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進攻戰,從開始到結束。


    也不過就是一天時間。


    前一夜,大軍紮營。


    後一天,大軍破城。


    這一次,消息傳遞的很快。


    西山營軍中,專門配備的“通訊人員”。


    當天晚上,便將此消息,傳到了五軍都督府。


    永安公徐雲鼎親自入皇城,先後同聖德帝。


    以及葉尋,稟明了這件事。


    相對於聖德帝的陰鷙無言。


    葉尋的反應,其實要更加平靜一些。


    因為老六的這一手聲東擊西,實在是......太沒有誠意了。


    或許唬弄一番,那些不明就裏的外人還成。


    但對於已經知曉了北方岷城存在的葉尋來說。


    這,未免有些過於掩耳盜鈴了。


    送走了徐雲鼎,葉尋坐在書房內。


    細細的思考了一番,老六接下來可能做出的反應。


    “利用舒城被破,令大乾國內忽視掉......”


    “那支幽靈部隊嗎......”


    所有人都清楚,老六的“底牌和老家”就在舒城。


    現在,舒城告破。


    哪怕所有人都會有所奇怪,但心裏多少會下意識的覺得。


    老六,已經沒有翻盤點了。


    畢竟老家都被抄了,這一下子就是真的想要造反。


    他也是沒錢、沒地加沒人了。


    哪怕是此前就猜到了老六此舉,可能是疑軍之計的徐雲鼎。


    在剛剛的匯報中,也不禁透露出了這樣的想法。


    “你就如此看重,北方的那支部隊嗎......”


    “三五萬人......又能掀起什麽樣的風浪?”


    葉尋眉頭微皺,尋思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國內安排。


    想了一圈,也沒找到老六能發難的機會。


    幾萬人,單單是走到洛京。


    那動靜,就不是開玩笑的。


    其次,就算是趕來了。


    可洛京以守待攻,加上早有準備之下。


    那點人,根本不可能對洛京造成任何影響......


    “不是為了洛京準備的......”


    “那是為了什麽?”


    葉尋整整想了一晚上。


    也沒弄懂,老六的下一步棋,到底要走哪。


    仔細算算,最多再有兩日。


    岷城那邊的四暗部,就該傳迴消息了。


    葉尋幹脆放棄了推測,靜靜等待了起來。


    ...


    在葉尋這邊,毫無頭緒的時候。


    正德殿內。


    聖德帝,正與葉泉坐於桌前。


    美酒佳肴,琳琅滿目。


    一掃此前,聖德帝與葉尋那般,簡單的家宴風格。


    可葉泉,自始至終,都未動筷。


    隻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聖德帝難得的清閑了下來,卻也不似同葉尋那般。


    動輒打罵、摔碗筷的舉動。


    而是就這麽,看著自己這個心裏滿是陰暗的兒子。


    “父皇......”


    沉默之中,最後到底還是葉泉沒能沉住氣。


    又或者說,他在給二人找台階。


    “嗯......”


    葉泉麵對這聲迴應,躊躇一陣。


    繼而才道。


    “今日,父皇尋兒臣前來......”


    “不知......所為何事?”


    聖德帝眼皮耷拉著。


    對待自己的諸多兒子,他幾乎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對待老十五時的冷漠與縱容,對待葉尋時的嚴苛與鄭重。


    以及,對待老六葉泉時的。


    沉默與陰鷙。


    他就這麽,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


    卻已然是讓葉泉,汗流浹背。


    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那種一人便可震懾文武百官的帝王氣魄。


    那種從馬背上,一刀一斧,奪下了這片天下的殺伐之力。


    統統化作了實質般的力量,壓在了葉泉的身上。


    平日裏,能見到聖德帝這般模樣的。


    是朝會上的,成百上千名官員。


    隻不過不同的是,他們是一群人麵對這份壓迫感。


    而葉泉,是一個人。


    唿吸幾乎快要難以為繼,心髒的震動蔓延至四肢百骸。


    葉泉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在不屈的跳動。


    可同時,那種心髒如同被人攥在手心中。


    用力擠壓的緊迫感。


    又讓葉泉有一種,自己仿佛在下一秒。


    就會走向死亡。


    這份可怖的感受,葉泉並沒有承受太久。


    因為聖德帝,忽然將氣勢一收。


    開口了。


    “舒城,被破了。”


    葉泉似乎早有預料。


    他大口的喘著氣,臉上,背上全部都是汗水。


    來不及擦拭,也顧不得去擦拭。


    葉泉第一時間迴道。


    “兒臣聽說了。”


    聖德帝點點頭,臉上的陰沉不減。


    “你倒是很誠實。”


    葉泉強自鎮定,繼續解釋道。


    “舒城一事,與我無關。”


    對聖德帝來說,“舒城欲反”這件事。


    究竟是誰導致的,其實並不重要。


    他隻是需要一個,可以對外解釋的理由。


    何況......在聖德帝看來,這次的事情。


    確實也蹊蹺的很。


    如果老六真的要反,怎麽可能還會迴京?


    退一萬步說,他就是真的要反。


    又怎麽會反的如此愚蠢?


    老六葉泉的各項水平,雖說皆不如老九葉尋。


    可那也是要看和誰比的。


    若是比起鄰國大周的幾位皇子來說。


    老六葉泉,那已是再優秀不過的了。


    自己的這位兒子,若是真的要反。


    怎麽可能會還沒開始,就被這麽簡單的撲滅了?


    “你也到了年紀了。”


    “接下來,也是時候出去了。”


    聖德帝似乎早已想好了一般。


    在葉泉前腳矢口否認造反一事後。


    就立即給出了,對葉泉接下來的安排。


    對此,葉泉也沒有猶疑。


    第一時間,點頭領命。


    “兒臣,謹遵父皇安排!”


    聖德帝揮揮手,身後宮女立即上前。


    抬出了一麵足有五六米長的巨型山河圖。


    其上,滿是大乾目前的疆域領土。


    其中,西方也就是左側疆域邊界線上。


    赫然早已被劃分了出去。


    而在南部海岸線上的多片區域,也同是如此。


    隻不過,這些劃出去的區域,顏色不一。


    這代表著,分封的人,也是截然不同。


    聖德帝一指東方海岸線。


    同時,也是唯一一片至今還沒分封過區域的方向。


    開口道。


    “東邊不錯。”


    “大周離得遠,夠安逸。”


    “去了那,你也會自由許多。”


    葉泉心中一震,巨大的屈辱以及失落感。


    不可抑製的,湧上了心頭。


    哪怕,自己是如此的努力。


    可在父皇的眼中......卻到底不過是一位安樂王爺的安排。


    不僅僅是他,此前的老二、老三等人。


    也是以幾乎同樣的方式,早早便被安排了出去。


    不公......這是何其的不公!?


    憑什麽,他們連爭一爭,想一想的心思都不能有?


    心裏的一切想法,化作陳釀,埋葬在了心底。


    葉泉的表情,始終未變的平靜。


    隻是暗藏桌下的那雙手。


    不知何時,早已握緊。


    “如......父皇所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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