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隻得迅速退出囚籠,站在囚籠頂上,橫刀以迎這奔襲而來的夏瑞。


    夏瑞趁這疾跑而來的慣性,拔出手中彝刀,一道寒芒閃現,揮刀朝著丁佩砍去,這憤怒的一刀,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了彝人的狂野血性,也展現出了夏瑞心中複仇的焰火熊熊,完完全全是力量無匹的一刀,沒有任何招式和套路可講。


    以丁佩的力量和勁力,根本無可能接下這一刀,就是使劍以巨力見長的趙克明恐怕也不願意硬接這樣一刀,而且丁佩的手中隻是一柄短劍。


    丁迅速側身閃躲,從容地躲開了這一刀,一連閃出了幾個身位。


    夏瑞並未停下手中的彝刀,一刀連著一刀,一連揮舞出了七七四十九刀,丁佩一路連連閃躲,有這巧妙身法,雖然可以從容躲閃,但在場邊觀戰來看,還是丁佩處於狼狽下風,因為丁佩根本沒有進攻的機會,甚至連迎接一招的可能都沒有。這就是絕對的力量壓製!


    另一麵,張鵬與趙克明也陷入了鏖戰,雖然張鵬劍法造詣明顯高出趙克明一個層次,趙克明也是隻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但是百迴合之內張鵬想要取勝也是很難,因為趙克明也是一個善使巨力的劍客,而這樣連綿不斷的力勁正是取勝的先決之道。


    一連六十迴合過去了,趙克明一直刻意掩飾自己慣用的劍招,以巨力開闔的劍招迎敵,第六十五迴合,不慎使出一招“白虹貫日”,心中大駭正欲改變劍招,卻已被張鵬抓住破綻,抬腿朝著胸前空門一腳蹬出,趙克明被蹬退六、七步。


    趙克明吐出一口血涎,正欲揮劍再戰,卻被張鵬叫住了,“算了,百合之後你也不是我的敵手了!”


    “那又怎樣!你要戰,我便戰。”趙克明不服氣地問道。


    “你忘了你今天是來劫囚車的,不是來與我比武的!”張鵬笑著說道。


    趙克明老臉一紅,這倒是真的,居然被人嘲諷了,趙克明哪裏肯認,“正因如此,更要與你決出雌雄勝負。”


    趙克明揮劍再戰,一步跨出,橫劍劈砍過去,張鵬居然出乎意料的以手中長劍硬接,借力側身而進,貼著趙克明麵門悄聲說道:“你打不過我的,莽夫!”


    言罷,張鵬輕舒猿臂,推出一掌正中趙克明的心口,看似輕描淡寫,趙克明足足飛出三米遠,口中噴出一口惡血。


    丁佩跳至趙克明身邊,悄聲道:“師傅,怎麽辦?”


    趙克明剛才受這一掌,才知道這張鵬隱藏了實力,自己絕非張鵬之敵,若再戀戰將必死無疑,心念及此,果斷提氣拉著丁佩,躍入暗黑的森林之中,一路狂奔。


    夏瑞提刀欲追,張鵬開口喊道:“窮寇莫追!看護人犯要緊。”


    “你已將黑衣男子打傷,為何不乘勝追擊?”夏瑞質問道。


    張鵬一直故意隱藏實力,就是為了在神捕營考核之中脫穎而出,此刻又怎會再為了無關緊要的追擊而全力施為,隻是淡淡地說道:“若是還有敵人埋伏周圍,如先前一般再來個調虎離山之計,囚犯被劫如何是好?”


    夏瑞無奈地點頭道:“哎,隻是可惜了這幾個兄弟性命,讓這倆黑衣賊跑了!”


    張鵬無奈地說道:“做捕快這一行,刀頭舔血的營生,誰也無法預料的明天,把幾個兄弟就地掩埋,到了府衙多申報些烈士撫恤金吧!”


    張鵬繼續說道:“順道把這兩個彝人也掩埋了吧!”


    夏瑞卻開口阻止道:“不用了,就按我們彝人的風俗火葬,一把火將這房屋燒了便是,算是死得其所吧!”


    “既如此,也好!”張鵬說完便朝著囚車走去。


    張鵬拉開囚車的木門,李元青斜靠在木門上,依舊巍巍不動,毫不關心究竟是誰打開這囚籠的木門。


    “你為什麽不走?”張鵬問道。


    “我為什麽要走?”李元青反問道。


    “你這一路去了,就可能是黃泉路,再也迴不來了。”


    “既然每個人都要死,那麽早晚又有什麽區別。”


    “我現在相信你不是兇手了,因為你沒有逃走!”張鵬肯定地說道。


    “那又有什麽用?我已經是階下囚了。”


    “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清白!”


    “可佩刀的確是我的,腳印也是我的。”


    “你是在嘲諷我嗎?”張鵬有些生氣地問道。


    “不是,我是真心謝謝你的好意,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每個人活著都是一場修行,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李元青此刻像個悟道士一般的灑脫。


    “你不是一直牽掛你的雙親嗎?難道你就這樣頓悟了?”


    “就算我牽掛也沒有用,我始終掌握不了這命運安排。”李元青無奈地說道。


    “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的雙親不會因你的事情而連坐伏法,你也很快會得到公正的判決,我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張鵬說完之後,將地上被劈開的鐵鎖重新撿起,用鐵鏈將囚籠木門栓好,又將被砍開的鐵鎖掛上,一言不發轉身走開了。


    “謝謝,我相信你!”等張鵬走得老遠了,李元青才冒出這麽一句,張鵬既沒有轉身也沒有答話,也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經過這一夜精心策劃的劫囚車事件,又遭遇這驚心動魄的戰鬥,看著有的兄弟死去,所有人都謹慎了許多,一路上都是連夜趕路,第十七天早上終於趕到了滇池湖畔,距離府衙還有半天的路程。這十七天裏所有人都疲倦了,李元青的驚癇之症也發作了兩次,隔三五天的深夜裏便會發作,先是夢中自語一陣,然又坐起臥下,沉沉在夢中而不自知,良久,開始抽搐流涎,猛然站起撞擊囚籠,仍未醒來,直至半個時辰之後沉沉癱軟睡去。


    每每此刻,所有人都會可憐囚籠中的這個年輕人,張鵬每次都會過來探望,隻會讓捕役在旁邊放一杯熱水,因為別無他法。


    午時過後,一行三十三人終於抵達了雲南府總捕衙。


    捕衙大門高三丈三尺,一連六門大開,中間一對大門寬一丈三尺,紅木為底,上鑲嵌琉璃金釘,麒麟吞口烏金門環,中梁懸掛六尺木匾,燙金大字:雲南捕衙,門口一對大理石白玉麒麟;左右兩邊各開一對輔門,皆是紅木鑲金,不過規格略比正中主門小些;六扇大門對開,門前站著十二個青衣捕快佩刀站崗,無怪是鎮守一方的衙門,好一派氣勢恢宏的景象。


    張鵬走上前去,取下腰間的‘捕快令’,跟大門正中站崗的青衣捕快說道:“勞煩兄弟放行,我是威興捕衙大捕頭張鵬,押解人犯李元青到府衙述案。”


    守門的青衣捕快客氣地說道:“張大人請!”


    進了大門一片空曠,假山綠樹、溪泉石橋,布局十分宏大,張鵬徑直往右方車道去了,顯然已是熟門熟路,行不過一裏路,到得一幢小樓,門口豎立著一塊木牌,上書:押解登記處。


    張鵬獨自進入裏麵,蓋了公章交了公文,出來之後又帶著眾人繼續轉彎前行,經過幾處樓群,都繞過了,終於行到一處林木茂盛處,一道鐵閘門就在眼前,門上懸掛鐵牌匾:監押室。


    鐵門入口處站著四名青衣捕快,張鵬與之遞交了文書之後,四名捕快打開囚車大門,將李元青拖出,裏麵又出來四個捕快接應。裏麵是用鐵柵欄隔成的一間間小囚室,關押著上百名各類人犯,李元青被安排在中間一個囚室,進去便安然躺下了,很安靜地躺下,倒是周圍幾個囚室的好奇地出了動靜。


    “都給我閉嘴!”看守捕快一聲大喝,周圍犯人都紛紛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張鵬與夏瑞都站在鐵柵欄之外,張鵬對李元青說道:“李元青,這三個月你就好好在這呆著吧,就當是閉門思過一般,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真相。”


    “我一定好好活著,等著那一天!”李元青似在道別。


    張鵬與夏瑞一行人出了監押室,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地深吸一口氣,好似放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一般,歡喜地朝著府衙的膳堂去了。不愧是府衙重地,連後院膳堂都是獨立成棟的,偌大的膳堂就是一層,裏麵擺放了上百張八仙桌,進進出出都是各色衣著的捕快。


    張鵬一行找了兩張臨近的桌子坐在一起,少時,便上了一桌子的菜和兩壇酒,三十二人圍座兩桌。


    “各位兄弟,這一路辛苦,把酒倒滿,我們先敬路上早走的四位兄弟!”說完張鵬率先把酒倒滿。


    仰頭一飲而盡,胸中燒得火辣辣地。


    “再滿上!”


    “這一碗酒,敬我們自己,慶幸我們還活著,好好活著,替所有先走的兄弟活著。”


    仰頭一飲而盡,周身火熱,熱勁上頭。


    “再滿上這一碗,敬我們這一身捕服,隻要活著,我們就要為心中的正義而活,哪怕是死也要堂堂正正,記住不能讓脊梁彎了,對不起失去的兄弟!”


    仰頭一飲而盡,熱淚都被這烈酒燒出來了。


    三碗烈酒過後,大家都已然忘卻了這些辛苦不快,隻想好好坐下來,吃一碗熱米飯。


    人,有時候,就會特別簡單,一簞食一壺漿,其實就活著和滿足,而更多的時候,卻是永遠填不滿的欲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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