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描述聽霜這一瞬的心情?


    驚喜,又或是忐忑?那大概都並不很是準確。


    與蘇軟這個人相處這麽久,聽霜自認對她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蘇軟是一個責任心很強的人,也正是因為她的責任心,因為當初她……她在洞裏對自己的劍身進行了“輕薄”,在蘇軟知道那些事情之後,注定了她對自己開始有一種很神奇的責任感,她覺得得對自己負責。


    也是因為這樣,從那兒之後,蘇軟對自己產生了些不同,態度也更溫和了些。甚至於在一些情況下,隻要不違背她的原則,蘇軟會願意照著她的意願來。


    可這一次……


    自己那一次為了掩蓋結契的事實,而對她說的做她的劍,竟然可以讓她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嗎?


    隻單單是“認主”,就真的值得她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嗎?


    聽霜突然就有些懷疑了。


    可除此之外,哪怕聽霜努力想要忽視,那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卻不可避免的透過那人堅定而溫柔的眸光傳達過來,溫暖了她的心。


    長長的喟歎。


    摻雜了無奈,還有淡淡的開心。


    算了,算了,想這些幹嘛呢。


    反正左右這樣並不討厭的,也挺好的。


    聽霜隔空揮了揮手,她將那個一旁的還在結界裏的孫城主給直接敲暈了,再在她們的外圍掐了一個隔音結界。


    “蘇軟,從我小時候,她就告訴我……如果有一天,遇到一個叫施嵐風的人,一定要殺了她。不能手軟,不可猶豫,不然,她說我一定會後悔。”


    像是在描述著一件很是普通的事,她的聲音沒有太大的起伏,聽霜的定定地看著蘇軟,並不避開她的眸光。


    蘇軟皺了皺眉,她保持著將手放在聽霜肩上的動作,沒有出聲,她在等她接著往下說。


    她知道聽霜話裏的“她”是葉昭。


    可為什麽?


    “我知道你可能很無法理解,”聽霜笑了笑,並不是像是平日那樣陽光燦爛的笑,隻是淡淡的,帶著悵惋若失的意味,“但這已經成了我刻進骨子裏的東西,蘇軟,改不了的。”


    她說著,就眨一下眼睛。


    蘇軟抿了抿唇,她緩緩開了口,“她……和施嵐風有什麽過節嗎?”


    施嵐風此人,蘇軟還是隱約有一點點知道的。


    不同於聽霜的那個時代,施嵐風是曾於數百年前在這片修真大陸上名噪一時的人物。


    據說為人很是俠義,為隱世宗門的弟子。天賦極佳,方才百年骨齡,修為卻很是不錯,常做善事,更是連帶在虛海的另一頭都有出沒過。


    關於這些,還是當初在山上,柳柳閑著無聊和自己嘮嗑到的。可至於施嵐風的結局是如何,後來又去了哪兒,卻是沒人知曉,至少,蘇軟是不知曉的。


    忽略她是劍門的人,可現在,這樣一個頗有聲望之人,卻被人勒令必須殺死?


    更何況,還是一個相差數千年,壓根就不在一個時代的人


    “她說,會有的。”哪怕這個答案聽起來是那麽的滑稽可笑,可聽霜一臉的認真。


    “會不會是同名同姓?”蘇軟皺了皺眉。


    “不,她說過,就是我醒來之後,會遇上一個叫施嵐風的人,”聽霜說著,就頓了頓,她伸出手,將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雙手給拉下來,她將那雙手交疊在一起,然後擱在半空,聽霜握住她的手,她的眼裏寫滿了信我,“或許很不可思議,但就像現在,我的確遇上了施嵐風,不是嗎?”


    她的話讓蘇軟根本就無法往下接。飛快調整一下自己的唿吸,蘇軟竟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依了聽霜的話,看來她是早便知曉施嵐風是劍門之人。


    可為什麽?


    為何一個在數千年前,一個在數千年後,相差了這麽久這麽久的時間,葉昭卻能知道這些?未卜先知?


    千絲萬縷的無形的線像是毫無規律規章,卻又分明有著某種神秘的規律,將事情引導向一個未可知的方向。


    “聽霜,你是不是,還瞞了我什麽?”


    一字一頓,那些或許早該說出口的字句,就這麽突然的出了口。


    蘇軟看她。


    四目相對,是無聲的對話。


    別讓自己的擔子太重。


    哪怕我或許無法做到幫你,但我至少可以傾聽。


    時間像是被凍結,然後,聽霜唿出一口長長的氣,“我不是刻意瞞你的。”


    她對上蘇軟的眼,有些釋然的表情,“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但阿昭說的,都一一應驗了。她說:這是一個荒誕而並不真實的世界。蘇軟,我想你和她來自於同一個世界,或許會更好理解吧。”


    “她說這是她從你們那個世界裏知曉的,她說她來早了。”


    似有什麽一閃而過,一把抓住,一個荒謬的、先前從未想過的、一直讓她下意識逃避的念頭就這樣突然冒出,蘇軟動了動唇,半晌,有些沙啞的聲音才出了口,“她是不是……她有沒有說過,這是一個遊戲,還是……?”


    連帶明明已然放輕了的唿吸聲都因為心緒的煩雜變成了讓人覺得吵鬧,蘇軟隻是看著聽霜。


    她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她說這是一本書。”


    聽霜的臉上有些迷茫,她看著蘇軟,似乎想要求證些什麽。


    根本就不受控製的猛地後退一步,蘇軟甚至於沒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識地掙脫了聽霜原本還覆蓋在自己手背的手。


    這、這是一本書?


    哪怕明明知道自己該是冷靜下來,明明覺得自己分明已然猜到了相似的答案,可當這句話突然的從那張嘴裏出來,怎麽可能一點都沒有詫異?怎麽可能沒有那些名為難以接受?


    她的整個世界觀都因為這短短的七個字瞬間崩塌,片片碎裂。


    蘇軟驀地抬頭,她看著這個屋子,這些明明精致繁複的木質桌椅,這些白牆,還有書畫,連帶外邊的日光都是那麽的刺眼,那樣的不真實。


    她生活了這麽多年的這塊土地,她曾愛過的那麽多人,而現在,她告訴自己,這些……全是虛假?都是並不真實存在的?


    這怎麽可能?!


    哪怕理智拚命的解釋這些都是真的、哪怕蘇軟甚至於無法辯駁不是這樣的可能(這實在太微乎其微),可她的腦海裏卻叫囂著並不想聽。


    她情願相信今天聽到的是不真實,而不是曾經的所有過往都是虛假。


    不不不、她不信!


    “我當初也並不相信,可蘇軟,事實,由不得你不信。”


    “我沒必要騙你。”


    那些就在她的前邊不遠那人嘴裏發出的話,明明是足以她聽到的音量,蘇軟甚至於也可以聽清,但這一刻,她卻壓根就不想聽到這些。


    不想聽,她什麽都不想聽!


    有真氣瞬間紊亂,身體像是千斤之重,生生咽下一口腥甜,蘇軟周邊像是發生了輕微的扭曲感。就像是煙升起,那些東西都變成了一種奇怪的別扭的弧度。


    劍氣滔天。


    連帶周邊那些空氣都變得淩厲起來,割在身上,就像是刀子一樣。有無形的劍氣飛快在四周橫衝直撞,與結界相交,發出低沉的悶響。


    一切不過轉瞬之間竟已發生。


    而造成這些的這個人,卻恍若全然不覺,她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


    她皺緊了眉,因為身體上的難受和心理上的無法接受而發出一聲悶哼聲。


    哀傷的情緒一瞬間成了濃濃的震驚和擔心。


    這個關頭,她竟然要突破了?!


    在容不得一刻停歇,聽霜屏住唿吸大步上前,全然無視周邊那些淩厲的、正在毫無規律亂飛的劍氣,伸手用力按在蘇軟的肩膀,她什麽也顧不了了,隻用力地搖,“蘇軟,冷靜!”


    蘇軟的目光放在聽霜身上,似乎有了一瞬間愣神,在眨眼間的劍氣突然變弱之後,就像是被用堵住的河水,瞬間爆發!


    周邊的氣息反是越發紊亂!


    連帶唿吸都變得急促起來,聽霜一把按住蘇軟的右手,試圖用將自己的靈力輸入進去,進行安撫。


    可聽霜哪裏曾經做過這些?


    聽霜的高度緊張加之靈氣的不夠穩定使得蘇軟瞬間嘔出一口鮮紅。


    甚至於蘇軟差一點都要站立不穩,她的身體發出輕微的搖晃。


    連忙止住自己的靈力輸入,一把扶住她的身體,聽霜又急又氣。


    不行、不可以!


    在這樣突破的節骨眼上,根本不能有這樣的閃失!


    再這樣下去,她就廢了!


    看著她這一副絲毫不見好轉的模樣,聽霜咬了咬牙,終於閉上眼睛,她顫抖著伸出手,一巴掌狠狠甩在蘇軟的臉上,“蘇軟!”


    “你不是想當劍修嗎!這點打擊都接受不了,做什麽劍修!”


    “蘇軟!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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