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詛咒並未奏效,老頭雖說已年近古稀,但腳步甚是穩健,倒是張毅,差點絆了個狗吃屎,低頭一看,不知道是哪個缺德孩子,搞了個泥餅子放在路中間,一看就是做陶瓦罐兒的泥坯,這讓張毅不由得鼻孔還冒粗氣,和誰誰天大仇的模樣,快步走進了木屋之中。


    來到木屋中,張毅眼神掃過屋裏的擺設,說屋中還有新鮮樹木炮製之後的潮濕之氣,但不可否認,流民大營中的木匠,技術還真不是蓋的。


    這每一塊木板,都是用手工炮製而成,每一個細腳邊咯,都做得精益求精,而且木板的選材也頗為講究,已經去除了枝幹和疤痕的位置,所以,此刻目光掃過去,甚至讓張毅突然有一種迴到後世桑拿房的感覺,簡約質樸的那種氣氛,也讓張毅心頭的惱火,突然之間消散了許多。


    老道士也被驚了一下,他見過雕梁畫棟的奢華王府,也見過,極盡人臣堪比莊園別院的丞相府邸。


    甚至就連太宗陛下的禦花園,前朝楊廣的奢靡無度,所建立的種種超級宮殿,都不能引起他的任何驚訝感,然而,眼前這樸素無華的小木屋,以匠心,獨到的精益求精,用精致和簡約,讓老道士妥妥的震驚了一把。


    而屋中的擺設也頗為講究,雖說這樣的擺設在唐朝,聞所未聞,前所未見,但仔細觀瞧之後,卻有一種特殊的韻味。


    屋子兩側擺設著8張特質的胡凳,也就是後世頗為有名的太師椅,甚至張毅將現代家具中的餐邊櫃,橢圓形的餐桌,也都令木匠打造出來。


    於是使得整個大廳之內,顯得格外的簡約,卻又有一種追求極致自然的感覺。


    這使得清心寡欲的老道士,頓時升起了一絲不該有的貪欲,甚至升起了一絲惋惜之感,這等簡約而又蘊涵匠心的東西,怎地能被張毅這樣的一個大奸賊所得?


    於是老道士氣憤的,坐到了一張椅子上,眼神死死盯著張毅,仿佛想要用失傳已久的神識殺人之術,活生生蹬死張毅。


    看著老道士的目光,張毅就不由得翻白眼,這老貨簡直是和他杠上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裏得罪了他,不過張毅還有其他事處理,這貨敢踢自己一腳,這事兒沒完。


    想到此處,張毅一拍桌麵。“將那林都尉,給小爺拉上來!”


    這邊喊完,果然就見老道士冷哼一聲。“這麽快就過河拆橋?須知剛剛那林都尉可是救了你的命,況且身為主官,語言竟如此粗鄙,真是不當為人子,丟盡了朝廷臉麵!”


    張毅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你個老家夥是沒死過嗎?這是小爺的地盤,再敢一旁逼逼,信不信我收拾你?”


    “來呀,誰怕誰?別說你個張毅,就算是侯君集見到我,也要尊稱一聲道長,你敢收拾我?信不信我打的你屁股成8瓣!”


    這下兩人瞪上眼了,張毅頓時是氣的眼睛發黑,心中卻已明鏡一片,這老頭絕對身份不俗,叫囂著說出這話來,恐怕還是不下於侯君集那等的老人物,也許和李世民都認識,老貨還真惹不得呀。


    況且自己的確有些囂張了,老頭兒也是有個五六十歲,頻頻被自己辱罵,也的確是有些逾越了忠孝之理。


    但張毅也是沒招,誰讓這老頭嘴毒的很,原本一副仙風道骨,如今竟是得理不饒人,抓住他一個痛腳咬死了不放,換做誰也惱火呀。


    恰在此刻,林都尉一臉苦澀的走了進來,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豆丁大的孩子,還有一個看起來麵黃肌瘦的女人,再向後是十幾個流民,這些人眼神中都有些不舍,隱隱中還有些恐懼。


    見此,張毅心頭一跳,不過仍舊冷下臉來,一拍桌子叫道。“林都尉,你還知道自己是邊軍都尉?別以為,拖著妻兒老小,我就會不追究你的罪名,你之前說怕死而逃?現在我倒要問問你,你眼裏還有沒有那些戰友,有沒有國法?”


    張毅大聲一吼,那林都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張將軍,不是小將不想戰,而是將軍已投靠蠻夷,末將不想與其同流合汙,因此才叛逃而出!”


    聽聞此言,張毅頓時一愣,這是什麽狗屁倒灶的事情?


    他仔細的深思了一下,不由得第一聲問道。“你的意思是,牛進達投靠了突厥人?你莫不是沒死過不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都敢說出口!”


    張毅豁然之間站了起來。“來人,將此人直接砍了,拖出去喂狼!”


    此言一出,一旁的老道士臉色一變,恰在此時,門外衝進來一個人影,正是李若愚。


    “將軍,可萬萬不可呀!”


    李若愚一邊喊著,一邊衝上了張毅旁邊。


    張毅頓時皺眉,一腳踹在了李若愚的腰間,即讓其一屁股坐迴了地上,就叫張毅冷眉立目,出聲喝道。“狗一樣的東西,我的命令你也敢攔?你也不怕死不成?這姓林的當了逃兵,左右都是一死,此時不除之,恐怕還會牽連甚廣,你想要讓這風聲傳出去,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受牽連嗎!”


    聞聽此言,李若瑜身子一抖,臉色嚇得慘白無比。


    林都尉聞言,深深的看了一眼張毅,最後抱拳說道。


    “將軍所言甚是,某家自知有錯,萬莫不可牽連鄉親們,可是某家還有話要說!”


    張毅重新坐迴了椅子上,低頭看著她說道。“我勸你不要隨意攀咬,如今你隻是私自逃命,大可以死了之,但若是你隨意攀咬,極有可能會牽連家人,別怪我沒提醒你!”


    張毅,這番警告出口,老道士難得的沒有反駁。


    這話聽起來張毅是在官官相護,但事實卻並非如此,這是張毅,有意的想要保住,這林校尉的家人,畢竟逃兵有罪,家人無罪,況且還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以及一個身有舊疾的妻子,張毅不是無情冷血之輩,但張毅卻也知道,大唐的律例,極其嚴苛,如果處理不當,很有可能被人借題發作株連三族,那可是一場血案。


    所以林都為此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拱手抱拳說道。“末將本為牛將軍麾下督軍校尉,林子博,一年之前被派往突厥救援被掠奪走的大唐子民,而某家的將軍,乃如今兵部侍郎,範興!”


    聽到這個名字,張毅頓時一愣。


    範興?這貨兩次投降突厥,一次是因為前朝裴忌的算計,另一次是為了保住綏州數萬百姓。


    這件事張毅從資料上了解過,這範興實際上是個大忠臣,但陰差陽錯,卻落得一個自殺的下場,並且背上了萬世罵名。


    因此也讓可以了解到,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道理。


    而如果說這個林都尉的將軍是範興,那這件事還真的不能以常理而論。


    據張毅所知,那範興從突厥逃迴,帶迴了平胡三策,實際上,他投降於突厥人都是假的,真正的是去做間諜,知己知彼,然後再讓李世民百戰百勝。


    而眼前這個林都尉,恐怕會因此事而喪命,成了一個被牽連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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