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安世勳又是一個不解,他中毒了?什麽時候?


    “先說好,本醫仙隻管解毒,不管下毒,診金嗎,你覺得你這條命值多少錢?”花如雪提高音量,好讓那些喜歡藏在陰暗處的蛇蟲鼠蟻都能聽到。


    話音落下,空曠的巷子裏,憑空出現一位長發半遮麵的男子,他二話不說祭出長劍,直指花如雪。


    淩厲的劍風掀開花如雪的帽子,露出一張被一半麵具覆蓋的小臉。


    “不敢以真容示人的鼠輩,也敢妄稱醫仙?”


    安世勳一見來人,立即哭爹喊娘地抱了上去,“安小二你終於來了!你再來晚一點就要見不到我了!”


    來人低聲安慰道:“少爺莫怕!”


    安世勳拍拍胸脯,心有餘悸地說道:“我下次再偷偷溜出來看美人,一定帶你!”


    花如雪看著上演主仆情深的兩人,心中被靈石按壓下去的無名火,又湧了上來。


    若不是她有《無字決》上頭記錄著天下所有毒的氣息,恐怕明日上演主仆情深時,主子已經入土為安,而她和蘇奕就是最先受到牽連的人。


    “你若是想為自家主子陪葬,我不攔著你。可若是明日九品紅毒發,也請安氏莫要拉上我和哥哥!”


    花如雪語氣生硬,觀雲城之大,偷溜出來就好巧不巧溜到他們跟前,又好巧不巧看一眼就纏上了帶著麵具的蘇奕,更好巧不巧中了九品紅。


    九品紅匯聚九種劇毒,常人吸上一口當即七竅流血而死。金丹期修士中了此毒可將毒素逼出來,但安世勳的毒好巧不巧已深入心脈,若不救治,今晚必死。


    若是蘇奕不耐煩安世勳的糾纏,不小心出手還擊,以安世勳現在的狀況,極有可能被夾雜靈力的一掌擊中心脈,毒素擴散而死。


    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巧合?


    安小二僅露出來的一隻眼睛裏,閃過一絲詫異,他似乎對九品紅毫不陌生。


    “九品紅?什麽九品紅八品紅?安小二這個醜丫頭在胡說什麽?”安世勳又擺出盛氣淩人的架勢,指著花如雪大叫道:


    “小爺我不善拳法,你若是用拳法贏了安小二,小爺今日就忍痛不跟美人秉燭夜談。”


    花如雪:“……”


    這混小子!知不知道什麽是九品紅?大難臨頭竟然還有心思想著美人!


    就多餘費這個話!


    幸好安小二還算靠譜,他沒有理會安世勳的無理取鬧,冷著臉問:“我憑什麽信你一個黃毛丫頭的話?”


    花如雪毫不畏懼地迎上逼近的劍刃,“就憑你解不了這毒!就憑你還不想死!”


    花如雪仔細觀察安小二的神情,自從安世勳出現,他就躲在一旁,親眼目睹主子被人打倒在地卻不出手阻攔,不是對主子有怨便是得到了其他命令。


    再看他對九品紅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顯然是早就知道了主子中毒的事情,主子中毒,身為下屬知道卻不趕緊幫忙逼毒,反而任由毒素擴散,隻有兩個可能:要麽他想讓安世勳死,要麽他受製於人不能這麽做。


    方才她故意提到能解毒,也是想試探他對安世勳的態度,他立即出現在巷子裏,劍氣雖淩厲但不帶殺意,說明他也不想放任安世勳就這麽死了。


    隻要安小二也不想安世勳死,那麽事情就好辦了。


    兩人對視間,安世勳突然口鼻開始流血,安小二感受到肩上的衣衫被腥甜的液體打濕,僅露出來的半張臉上神色驚慌。


    兩人均是大驚,花如雪顧不得再跟安小二多說,閃身移步到安世勳身後將人撂倒。


    “竟然這麽快就毒發了,比預計早了一個時辰。”花如雪喃喃道,如此,隻要安世勳繼續跟他們糾纏,定會死在他們麵前。


    這栽贓嫁禍,好惡毒的心思。


    花如雪將一顆綠色的丹藥給安世勳服下,隨後用靈力探入他的經脈,毒素順著靈力緩緩轉移到她體內。


    情況緊急,現在分析九品紅中所用的毒是哪九種,再製作解毒丹定然是來不及,她這麽做的目的是將一部分毒素緊急轉移到她身上,好留出足夠的施針時間。


    幸好九品紅是修煉《百毒不侵》所需的毒,她正愁尋不到,這會自己送上門來,她得好好收下。


    吸收完足夠的毒素,花如雪掏出一副銀針熟練地封閉安世勳心脈周圍的大穴,用靈力將毒從血液中提煉出,再為毒素開辟一條暢通無阻的新路,迫使毒液流出。


    最後再喂上一顆生血丹。


    “好了。”花如雪收迴外表粗糙的銀針,這是她看完《聖手雜談》之後,花費一塊靈石買的二手銀針。


    《無字決》想修煉至煉體三重,需要修習一千功法,其中有一篇要價一百萬功德的《聖手雜談》,專解各種奇毒,與記錄著世間奇毒的《百毒不侵》甚是相配。


    花如雪原是擔心收集奇毒時,來不及使用護心繭不小心中毒,便仔細將整本看完,就算日後自己中毒也有法子可解。


    更重要的是,有了這解毒之法在手,何愁醫仙的名聲打不出去?如此她就能光明正大地收集各種毒!還能賺個仁醫的名聲!


    “少爺。”


    安小二輕喚了一聲眉頭緊皺的安世勳,隨即施展清塵術將血汙洗去,微微顫抖的指尖落在安世勳腕上,見毒素果真全部清理完畢,他緊繃的身體忽地放鬆下來。


    “多謝姑娘。”安小二起身行禮,鄭重致謝。


    花如雪渾不在意地擺擺手,既然她當著安小二的麵救完人,那日後安世勳是死是活都跟她沒有關係。


    於是,她揚起笑臉開始清算診金:“客氣客氣,出診費一千靈石,施針四千靈石,兩顆丹藥三千靈石,後續治療就不需要了,看在熟客的份上,勉為其難地給你們打個十三折。”


    “一共一萬一千上品靈石,你看是現結呢還是現結呢?”


    安小二麵頰微微抽搐,一顆補氣丹和一顆迴血丹,百寶閣裏最高十塊靈石一個,到她這裏,就成了三千靈石……


    雖然不知道打十三折是什麽折,但這價錢似乎不對,“姑娘,是一萬零四百。”


    “四入五入嘛,你家少爺這麽有錢,不在乎這點兒。”


    安小二伸手去拿安世勳掛在腰間的儲物袋,這種儲物袋隻要用靈力就能打開。


    昏睡中的安世勳似乎察覺到有人動他的儲物袋,於是下意識伸手去護,兩人拉扯間,花如雪按耐不住直接放出靈力。


    隻見儲物袋裏的東西一一展現在幾人麵前,花如雪看著裏頭琳琅滿目的小物件,還散發著不屬於安世勳本人的氣息。


    多是發簪、發帶、玉佩之類,有些樣式精致價值千金有些卻是極為普通。


    數量之多,一時掩去靈石的燦爛光輝。其中有還有一塊極為少見的比翼連枝紋黃玉佩,切口整齊,應當是被一分為二。


    “看不出來你家少爺如此放浪形骸……”如果沒猜測,這些是安世勳帶迴內城的美人身上常佩戴的物件。


    安小二看到那些物件,眼神瞬間變得陰沉可怕,將他們快速收迴,然後留下一句:


    “今日之事多謝姑娘,安家必有重謝。”


    “錢貨兩訖,重謝就不必了。”花如雪衝兩人擺手,巴不得早些送走他們。


    一想到接下來可能會因為今日之不得不行的善舉,引來下毒之人的迫害,花如雪不由得頭疼,看來今晚必須吃一頓靈雞肉壓壓驚!


    但也正因此,花如雪練氣一層吊打金丹期、妙手迴春可解百毒的名聲就有了。


    有了價值向她伸以援手的人就多了,再附帶安世勳的救命恩人頭銜,就算有人想下手,也會有所忌憚。


    巷子口,晚風乍起,蘇奕發間的白綢纏繞的更緊,他呆呆地望向天邊的落日失了神。


    “走吧。”花如雪走上前去,扯住他的衣袖。


    每到夕陽遲暮,蘇奕就會不自覺地看向天邊,直到圓日徹底消失,像是在懷念什麽。


    “觀雲城中現持有黑石令牌者共四人,城主白潯,安氏安月明,黎氏黎曦宇,顧氏顧自憐。他是安氏小公子,外傳他向來跋扈,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蘇奕一直站在巷子外,聽著巷中的動靜,他清楚花如雪需要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於是以旁觀者的姿態見證這一切,她做的很好。


    也許旁人會覺得她小小年紀連自身都保護不了,還自稱醫仙,但他相信她可以。


    單憑久孤山中花如雪獲得數個頂級傳承和眾多功法就能窺見其天賦,兩人同修《寒冰決》時,他修煉十年還未至第三重,花如雪僅僅修煉三年便入了第三重。


    如果說他是修煉天才,那花如雪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一百萬功德才得黑石令牌,怪不得安世勳這般強勢,不過,我瞧著還有救。”


    花如雪瞥了一眼那昏暗的巷子,安世勳和安小二已經離開。


    上一個想劫殺她的修士,挨了一整套行善積德拳,更是直接昏睡了整整一天才醒。


    安世勳隻挨了四分之一便撐不住,且被打之後沒有倒頭陷入昏睡,可見其心思算不得壞透。


    “不過有一件事,我猜錯了。”花如雪側頭瞧著氣質如舊的蘇奕,無奈搖頭。


    “什麽事?”


    “我以為如果安世勳真如傳言那般不堪,一見到你,必定先掀開其麵具一睹真容,動手動腳吃些豆腐,而不是美人長美人短,隻會廢話,一根手指都不敢碰。我當他是個紙老虎,那什麽阮公子陳姑娘,多半都是傳言。”


    蘇奕對她的話頗為認同,隨即想起巷子中靈石灑落的聲音,以花如雪的性子不可能讓靈石落在地上,便猜測是儲物袋散開了。


    “你在他儲物袋裏看到了什麽?”


    “就是那些公子小姐常戴的配飾,比我的靈石還多!原來他是個真老虎,你可小心點!”花如雪揚起小臉,笑容有些幸災樂禍。


    蘇奕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秉承著有難同當的原則,道:“你還欠我三萬九千靈石。”


    花如雪慌忙捂緊儲物袋,大聲反駁:“今早還是三萬!”


    “看在熟客的份上,打十三折。”


    花如雪:“……”賺錢可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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