬下爬出,竭盡全力的從雪窩之中爬起,可是他那匹渾身冒著白氣的馬,卻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了!


    騎兵大跨步而來,麵上沒有半分表情,行到張毅麵前在鎧甲碰撞聲中行了軍禮。


    “還望大帥贖罪,因小的一人拖累全軍,小人甘願領受責罰!”


    眾騎兵冷眼相待,目光裏少有的沒有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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