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腳踩油門開車準備迴公寓。


    紀昭揚一到公寓,時燁坐在沙發上等著他。


    時燁看到紀昭揚觸目驚心被刀劃傷的臉,表情變得非常扭曲,沒有詢問原因直接快步走向臥室拿出碘酒棉簽。


    紀昭揚坐在沙發上,不停地皺眉,他沒法掩飾自己不安的情緒。


    時燁走了過來,沒等紀昭揚開口,麵無表情語氣很嚴肅地問:“這是我爸弄的?”


    紀昭揚瞥了瞥時燁,微微垂下頭目光遊離,沒有說話。


    時燁閉了下眼睛,薄唇不禁顫動了幾下。


    紀昭揚沒迴答,時燁也沒追問,溫柔地擦藥。


    還好是皮外傷,多恢複一段時間不會留疤。


    擦完時燁把藥放在了一旁,然後緊緊摟住了紀昭揚。


    這一在刹那之間紀昭揚因為過度驚詫而全身僵硬了一下。


    時燁以一種懷抱了他的整個世界的姿態,用力得似乎恨不得將對方一生一世烙進自己的身軀骨血之中永不分離。


    時燁語氣哽咽,像是努力抑製不哭:“對不起,揚揚。”


    在這片安靜得好像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人的環境中,時燁感覺到紀昭揚顫抖了一下,然後以不輸於他的力道死死地迴抱住了他的腰肢。


    紀昭揚想說什麽,張嘴發了個單音節,狠狠抽了抽氣,卻沒有繼續說。


    過了許久紀昭揚才開口,語氣很僵:“時燁,你爸讓咱們分開,你會同意嗎?”


    “不會。”話音剛落,時燁迴複地很堅定,語氣不容置疑。


    聽完時燁的話,紀昭揚冷漠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不知名神色。他現在內心太複雜了,他不知道時燁說什麽才能舒緩自己驚慌失措的情緒。


    但“不會”兩個字,就已經足夠了。


    既然時燁不會分手,那他也堅決不分。


    “揚揚,你等我一會兒。”見紀昭揚的情緒逐漸穩定了下來,時燁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外套,準備去找時川程。


    


    時燁離開公寓,明明不到一個小時就能開車到時家主宅,可這次卻用了整整三個小時。


    時燁進到書房,原本時川程盯著桌子上那些接吻照片,怒氣衝昏的腦袋在看到時燁猛地清醒了一瞬。


    時燁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臉上有幾道血印子,而且像是被人毆打了?


    時燁本就白皙似雪的肌膚、深邃精致的混血臉龐,在被刀子劃破後流出殷紅刺眼的鮮血,好像戰損一樣整個人都鍍上一層破碎的淒涼感。


    時燁微微擰眉,無聲的視線對上時川程幽沉眼眸,似乎等待著他的發問。


    即便時川程活了四十來年,什麽場麵都見過,當他見最愛的大兒子這副模樣,渾身血液都往上湧,控製不住的慌亂。


    時川程腦子裏堆滿了事,但還是最先問了他大兒子的傷情,聲音抑製不住地慌張:“你是怎麽迴事?被誰打了?”


    “爸,您找人打了紀昭揚多少下,刀在紀昭揚臉上劃了多少刀,您兒子都會加倍還在自己身上。”時燁語氣也不似往常性感撩人,時川程從沒聽到過時燁如此沉重強硬的語氣。


    這兩個小時裏,時燁給人不少錢,並簽了協議,要求別人往他身上打,打完之後他又用刀子在自己臉上劃了幾下。


    時川程臉色發青,怒目圓睜地說:“你以為傷了自己我就會同意你們倆的事情?”


    時川程徹底喘不過氣,血液在身體裏奔騰不休。


    自從他見紀昭揚第一眼起,就聞到他身上一股子煙味,比他見過所有的人煙氣都要重。小小年齡打著耳洞,紋身雖然有意藏了,但某一天他穿著露領睡衣還是被時川程看到了。


    長相又冷又野,走路痞裏痞氣。


    於是他私下調查過紀昭揚,發現他上高中時候經常惹是生非,聚眾鬥毆,剛上大學那陣兒也沒老實過。


    活脫脫一個地痞流氓!


    別說他是個男人了,就算他是個女人,時川程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和他兒子談戀愛!


    看到他最心愛的大兒子和這種人在一起,時川程恨不得讓對方從世界上消失。


    時燁卻很冷靜地迴答:“爸,我沒想用這種方法奢望您能同意我們倆的事。我這麽做的原因是,紀昭揚是我老婆,您是我爸,如果我爸做對不起我老婆的事情,那一定是我這個兒子做得不到位。我不能怪您,我怪得隻有我自己。”


    時川程強壓怒火,身體微微顫抖:“你言外之意就是,我如果以後傷了紀昭揚,你就會加倍還到自己身上嗎?你這是在威脅我?”


    時燁垂下眼,平靜地說:“沒有威脅您,因為您無論怎麽做,都不會改變我的想法。”


    時川程閉了閉眼睛,嘴角抽搐著,幾分鍾後才開口,聲音嘶啞低沉:“你為什麽會喜歡他?”


    時川程收到匿名照片也是震驚不已,他當務之急是找到發照片的人進行談判,讓對方提出條件保守這個秘密。


    他不想讓這事兒傳開,他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知道這件惡心事。


    本想跟時燁好好談談,讓時燁放棄這段感情,隻要時燁放棄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但他兒子的所作所為,讓時川程深深感到有力使不出,隻能認命地問出這麽一句話。


    時燁沉默了幾分鍾,迴答:“因為他讓我感到真實和輕鬆,這是我這麽多年來從未有過的體驗,我和他在一起彼此都可以坦誠的做好自己。”


    這麽多年時燁在外都是一個風流倜儻的時大少爺,但母親和祁煜相繼去世讓他活得很壓抑,除了他自己沒人能體會到那種時不時就會湧上心頭的痛徹心扉的窒息感,但和紀昭揚在一起的日子讓他感到溫暖和輕鬆,可以甩掉一切痛苦。


    再到後來,他愛紀昭揚,無關於其他任何理由,就是隻愛這個人。


    時川程深深地唿出一口氣,說:“你有沒有想過將來別人看著你領一個男人進門會怎麽說你,一個不倫不類的同性戀?”


    時川程突然想到李舒涵的事情,這該怎麽和李家交代?


    時燁的語言擲地有聲,每個字眼都透露出果敢和堅定,像是在坦坦蕩蕩地複述著那個在他父親眼中肮髒的身份:“把兩個不相愛的人硬生生的綁到一起,才叫不倫不類。在我眼裏不倫不類的戀愛隻有一種,那就是沒有真心不負責任的感情。”


    時川程除了心痛外,還充滿了彷徨和無奈,最後沒忍住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個地痞流氓死纏著你,所以你才同意和他談戀愛?”


    他不相信二十一年都讓他省心的大兒子,真的是他嘴裏說的同性戀,一定是那個沒爹沒媽養缺少教育的流氓先勾引他兒子!


    時燁毫無猶豫地迴答:“是我先纏著他,把正常人變成同性戀的是您兒子。另外他不是地痞流氓,他是您兒子的對象。如果您覺得他是地痞流氓,那您兒子就是十惡不赦的混蛋。”


    時川程啞火了,心落穀底,怔愣許久。


    一腦門子煩心事讓他不知道應該先處理哪個,隻能暫時不去管紀昭揚的事情,於是無力地問道:“你知道照片是怎麽來的嗎?”


    時燁對此事也是頗感困惑,但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傳開就傳開,同性戀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如果連別人的吐沫星子都受不住,他就是個窩囊廢。


    時燁如實迴答:“這事我不清楚,我也在調查。但就算最後曝光了,我也不會讓他影響時家,如果有的人因為感情私事而放棄和時家的商業合作,我覺得這樣的人滾蛋也罷。另外我覺得,這人不會鬧得太大。首先這些隻是親吻照片,如果咱們想做好公關有很多辦法可以圓迴來。相反,如果幕後的人被咱們逮到了,他承擔的後果可遠比咱們嚴重。其次,他如果真想傳開大可以直接傳,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何必要通知您?所以他應該隻是想利用這些照片來謀取私利。”


    時川程緩了緩情緒點了點頭,先處理好照片事情,其他的以後再說。


    他會想辦法暗暗去處理紀昭揚的事。


    更何況也許時燁談得久了會厭煩那個流氓,沒準自己就提分手了。


    --


    時睿推開傅思赫辦公室的門,清俊的臉上寫滿了怒氣,眉頭緊鎖,把照片砸到了傅思赫臉上。


    照片險些砸中傅思赫,他撇頭才躲過這一擊,一臉莫名其妙地問:“時睿,你要幹什麽?”


    時睿滿臉不滿和怒意,差點吼出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誰讓你把這些照片發給我爸?”


    他想讓時燁身敗名裂,所以和傅思赫合作了。因為李舒涵的事情,傅思赫也是怨念滿滿。


    共同的敵人就是朋友。時睿打算搞垮時燁,搞完就收手,如果傅思赫蠢蠢欲動,他會有辦法處理,畢竟以傅家的家底也惹不了時家。


    但他並不想讓時燁的感情人盡皆知,傅思赫用這種低劣手段損害時家顏麵,讓他覺得卑鄙,更是不想讓父親借此去傷害紀昭揚。


    傅思赫大言不慚地說:“我隻是發給你爸,又沒弄得天下皆知,你跟我發什麽脾氣?”


    時睿:“那你發給我爸是什麽意思?”


    傅思赫:“讓他別瞎答應婚事,我和舒涵是青梅竹馬,憑什麽分開我們?”


    時睿:“你這點手段能解決什麽問題?時家和李家真想聯姻,你以為這幾張照片會有用?”


    第69章 海上生日會


    傅思赫雙眸透射出冷意,無情地說:“我不管會產生什麽後果,我肯定等不了那麽久。訂婚一天不取消,我這顆心就放不下。”


    時睿與傅思赫不同,他的心境從很難被外界所動搖。像一棵冷峻的鬆樹,矗立在風雪中,即使周圍世界如何喧囂,他都能始終保持冷靜態度。


    他覺得傅思赫這人雖然冷酷陰狠,但做事太激進。若想放長線釣大魚,必須等待好機會,現在這個時機暴露反而打草驚蛇。


    所以這人,肯定幹不成大事,不能和他長遠共事。


    時睿想想以傅思赫卑劣無恥又耐不住性子的德行,他必然會提前出手,自己就靜觀其變,先按兵不動,看傅思赫怎麽做,再來個順水推舟。


    如果出事了都是傅思赫的責任,到時候全身而退很簡單。


    既能搞跨時燁,又不至於引火上身。


    時睿很快恢複了溫和笑意:“傅哥你說得有道理,剛才是睿弟太衝動了,畢竟涉及到自己家裏的事情,難免會著急,你可別和我生氣。”說完又看似好心提醒補充道:“傅哥,我爸想處理這些照片,會有很多辦法。何況李叔也會幫我父親,傅家怕是得罪不起時家和李家,到時候你如果被他們發現了,頂多能撈點封口費,你缺這個嗎?”


    傅思赫心中突然躥起一股子焦慮感。


    時睿說得很有道理,如果照片的事情沒處理好,沒準適得其反,到時候時家和李家聯合搞傅家,得不償失。


    況且,如果這不光彩行為被李舒涵知道了,她該會怎麽想?


    思及至此,他心中突然滋生一股邪念,憑空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斬草要除根,免得春風吹又生。


    --


    紀昭揚熟悉地把祛疤藥膏均勻地塗在時燁臉上傷口處。十多天了,印跡都消得差不多了。


    他沒想到時燁會以這種方式讓時川程低頭。多虧臉好差不多了,要不白瞎一張美臉,以後怎麽見人。


    這十幾天紀昭揚一直過得很開心。


    或許這輩子也不會遇到比這件事更能讓他開心的了。


    因為前幾天時燁帶著紀昭揚辦了護照,護照一下來,他們就去m國領結婚證。


    時燁的做法,讓紀昭揚震驚了許久。


    他沒想到時燁能夠不顧一切坦蕩到這種程度。


    這幾天紀昭揚逐漸冷靜下來,心中不安絕望之火也慢慢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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