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白羅說:“我不該那麽想的。依你的看法,他是可以用錢打發掉的,是不?”


    “隻要對他有利,他會把女孩子一下子丟掉的。”


    白羅點了點頭。他心中記起了一件事情。安德魯·芮斯德立克曾將一張支票上的簽字拿給他看。白羅不僅看了支票上的簽字,也看到了受付人的姓名。那筆數目不小的款子是付給大衛·貝克的。大衛·貝克會拒收那張支票嗎?白羅心裏在推測。他認為大體上,他是不至於拒絕的。高畢先生無疑地也是持著這種看法。不肖的年輕男子被錢打發走的事是任何一個時代都有的,年輕女人也同樣。男的銘過誓言,女的兩淚汪汪,然而到頭來,金錢終歸是金錢。大衛是向諾瑪提出過婚事的,他是真心嗎?他可能真心愛諾瑪嗎?果真如此,他該不會輕易被金錢賄賂的。他的態度倒是極為誠懇的,諾瑪不用說也相信他是真心的。安德魯·芮斯德立克、高畢先生與赫邱裏·白羅的看法可就不一樣了。況且,他們的看法可能大致上是正確的。


    高畢先生咳嗽了一聲,繼續念他的報告。


    “至於克勞蒂亞·瑞希·何蘭小姐,她沒什麽問題,沒有不好的傳言,也就是說並無曖昧之事。父親是國會議員,很富有,沒有不清不白的事。不象我們聽說過的某些議員那般的行徑。她在洛登瑪格麗特女子學校受的教育,畢業後擔任許多次秘書的工作。首先在哈利街一家診所中任秘書,後來轉往煤礦局工作。第一流的秘書。給芮斯德立克先生當秘書已有兩個月了。沒有定情的愛人,隻有幾個普通的男朋友。如果她想約會,是不愁找不到男朋友的。看不出來她與芮斯德立克之間有什麽不尋常的關係。我個人的看法是沒有的。她過去三年都在波洛登公寓租樓房居住。房租相當貴,通常,她與另兩名女郎分租,也不是特別近的朋友。各不相擾。一位年輕小姐,法蘭西絲·賈莉,是與她分租的第二名女郎,住了不少時候了。曾在皇家設計藝術學院攻讀過一段時期,之後轉入史華德大學。目前替魏德朋畫廊工作——是邦德街上一家很出名的畫廊。專事在曼徹斯特、伯明罕,有時也在海外為人安排畫展。經常去瑞士與葡萄牙。屬於搞藝術的那型,也有許多藝術與戲劇圈內的朋友。”


    他停下來,清了清喉嚨,略略看了看手中的記事本。


    “尚無法自南非取得什麽資料。看情形也得不到什麽。芮斯德立克行蹤不定,有一陣子常跑肯亞、烏幹達、黃金海岸與南非。各處遠遊,是個不喜歡安定下來的人。似乎沒有人特別了解他。本身富有,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也能賺錢,而且獲利頗巨。喜愛遠遊蠻荒地區。認識他的人都對他留有極佳印象。他似乎天生喜愛遊蕩天涯,從不與人保持聯繫。曾有三次經人報告死亡——進入蠻荒之後失蹤——但是五、六個月之後,在全然不同的所在或國家又冒了出來。


    “去年,他在倫敦的哥哥突然去世。費了許多周折才找到他。他兄長的故世似乎對他打擊不小。也許他厭倦了,也許是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伴侶。她比他年輕許多,據說是一名教師,很守本份。總之,他決心放棄四處漫遊而返迴英國。除了本身家纏萬貫之外,他也繼承了哥哥的財產。


    “輝煌之家卻出了一個不快樂的女兒,”白羅說:“真希望我對她能了解得更多一些。你已經盡你所能為我搜集了我需要的事實。在這女郎四周的人可能對她有某種影響,也許根本就影響了她。我要知道的是她父親、她繼母、愛人以及室友與倫敦同事的一些資料。你確信沒有任何死亡與這女郎相關嗎?這是很重要的——”


    “一點跡象也沒有,”高畢先生說:“她在一家叫家鳥的公司工作,也快倒閉了,給她的薪資也不多。繼母最近曾入院檢查,是鄉間的醫院。有許多謠言在流傳,不過好象都查不出所以然來。”


    “她沒死,”白羅說。“我需要的是,”他以兇殘的語氣強調說:“一樁死亡。”


    高畢先生表示這他無能為力,就站起身來。“請問,目前您還需要什麽資料嗎?”


    “在背景資料方麵是不需要什麽了。”


    “好的,先生。”高畢先生將記事本放入衣袋中時又說:“對不起,先生,也許我多事,不過,剛才您這兒有一位小姐——”


    “請直言,我猜,你以前見過她,是不?”


    “是的,一、兩個月之前。”


    “你在哪兒見過她的?”


    “國家植物園。”


    “國家植物園?”白羅顯然有點驚異。


    “我倒不是在跟蹤她。我在跟蹤別人,去跟她會麵的人。”


    “是個什麽人?”


    “我想告訴您也是不妨事的。是賀佐高維亞大使館的一名新進武官。”


    白羅眉毛揚了起來。“很有意思。嗯,很不尋常。國家植物園,”他若有所思地說。“這是會麵的好所在,氣氛很好。”


    “我當時也這麽想。”


    “他們談了話嗎?”


    “沒有,先生。他們好象不認識。那位小姐帶了一本書,她在一張長椅上坐了下來,她看了一會兒書,然後就放下了。後來,我跟蹤的那個人也在那張長椅上坐下了,他們彼此沒說話,那位小姐站起身來就走開了。他在那兒坐了片刻也起身離去,他將那位小姐留下的那本書帶走了。如此而已,先生。”


    “嗯,”白羅說:“真有意思。”


    高畢先生朝著書櫃說了一聲再見,就離去了。


    白羅疲憊得長嘆了一聲。


    “可完了!”他說:“受不了!太離譜了。間諜,反間諜的事也出來了。本來要找的隻是一樁再簡單不過的謀殺案。我現在懷疑那樁謀殺頂多是一個吸毒鬼腦子裏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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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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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愛的夫人,”白羅向奧立佛太太深鞠一躬,奉上了一蓬維多利亞式的高雅花束。


    “白羅先生!哎呀,真是的,太不敢當了,也隻有你才有這樣的風度。我的花經常都是亂七八糟的。”她朝花瓶裏亂蓬蓬的一把ju花瞄了一眼之後,又看著這束淑女般的薔薇花蕾。“真謝謝你來看我。”


    “夫人,我是來祝福你康復的。”


    “是的,”奧立佛太太說:“我想我好多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頭往左右輕轉了一下。“不過還是頭痛,”她說:“有時痛得很厲害。”


    “你記得,夫人,我警戒過你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情。”


    “事實上,是叫我不要太莽撞。可惜我偏偏那麽做了。”她又說:“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我也很害怕,可是我又跟自己說幹嘛那麽傻,有什麽好怕的?因為,我是在倫敦啊,就在倫敦的市中心,到處都是人。我是說——我怎麽會害怕,又不是空無一人的荒林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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