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膳堂吃完了飯,公差已經辦完,張鵬和夏瑞便在膳堂外麵分道揚鑣了,威興捕衙十三個捕快全都有張峻帶著迴到威興郡了,剩下的宜良郡捕衙的人馬,夏瑞親自帶迴宜良郡。張鵬一人來到了雲南府捕衙的總樓,準備找一個人,一個故人。


    捕衙的總樓已年久失修,紅磚碧瓦早已斑駁,鏤花木門隻是幹淨卻已陳舊,但因為總捕頭是一個念舊的人,所以總樓也一直是這個樣子,因為總捕頭已經做了二十七年。


    總捕頭姓鐵,不是鐵拳,也不是鐵權,隻是鐵泉。因為總捕頭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像湧泉之水一樣。


    張鵬要找的人也不是鐵總捕頭,是明副總捕頭。


    雲南府總捕衙,有個四個副總捕頭,在捕門號稱‘名揚萬裏’四大名捕,分別是明西、楊柏、萬全、李國楨,這四大名捕在捕門都是聲名赫赫,昔年的五門連環殺人案、邊境滅門毀屍案,都是這四人偵破,不止武藝一流而且還有異於常人的推理之能。


    明西副總捕頭,祖籍河北常山,後因避難遷至雲南府內,又稱常山明西。明西捕頭生得麵如美玉,偏又生長些淺淺髭須,俊逸倜儻又不失野性,誰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明副總捕頭會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公子哥。


    總樓進門便是幾間緊挨著的房間,左邊最裏一間門上掛著一塊小木牌上書:總捕頭正書房,依次過來便是明西捕頭的書房,張鵬輕敲了幾聲房門,房裏傳來一聲渾噩的應答:“進來!”


    進屋,一張黃花梨木的辦公桌,上麵淩亂地堆放了不少的書籍,一柄古樸地長劍斜放在桌上,一把酒壺斜躺在桌上,壺蓋都打翻了,但是裏麵滴酒不剩。


    旁邊的書櫃堆滿了各種古書,書櫃旁邊一張單人小床上躺著的正是明西捕頭,一身白衣早已染得髒兮兮,醉醺醺地手中還提著一個小銀壺,不斷往嘴裏灌酒,原本美玉臉皮此刻已有些許潮紅。


    “小師叔安好!”張鵬恭敬地請安。


    “別把我喊老了,我其實也隻是跟你師尊有同門之名,卻無同門之實,劍盟何其大,如此算來你師叔何止成百上千!”明西說道。


    “小師叔說得倒是實情,不過在雲南府捕門之中我卻隻有這麽一個小師叔,能夠幫助我晉級神捕營考核的也隻有這麽一個小師叔。”張鵬說道。


    “我要是能幫助你晉級神捕營的考核,我如今又怎會才是白衣捕快!”明西自嘲道。


    “以我來看,師叔便是穿紅衣捕服也不為過。”張鵬奉承道。


    “行了行了,今天你到底來我這做什麽?”明西問道。


    “晚輩就是來請安的。”張鵬說道。


    “我一切安好,你快迴去了吧!”明西下了逐客令。


    “除了請安,倒真有一事求教!”張鵬補口說道。


    “什麽事?”明西反倒來了一些興致。


    “前幾天府衙指派的南廣郡殺人案,現在以疑案先捕原則,已將嫌疑人收押,隻是這件案子有好多疑點,所以來請教小師叔。”張鵬說道。


    “哦,你快說,你快說!”明西翻身坐起,目光清澈,哪裏還有半分醉態,立刻興致勃勃地問道。


    張鵬將李元青行兇殺人一案的所有細節都一一講述了,連同自己的推理和看法一並講述,隻見得明西時而蹙眉,時而欣喜,時而疑惑,眉飛色舞,好不精彩。


    明西反複地揣摩著,“倒是有些懸案的樣子,第一,嫌疑犯的走訪材料還不夠充分,至少要讓你對疑犯有一個主觀的認可;第二仔細推敲嫌疑犯的犯罪動機,若有一百種犯罪動機,就要推敲一百種可能;第三,重新追索嫌疑犯口中的夢境,夢境裏的一切都是線索;第四就全憑個人經驗,我覺得兇手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何必枉費心力,這樣的案子便是錯殺了嫌疑人,也算是對死者的一個交代。”


    張鵬卻不完全認同,“首先,辦案子如果夾帶了個人主觀認可,就會影響案子的客觀公正,但我會相信自己的辦案直覺;其次犯罪動機正是我一直找尋不到的線索,嫌疑人根本無法提供;再次,嫌疑人夢境也是一個虛無飄渺的東西,同樣無從考證;最後,我要重申一點,我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錯殺一個好人,這是我的辦案理念。”


    明西點頭微笑,讚賞之色溢於言表,“不錯,不過我隻給你這幾個提示,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如果連這樣一個案子,也要我一步一步說教於你,你也不用晉級考核了,穿著藍衣捕服挺適合你。”


    聽到這話,張鵬也是喜出望外,明西如此說必然會在考核之中提點些許了,別人不知道,張鵬卻深知這明西的實力,絕不是簡單的白衣捕頭,明西就是在神捕營中也有著極高的威望和聲譽。


    “快去吧,好好把這案子偵破,算是你晉級白衣捕快的成名秀吧!”明西說完,又拿起小銀壺,緩緩地躺下,醉態可掬地說道。


    張鵬緩步退了出去,一路也在思考究竟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偵查,其實明西所說的偵辦方向與張鵬所想是大同小異的,先前在房中駁斥卻是故意為之,現在要做的就隻有件事,暫時確定嫌疑人不是兇手,那麽夢境就是真實,或者就不是夢境而是人為構設的真實環境,隻是嫌疑人自己卻不知道,那麽首先就得尋找夢境裏的關鍵人物——申衝。


    張鵬轉頭獨自來到府衙的檔案室,出示了‘捕快令’得以進屋查閱卷宗,張鵬直接就去紅色檔案櫃裏翻閱通緝要犯卷宗,半柱香之後,終於翻閱到了申衝的檔案卷宗。


    申衝,男,布依族,家住雲南府騰衝郡布依族鄉,少年時自學得一身武藝橫行鄉裏,中年時流落江湖習得大力腿法,後加入雲南府境內南魔門,江湖人送綽號狂徒申衝,亦稱其申屠。憑借武藝濫殺無辜,專營殺人越貨勾當,後經雲南府衙通緝,被雲南府總捕頭鐵泉重傷擊落於大理無量山中,下落不明。


    應該就是此人了,大力腿,大腳板,功法橫匹,十年前被鐵總捕頭擊落山崖,如今隱藏於市井之中,若真是有此人,那麽這件案子一切困難便迎刃而解了,所有的疑點都可以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張鵬繼續思考,若是申衝人為構設這樣一個殺人現場,究竟是怎樣的手段構設的?又是怎樣的手段控製嫌疑人李元青,讓嫌疑人以為自己在夢境之中?是使用迷魂香?還是有某種神秘的功法能夠控製人的行為和意誌?一切都還有待找到申衝來解釋這些疑問。


    申衝在江湖上銷聲匿跡這麽多年,如今要找到這申衝,恐怕還得從南廣郡找尋,還須得親自去這黃員外府上尋找,不過狡猾的申衝恐怕早已遠遁他方,也就是去看看還有沒有留下些蛛絲馬跡。


    反之,如果不是人為構設的栽贓殺人之局,那就是李元青撒謊,深夜殺人之後以夢境掩藏事實真相,可是李元青已經到了一個人能夠承受的極限心理,連驚癇之症都發作了,絕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若是他撒謊絕沒有如此心靈承受力。


    毫無頭緒且線索紊亂,張鵬獨自去省府的集市買了一匹好馬,花了至少五兩紋銀,馬販子沒有給張鵬一點商量的餘地,因為省城裏穿藍衣的捕快實在太多了,而且就算是白衣捕快也不能橫行無忌,因為省城裏的大人物實在太多,而捕快在省城真的沒有多少官威。


    張鵬往一路往迴趕,專揀偏僻小路往迴趕,因為一路總感覺背後有人尾隨,幾次隱匿形跡都無法擺脫對方,至多兩百裏地對方總能如幽靈般追上來,隻能隱隱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卻又總無跡可尋,對方的武藝明顯高出張鵬不少。


    星夜趕路,快馬加鞭,第四天晚上,張鵬便再度抵達南廣郡五德鎮捕衙。


    帶上三、四名捕衙的捕快,張鵬便直接去黃員外府上拿人去了,再次緝拿這個狂徒申衝。


    “嘭,嘭,嘭!”兩個捕快重重地敲打黃員外的大門,一般大聲吼道:“快開門,快開門!”


    “哐啷!”大門甫開,管家李富出來開門問道:“官爺,我家老爺已經歇息了,可有甚緊急要事?”


    “滾開!去把申衝給我叫出來!”青衣捕快周本權一把推開李富,徑直往裏衝進去搜查。


    周本權和三個鎮捕衙的捕快在院子裏大喊大叫,不多時黃員外也從屋中出來。


    “周本權,你這廝可是平時銀子拿得少了,焉敢如此放肆!”黃員外大聲嗬斥道。


    周本權和另外三個捕快立刻軟和了不少,搜索的動靜也停了下來,周本權賠笑道:“黃員外,這不是上頭來人要搜查嘛,怪不得我等了。”


    “給我繼續搜!一個小小員外也有如此囂張,膽敢對辦案官差大唿小叫!”張鵬從後麵走了出來。


    “遵命!”周本權答複了一聲,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說吼道:“對不住了,人情歸人情,辦差歸辦差!”


    “你,你,你這反複小人!”黃員外暗暗罵道,卻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繼續搜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俠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貂蟬騎哥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貂蟬騎哥哥並收藏俠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